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
潘嫂子輕輕呼喚了一聲。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她想說什麽。
潘嫂子看著是個潑辣壯實的女人,可我知道,她的心腸比春天的第一縷暖風還要溫柔。
要不然,我小的時候,也不會在她家吃了很多飯。
她想放過南豐村的人,我能理解。
她心善,是個好人。
可是,我沒有濟民救世的胸懷,我也不是個豁達的江湖兒女。
我的眼界很窄,能看見的,隻有俺們村二十多口人。
我的心太小,隻夠照見身邊的人。
我想的是,殺死南豐村所有人的機會,隻有一次。
錯過,就不會再有。
因為南豐村長如果反悔,俺們村沒有抵抗他的能力。
若是如此,結局隻有一個。
死!
“潘嫂子,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我背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消除威脅的唯一方式,隻能是讓威脅徹底消失。
我不能拿人命賭。
而且,我發過誓,要替木匠報仇,要給提米報仇。
“填土!”
我推翻笸籮,滿滿一笸籮的黃土,傾瀉而下。
“陳一,殺了我,放過他們!”
南豐村長扯著脖子嘶喊:“是我瞎了眼,錯信了人,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他們都有家人,有孩子,你放過他們吧。”
他嘶喊著,嗓音很難聽,我捂住了耳朵。
“陳一,是我的錯,我不該鼓動他們搶劫你們村,都是我的錯,我求你殺了我好不好?”
他想下跪,可水位很高,他跪不下去。
我不想看他,不想聽他,所以我背過了身子。
轉過身子,我就看見了木匠和提米。
他們直勾勾地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看見他們倆的魂,就心疼。
提米沒日沒夜守護村莊,守護木橋,盼望父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