“先、先生,这…...”
陈老二满脸写着好奇。
原本大字就不认几个,如今看这鬼画...…这满纸陌生的符号,脑子就更懵了。
沈宴感官何其敏锐,见状不由一乐。
瞧这模样,颇有自己当年那味了。
那时候小啊,看着数学老师画符,可不就这德行。
念头一闪而过,沈宴缓缓递过图纸,温声说道:
“调养之道,除了听话吃药,还要固本,你且照着上面的小人练,早晚各半时辰。”
“还有,你身子虚,需要循序渐进,不可强为,不光自己练,后面还得带大家一起练,能做到么?”
沈宴自然是有计较的。
首先,疫病不过是外邪,治病只是手段罢了,要想根除,强体这块自然是避不开的。
打铁首先自身硬,自己硬了,病都不知从何处来。
这话,老祖宗说的。
“能,能!”
别管懂不懂,陈老二先接了再说。
沈宴何等身份,军伍中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的,就这样,对待自己这么个粗鄙乡人,都能如此有礼,自己还能说啥。
但是吧,自己练没问题,带别人也没问题,关键是,这图他看不懂啊。
这一眼看去,不是棍子就是棍子,哪来的人,哪来的小人?
这还算了,边上这歪七扭八,怎么看都不对劲。
难不成,沈先生是修道的,才把这图画的如此难懂?
“看不懂?”
沈宴脸上泛起了疑惑,明明都画那么清楚了。
正郁闷间,沈宴眼光瞟到了纸上,一时差点绷不住。
这样一看,是有些难懂哈......
原本吧,需要他们练的东西很简单,更直白点说,就是从五禽戏中搬运过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三创。
中华医道源远流长,名医那也是层出不穷,这五禽戏,就是从华陀手中搞出来的。
五禽戏刚柔相济、内外兼修。
所谓五形,便是虎鹿鸟熊猿,取其形动,辅以呼吸规律,强化己身。
可以说,每一形都各有侧重。
多的沈宴也没搬,就选了几个合适的,其中以鸟形作为了重点。
疫病首见于肺,那要应对,首先得学当鸟人。
但为啥说三创呢,原因就是,华陀他老人家,也是从二禽戏,也就是《庄子》中熊经鸟伸的基础上的再创作。
那这么一看,自己画个火柴人广播体操简化版,也算是活学活用了吧?
可是没想到,火柴人都难倒了陈老二。
沈宴想着,目光一瞟陈老二,无声叹了口气。
得,自我攻略无效,还得解释。
“那好,我就解释一遍。”
沈宴说着,抽过纸张快速添了几笔,再次递过去。
全程表现的云淡风轻,毕竟解释归解释,高人的逼格还是得要。
“是这样啊,懂了。”
陈老二接过一看,顿时一喜。
先生不愧是先生,就这么两下子,直让脑子清晰不少。
“好好看,好好学,不懂就问。”
好家伙,这波差点没装成,反思许久,沈宴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等回长安了,高低得苦练下画技。
沈宴吩咐完,伸手敲了敲车壁。
虽然有保护措施,但也不敢长时间接触啊,还是回去要紧。
因为带着病人的关系,沈宴这几辆车被安排在了队尾。
原则上,只要不掉队,任他怎么折腾,这就给了他很大的空间。
车子摇摇晃晃,直到暮色渐暗,才停了下来。
生火做饭这事情不用插手,沈宴索性在旷野上逛开了。
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闲逛,毕竟下肢不便,也只能让小蝉充当脚了。
正行间,小蝉忽然噗嗤一笑。
“先生先生,你看他们,嘻嘻。”
嘻笑间,她朝前面一指,沈宴看去,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暮色之中,陈老二带着几个病号,正在下风处扭啊扭的,练得很是卖力。
不光如此,趁着间隙,这老哥还游窜上了,见谁偷懒直接上脚,突出一个脾气火爆。
这陈老二,看来是真听进去了。
医者不救必死之人。
什么是必死,不是说病多么严重,而是指的病人本身。
说白了,就是精气神这东西。
想死的人,再仙丹妙药也是无救,能救他的病,不能救他命啊。
反之,不想死的人,给他一根稻草,他就能和牛头马面对线。
比如陈老二这样的。
正恍然间,一个小卒纵马而来,隔的老远就号上了。
“回先生,张大人有请,就在前面。”
这是沈宴的安排,防患于未然。
军伍是要作战的,强壮的身体自然是第一位,要是沾染上了,可不是小事。
战场少了个能打的,他这还多个病人。
不对,会多好多个病人。
疫病,可是会传染的。
想到这里,沈宴忽然眉头一皱,开口道:
“我就不过去了,让张大人过来吧,小蝉,回去。”
“啊这…...”
小卒人在马上,整个人都傻了。
……
中军营帐,张亮来回踱着步子。
因为要请沈宴,他早就挥退了左右,只留了两个参将。
疫病那么厉害,能防还是防一下吧。
但等了许久,仍不见人来,他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见情况不对,一个参将忽然开口:“大人......要不我去催催吧?”
“不必。”
张亮脸色暗沉,压着怒火道:
“要来也是他过来,本官身为大军统帅,让我去见他?!”
他说的是事实,身为一军之长,屈尊前去拜见,这说出去让人笑话。
再说了,沈宴何德何能,不就是会点医术么,有什么好傲气的?
陛下垂青又如何,这里是战场,他张亮可不吃朝堂上的那一套。
参将很想出言提醒,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张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唉。
正在气氛僵滞之际,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来了,来了。”
参将和缓着气氛,快步迎了上去。
有些事,张大人是不能做的,自然得他们来。
可掀帘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就你一人,沈先生呢?”
说话间,参将目光扫过小卒身后,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