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郁健堇匆匆奔到了郊区医院。
看到姑姑,郁彩琴正在想如何把姨娘李玉凤教给她的话说出来,没想到根本不要她编故事。郁健堇见到郁彩琴的第一句话就是:“事情怎么弄成这样,你也不对我说!这臭小子,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彩琴,走,回家去,我们郁家人,是会对你负责的。”
郁彩琴摇摇头:“姑姑,我哪有脸住您那里去呀!我自己丢人不够,还要把您的脸也丢了呀!我就住我自己租的屋去吧。谢谢您赶来看我。这事您也不要怪郁葱林。那天他是酒喝多了,但也是我自己愿意的。您别怪他呀!”
听着这话,看着这么乖巧的侄女,郁健堇担心郁彩琴会告儿子强奸的心也放下来了。她感动地说:“好好,咱们先按你说的办。坐月子的用品我一会儿就去办。咱们现在就出院?”
“嗯。”
这时李玉凤与护士长蒋泗韵来了。蒋泗韵手里抱着婴儿,婴儿用包被严严地裹着。蒋泗韵把包被掀开一个小角,露出了孩子的一点小脸:“看看,多可爱。他睡了。别吵醒他。”然后她再掀开包被下边一个角,把孩子的小脚和小脚上吊着的牌子给郁彩琴看:“你们看看,这是你们的强强吧?”众人点了头,郁彩琴也跟着点了点头。郁健堇也凑上去看了一眼,不过她是高度近视眼,其实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蒋护士长把孩子直接交到了郁健堇手里,郁健堇心疼地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住院的日子到此结束,大家纷纷与蒋护士长告别,拎了自己的物品,出院。
出租车到了,郁健堇抱着孩子坐在出租车前排副驾驶的位子上。她是有心事的。她心里盘算的是,看来郁彩琴暂时不会告郁葱林强奸罪了。但她会不会提出要与郁葱林结婚呢?不管怎样,她得先稳住郁彩琴才好。当然,她是不愿意让儿子娶这个农村户口的侄女的。只是她一时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她一路上没有讲话。
车到了郁彩琴租住的出租屋门前,郁健堇抱着孩子下了车。房东李大妈、赵大叔迎了上来。李大妈接过孩子,打开包被就抢着看孩子:“看看,多俊的孩子呀……哎,哎,不对呀,你们看。”
大家围过来一看,这孩子脸色真的不对,惨白惨白的。再一试,没有鼻息。
李玉凤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郁健堇的鼻子说:“我说她姑,你不想要孩子就不想要孩子,把孩子送人就得了。你犯不着害死一条人命呀!”
“我没害他呀。我抱得好好的,怎么他就死了呢?”
赵大叔有点迷信:“你们自己去分清责任吧。不过死孩子不能进屋,不能把我们家搞晦气了!”
这时李玉凤越吵越凶,一口咬定是郁健堇故意害死了孩子。
倒是郁彩琴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一句话:“姨,算了吧,孩子死了也就死了,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我们也不要再怪郁姑姑了。她也不是有心的。”
她倒是存心帮姑姑一把的,可这么一说,把责任也就全定在郁健堇身上了。
李大妈也说话了:“我说她姨,彩琴说得对,算了吧。都是亲戚,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话说到这份上,郁健堇心里的盘算是如何花钱买平安了。她开口了:“好吧。我的想法是我出两万元,算是对彩琴的补偿。咱就让这事过去了好不好?”
李玉凤舒了一口气,说:“好吧,看在彩琴不追究的分上,就这么着吧。孩子是她的,她说算了就算了呗。你呀,就掏钱吧。”
听了这话,郁健堇像得了大赦令似的,马上掏出了两万元。她多了一个心眼,让李玉凤打了一个收条。她拿过收条后,把两万元当着众人面点清,交给了郁彩琴。李玉凤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再点了一遍。然后,把钱放进了自己手提袋里。
这个细节,谁也没有在意。她是郁彩琴的大姨嘛,郁彩琴的事一切都由她当家很正常,她把钱放进她包里也很正常。不过,郁健堇虽然近视,她还是看到了李玉凤手提袋里还有一个纸包,也像是一沓钱。她心里有点奇怪。她在医院里当医生当久了知道得很清楚,病人家属带一大笔钱进医院只能是为了交手术费、住院费和出院费。走出医院了,交了各种费用了,病人家属身上哪里还会有一沓钱呢?但一丝奇怪也就存在了一丝丝的时间。她没去多想。人家的钱嘛,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淡吃萝卜操哪门子咸(闲)心哩。
她再拿出一百元给李大妈说:“大妈,麻烦你,找一个人来,把孩子抱走埋了吧。”
这时,一个老环卫工人骑着一辆保洁车正好过来。李大妈说:“喂,这位大爷,你过来一下。我们这儿有个死孩子,你做件好事,帮忙拖走埋了吧。给,这一百元给你做辛苦费。”
老环卫工接过了钱,接过了孩子。把孩子往车厢里一扔,蹬上车走了。
后面,郁彩琴哭成了泪人,被人扶着进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