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行宮·前廣場——
“大人,皇家騎士。”馬車停在了廣場前的彎道上,一個盡忠職守的騎士已經注意到廣場前的異樣,他警惕地朝馬車這邊走了過來。
“交給我對付就好。”韋斯特蘭侯爵朝緊張的貴族們一擺手,離開馬車迎著那騎士走去。
“侯爵大人,現在不是陛下會客的時間。”即非朝會又非召見,一眾貴族湧到行宮之前顯然不是什麽正常的情況,那騎士板著臉想把給韋斯特蘭侯爵擋回去。
“老夫有緊急呈報要麵見陛下,讓開。”侯爵冷聲道。
“若是如此就請把書麵奏折呈上,下官自會轉交陛下。”衛戍行宮的皇家騎士們是維護皇權威嚴的最後一道防線,自然不會隨意就對外人屈服。
“情況緊急來不及寫成書麵,老夫要呈報的內容也不是你這樣無關緊要之人應該知曉的東西,你要認清楚自己身份!”侯爵試圖用自己的身份來壓人。
“應該認清楚身份的人是您才對吧?”然而麵對侯爵的壓力騎士依然不肯退讓,“難道您認為自己僅憑一句不能對下官說明就可以隨隨便便擅闖行宮嗎?”
“好吧。”騎士的固執讓侯爵歎了口氣,“把你們的隊長叫來,我親自和他談。”
“……請您稍等。”如果隻是要求見自己的隊長騎士倒是無法拒絕,他轉身跟另一位守門的同僚打了聲招呼,自己一個人進了宮內。
“大人,您這是?”貴族們都不明所以,隻是守門的騎士已經很難應付了,把他們的隊長也給叫來這是要幹嘛?
“看著吧。”侯爵也懶得跟這些人解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遠遠地望著前方的行宮大門。
沒讓他們等上太久,值班的隊長帶著另外幾個騎士跟開始擋住侯爵的人一起走出了宮殿,那隊長朝廣場的方向看了一眼,分出隨身的半數人手站到了宮門前。
“隊長,就是這幾位想麵見陛下,他們不肯說明理由。”帶著隊長和其餘人來到侯爵麵前,那騎士道。
“我知道了,讓他們進去吧。”意外地,隊長什麽都沒問就下達了放人的命令。
“可是……”騎士錯愕地回頭看向自己的隊長,卻見對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拔出了手上的寶劍正朝自己撲來。
血濺五步!可憐那位忠實的騎士就這麽被毫無防備地斬殺,守在門邊的另外一名騎士也被自己的同袍給稀裏糊塗地送上了黃泉路,而斬殺同袍的凶手們隻是冷冰冰地在屍體的罩袍上擦去劍上的血跡,然後恭敬地對侯爵施了一禮。
“辛苦了。”侯爵朝那隊長點點頭,直到他在騎士們的護送下徑朝著空門大開的宮殿走去,其他貴族方才如夢方醒地跨過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首跟了上去。
侯爵連行宮衛隊裏都有內線,這是那些貴族現在才知道的事情。不過仔細想想這些曾經宣誓效忠包圍皇帝的騎士會背叛皇帝也有其原因——在元帥當政之前的時代裏皇家騎士團是帝國軍中無可替代的王牌,現在卻淪落到了隻能當當宮殿看守的地步,主力部隊不但被元帥拆分給了幾個精銳的聯軍戰團作為補充,連在這些戰團中發揮的作用也遠不如學院講師團和魔銃隊等這些他們以前從來瞧不上眼的邪門外道。如此之大的身份落差自然招致了騎士們的不滿,這股不滿甚至達到了足以讓他們放棄自己曾經誓言的地步。
隻是可惜了那些依然記得是誰給予了自己現在的身份,還記得要保衛的對象是誰的忠誠者。
——另一邊·院長塔——
“魯伊斯,你想幹什麽?”獨自一人站在高塔的門前,伏龍芝院長橫眉冷對的是在魯伊斯帶領下將院長塔團團圍住的近百名巫師。
“你說呢?”魯伊斯的嘴角露出一絲邪笑,“把院長的位子交出來,你還可以活下去。”
“逼宮……是麽?”出現在伏龍芝臉上的不是驚訝而是某種說不出來的無奈,“院長之位是由巫師們共同選出來的,我沒有把它交出去的權利,你又有什麽把它拿過去的權利?”
