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大半夜的,如此荒凉的小河边,怎么可能有人?
尤其在几个小时之前,顾斓才跟我说过:她能看见鬼东西。
所以顾斓说的‘人’……
“几个?”我下意识地问。
“好像,两个……”
这次,我的心跟着抖了一抖。
一个罗城,一个黄齐生,岂不正是两个?
河边,细长的枯草倒落水面上,夜风一吹,发出一阵细微的‘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轻轻地拨弄着水面。
“顾……顾大师,你可别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黄伟已经躲到了我的身后,拿着手电筒的手微微发抖,导致打在地上的光都在发颤。
“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有……”
我最后一个字,我想说‘人’,觉得不妥,想说‘鬼’,心里又难免有些瘆得慌。
好在,顾斓很快又说了:“好像……没了。”
“走了?”黄伟瑟瑟道。
“不知道。”顾斓摇了摇头,“其实,刚才说那些,我也不太确定,光线太暗,周围杂草太多,我看的并不十分真切。而且……”
顾斓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其实,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真能看见鬼。”
这句话,黄伟没听见,他抖着双腿,丢下一句‘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逃也似地离开。
“走吧!”我拍了拍顾斓的肩膀,看她揉了揉眼睛,往河水的方向望了望,有些不舍地跟了上去。
我走在最后,想向顾斓确认刚才的情况,没走多远,感觉一阵夜风袭来,很凉,刺得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哎哟,鞋带掉了。”顾斓蹲下来系鞋带。
我跟着停了下来,准备等他,目光却跟着黄伟。
黄伟没停,手里的电筒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一前一后轻轻晃**,在晃到他身后的时候,我看到一团小小的、湿漉漉的印子。
我们走过的地方,是一条很窄的水泥小路,因为长期没下雨,地面很干,带着些泥土,所以,这印子显得格外醒目。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多出一个水印,仔细辨别,像是小孩子赤脚踩出的脚印。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再看黄伟,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恰时,我们走到一处矮墙边,借着扫过来的电筒光,我看到打在矮墙上的黄伟的影子很厚,像是有个小个子的人搂着他的腰,随着他往前走一步,跟着挪动一步,所过之处,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子。
我不是没见过鬼祟,但骤然的画面还是狠狠冲击了我的视觉。
我不由地喊了一声:“黄先生……”
几乎同一时间,矮墙上黄伟身后的小黑影消失无踪,连同地上的水印子也没了。
“怎么了?”黄伟停下来问。
“没什么。”我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顾斓这时系好鞋带站了起来,“走吧。”
我走在她身后,想了想问道:“你真的能看见鬼吗?”
“怎么了?”顾斓回过头来看我,表情不好看,“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是个奇葩,或者……怪物?”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事实上恰恰相反,如果她真能见到鬼,我还挺高兴的,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问题,请她帮忙,跟鬼物做个桥接,岂不事半功倍。
“我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殊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顾斓道,“反正莫名其妙就能看到了。”
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跟顾斓一起回去,见黄伟在院子里忙活,我随便问了问:“黄先生,你儿子明天来吗?”
黄伟看了一眼,有些迟疑:“他……可能不回来。”
“爷爷去世,孙子不来送葬吗?”顾斓抢在我之前问道。
“龙龙他才刚好,我怕他回来会触景生情,对他的病不利。”黄伟道。
“你不是说他已经好了吗?”我说。
我也相信我的本事,‘伏儿蛊雕’灵纹能治愈黄成龙的‘病’,他是可以回来的,就算那个叫‘罗城’的小鬼想对他不利,也靠近不了他。
而且,黄老爷子黄齐生极有可能是因黄成龙而死。
我说出我的想法,黄伟更为难了,“其实,是他妈不让他回来。咱俩就这一个孩子,他妈宝贝的紧,之前生病给他妈吓得不轻,终于见好,哪还敢让他回来。”
顾斓不解,“都说他已经好了,为什么就不能回来?县城离这里不远,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我忙拉住顾斓,示意她别说了。
顾斓闭了嘴,但有些不悦,待到了人少的地方,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我就不明白了,老人死了,儿媳妇拦着孙子不让回家送殡,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说话,我能理解黄伟的做法,独生子嘛,从小溺爱长大,予取予求,又刚从死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做父母的当然不忍他再涉险。
别说死的是黄齐生,估摸着死的黄伟自己,黄伟妻子也不会让黄成龙回来。
“只是这事,黄成龙不到场,可能有些难办。”我小声道。
“怎么说?”
“我怀疑,罗城的死不简单。”
顾斓对整件事不是什么了解,侧着头看我。
“昨天我就问过,罗城死那日,一起玩闹的小孩五六个,为什么时候只有黄伟出事?”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黄成龙害死了……”顾斓话说一半,被我打断。
“这件事,黄伟一家的说辞应该有所隐瞒,没说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我准备明天一早出去找别人问问,总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接下来才好办事。”
说完去到二楼黄伟提前准备好的房间,简单洗漱后睡下。
楼下的院子里一整晚灯火通明,谈话声、哭泣声从未间断,我一晚上没睡好,甚至快天亮的时候,隐约感觉床边有个黑影,浑身湿漉漉的,水从他身上滴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很缓慢,却很刺耳的声响。
我一个激灵,从**翻坐起来,床边哪里有人?
我感觉背上湿漉漉的,全是汗,索性下床去卫生间洗把脸,打开门的时候脚上不小心一滑,好在及时扶着门框,没有摔倒。
但我低头一看,刚才打滑的位置,分明有一滩很小的水渍,在干干净净的白色瓷砖地面上显得尤为醒目。
这下,我彻底睡不着了。
去到楼下转了一圈,待天亮之后,向人一番打听,然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