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族長姐姐。我會盡快趕回天靈城,執行我未完的任務。到時候見。”
視頻中止,係靈人管仲關掉播放器,收入手心,神色陰鬱地看著背對著他的女人。
寬大壯闊的靈神殿內隻有他和靈族族長玉簟秋兩人,其他與會者都在趕來的路上。今天的議題是“地球機器人的潰敗與靈族的應對策略”,為了配合這個突然而來的變化,天靈城上下灑滿了春意盎然的陽光,讓這片世外桃源看起來從不曾被黑暗侵蝕過。
“成了……”
係靈人很是狐疑,雖然天靈城的眼睛早就看到了地球上的風吹草動,但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遊默真的憑一己之力挫敗了整個機器人集團。
靈族族長雙手背在身後,倩麗的身影在燈光作用下暈出一圈淡淡的金光。她沒有應聲,兀自思索著。
“遊默居然成了!”
係靈人半惑半笑,這小子居然就真殺死了God。在他的預料當中,遊默會被機器人逼入絕境,進而促使靈族大軍出手相助,由半路殺出的靈族大軍將機器人軍團擊潰,還地球人一個美好的明天。
但現在,遊默以超出他們預料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盤踞在人類社會的夢魘,還清明於世間,這不免讓他恍然有種做夢的感覺。到底是他小看了遊默,還是高估了機器人God?又或者隻是這小子運氣爆表,誤打誤撞將God摧毀了?
“為什麽我總感覺哪裏不對?”係靈人慢慢走到族長身邊,滿臉愁苦,“機器人的覆滅,似乎過於簡單了點兒吧?”
如果遊默在場,聽到係靈人這直擊靈魂的一問,大概會狂噴鮮血慪氣而死。
哪裏簡單了?這可是九死一生,豁出了無數人性命才取得的勝利好吧?
且不說這套連環計是族長籌謀多年的心血,單單是他,為了同時除掉三顆超級晶體腦亦煞費苦心,突破重重難關才最終擊敗了God。雖然他在這場浩大而隱秘的複仇中充當的隻是一枚小棋子,但這枚小棋子完完整整地發揮了他的所有聰明才智,進而不辱使命。
係靈人哼哼一笑,皺深的皮膚微微下折,“並不是我想自嘲,我這一輩子,確實從未如此輕鬆地打敗過任何敵人。或許是我老了吧,和年輕人相比,已經不中用咯。反正無論過程怎樣,結果終歸是好的。不見刀兵,沒有大規模流血犧牲,這是我們最大的意外收獲。”
“但你有沒有想過,”族長接上他的話,“古往今來,成王敗寇,有哪一場爭奪是不見刀兵,沒有大規模流血犧牲的?”
係靈人聽出了弦外之意,“可是,機器人God,確實被殺死了。對於機器人集團來說,無疑是大規模的流血犧牲。”
“真的死了嗎?”族長轉身,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著他,“那可是……機器人呐。”
係靈人秒懂她的意思,機器人和晶體腦是有形的,可以輕鬆被摧毀,但晶體腦裏麵的數據是無形的,怎麽界定God的“靈魂”確實被打散?就算你打散了God的靈魂,你又怎麽確定God沒有留備份?所以現在妄談God被徹底摧毀還為時尚早。
“但是,地球人已經重新奪回了政府和軍隊的控製權,也正在全球範圍內排查God留下的安全隱患,God就算還有餘火,恐怕也燒不起來。”係靈人分析,“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地球人應該不會再給機器人任何翻身的機會。”
“你別忘了,地球人,是最健忘的智慧生物。”族長一邊慢踱,一邊思考,“地球上的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我甚至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我感覺遊默,還有其他所有人,都掉進了某個巨大的陷阱當中。”
“陷阱?”一聽這詞,係靈人就緊張。
“我現在還看不清,但我預感,地球即將會麵臨一場比失去機器人還要更加嚴重的災難。”
“那我們該怎麽做?”係靈人有些著急,因為族長的預感一向都很靈。
“繼續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行事,讓蘇祿宗主率領艦隊繼續前往指定位置隱蔽待命,機器人集團的癱瘓,能夠為他們突破防禦網帶來不少便利。另外,讓常勝將軍給我留一個位置,我會隨主力部隊一起前去看看這個新生兒。管仲,你留在天靈城,我們的大後方,就全靠你了。”
……
雲嶺地下城,北區監獄。
魯大道背靠在床頭,拿一本《聖經》啃讀,十根腳趾翹比天高,還悠然自得地來回擺動。
鐵門之外,黃執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想不通這家夥為何會最終誌氣喪失甘當廢物。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找魯大道了,魯大道還是那副閑雲野鶴要死不活的模樣。
自從God被摧毀,高婉秋接管了聯合政府,一大批在God統治時代投入監獄的“政治犯”都重獲自由,甚至還被委以重任,這其中就包括魯大道。
雲嶺地下城前行政長官高漸安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此人生性變態殺人無數,業已住到了魯大道隔壁,等待新政府的法律嚴懲。黃執從他手裏接過了行政長官的徽章,換上了幹淨整潔的正裝,今天他同樣帶了一套幹淨整潔的正裝,那是特地為魯大道準備的。
魯大道的人品能力,他再清楚不過,流浪者出生的他,初上雲嶺政府高位必然會遇到諸多掣肘,所以他尤其需要魯大道這位土著老友的幫忙。
“機器人新死,雲嶺陷入一片混亂,從吃飯喝水,到交通住房,都需要人來解決。老魯,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出來幫我一把嗎?雲嶺警備隊目前群龍無首,無憂俱樂部癱瘓之後我們麵臨的治安風險在以幾何級數上升,我和城裏的一百萬居民,真的需要你。”
“我早就說過了,用不了幾天,你還是會住回來的,何必折騰來折騰去?”魯大道慢騰騰地翻書頁,正臉都不給他一個,“我在無憂俱樂部幹了十幾年,所有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你還是醒醒吧,到時候別被隔壁那家夥給恥笑了。”
“老魯!你——唉——”
黃執實在拿這老頑固沒辦法。本來事情就多,哪還有閑工夫和老頑固在這裏耍嘴皮,他把警備隊長製服扔到助理手裏,氣憤離開。
離開之前,他還去到隔壁看了一眼新住進來的高漸安。恭候他多時的高漸安雙手扒在門邊,臉上竟露出得意的笑。
那種笑實在是太猖狂了,仿佛他才是籠中人,是那隻被囚困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