“權利?我背後這些人就是我的權力!”魯伊斯狂妄地張開手朝伏龍芝叫道,“在把外人引進拉維瑞提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不配作為巫師之長了!知道他們為什麽跟著我反對你嗎?就是因為看不慣那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無知家夥在拉維瑞提胡作非為才會這樣的,我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個人的私欲,我代表的是大家的憤怒。”
“就憑這幾個人?”伏龍芝輕蔑地笑著,“好吧我承認,拿來對付我一個人還算綽綽有餘,你就沒想過幹掉我之後你和他們會是什麽下場麽,虧我曾經以為你是個更加理智的人。”
“哼,你說的無非是研究區裏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嘛,用不著拿她來嚇唬我。”魯伊斯從鼻孔裏噴出同樣的輕蔑,“如果她還能動你倒是讓她現在就出來製裁我們啊!告訴你我早就看破她是怎麽回事了,自從殺掉了代言者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公開場合裏過,對外說是在進行研究,其實是窩在研究區裏養傷吧。”
“哦,所以你還是有備而來。”伏龍芝不置可否地笑笑。
“看得遠的人才有獲勝的機會,我就是看得遠的那個人。”魯伊斯顯然是把伏龍芝的淡定當成了裝腔作勢,“好了少廢話,是死是活快點選,你要想死我也不介意髒了自己的手。”
“是嘛,那麽我倒是想請問問自認看得遠的魯伊斯導師閣下,您看過近處沒有?”嘴角上彎起一絲詭譎的弧度,伏龍芝笑問道。
“嗯?!”伏龍芝的言有所指讓魯伊斯下意識地用魔法偵測了一下周圍,他的本意隻是防備伏龍芝設下了什麽不易發覺的魔法機關,沒想到這次探測讓他心頭就是一翻。
塔內、周圍,到處都是巫師特有的生命特征,數量遠超過自己帶來這不到百人,剛才還以為是自己把伏龍芝包圍起來了,現在他才明白被包圍的人其實是自己。
“你、你早就知道了?!”事情敗露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所以現在是誰看得更遠呢?”早設下陷阱等待魯伊斯自己上鉤的伏龍芝嘲諷地笑著,“放棄吧魯伊斯,我們巫師沒有搞政治陰謀的傳統,我也不想在我的任上留下如此難看的曆史汙點。後麵那些人都給我聽著,立即收手還不遲,不然的話……我也隻能不顧大家往日的情誼公事公辦了!”
說著伏龍芝朝天一抬手,由無數黑色六角晶格組成的巨大魔法護盾猛然出現在叛亂巫師們的頭頂,隻要他將手放下那麵碩大的魔法盾也會朝著那些人的頭上兜頭罩下。護盾出現的瞬間巫師們就直覺性地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與之對抗,因為它不是發自於人力而是由城市地底遠古機械放出的城防護盾,這麵護盾甚至能擋下巨神兵對拉維瑞提城牆的全力一擊,碾碎他們簡直就跟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最後的機會,能分清楚局麵的人馬上退出去,我保證既往不咎。”伏龍芝向叛徒們發出最後通牒。
叛徒們退縮了,他們畏懼於伏龍芝手中的毀滅力量開始向後潮水般退去,當這股退潮落盡唯一還身在護盾下方的就隻剩下無言佇立的魯伊斯。
“……為什麽要這麽固執呢?”伏龍芝朝他歎口氣,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處死這位學院中僅存不多的導師級人物。
“若是你站在這裏,你會退嗎?”魯伊斯梗直著脖子反問對方。
“會啊,活著才有達成自己目的的機會,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我是巫師,不需要騎士一樣的無聊尊嚴。”伏龍芝答道。
“哼,是嘛。”聽完他的話魯伊斯哼笑著,“也許我天生就不適合當一個巫師吧。”
“看來是這樣了……”繼續僵持和勸說已經沒有意義,伏龍芝決定把剛才自己聽到的話當成魯伊斯的遺言。
“砰!”護盾重重地落向地麵然後無聲無息地消失,隻剩一灘星狀放射的血跡留在原地。
“各位,這是魯伊斯導師為我們上的最後一節課,大家要謹記於心。”低著頭凝視了那攤血跡好久,擴音魔法將伏龍芝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送進每個目睹這一幕的巫師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