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彩琴生孩住进郊区医院已三天了。这三天的事，用当地话讲，搞得她头稀昏的。
她生了一个男孩，生得还算顺利。但刚生了孩子才出产房一会儿，人还没有缓过劲来，护士长蒋泗韵就来与她商量，说有位大妈想要她的胎盘，行不？她想也没想说：“您给她好了。”她姨妈李玉凤从外面买了住院用品回来听说后，狠骂她不长心眼。她说：“现在医院管理严格了，胎盘处理要得孕妇同意了。你最起码也要个价呀，要个价你坐月子的钱不都有了吗？笨呀！以后做什么事，都须先问问我！看看，你这随便一点头，坐月子还得我掏钱了。”看看郁彩琴要被说哭了，她又改口说，“算了算了，也怪我没有事先向你交代。月子里不能哭，一哭就一身病。来来，吃点鸡汤补补吧，我刚让医院外面小饭店给熬的。”
好久没吃过鸡汤了，郁彩琴那个馋劲呀，直让李玉凤落泪。
看看外甥女喝得差不多了，她问：“这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带呗。”
“胡说，自己带。你个大姑娘家的，不嫁人啦，不找工作啦，带着个孩子怎么办呀！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如何养得活这个孩子呀！”
“那，您给找个好人家，送了吧！”
“送，现在都市场经济了，有白送的事吗？卖了吧！”
“卖？怎么卖？”
正说着，护士长蒋泗韵走了进来，来到郁彩琴跟前：“15床，我看了你的病历，你是单亲妈妈吧。我说小郁呀，你叫郁彩琴对不，我说小郁呀，你如何有了这个孩子我不打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嘛。你年纪轻轻就怀了孩子，肯定有一肚子倒不出的苦水，这我理解你，不怪你，其实也不重要。人生总会碰到不遂人意的事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处置这个孩子。你年纪轻轻的，还要过日子吧，你首先得自己把自己养活了吧，如果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那得先让孩子有个好去处吧？”
“这位大夫说得对。我说的吧，孩子不能留。”李玉凤不认识护士长，就高抬人家这么称呼。
“我叫蒋泗韵，是护士长，不是大夫。我只是为小郁着想。您是她什么人？是长辈吧，也要早早替她拿个主意。她是顺产，一切正常，孩子也一切正常。明天一早小郁就可以出院了，你可要早早盘算好。要不，我给你们找个人家，把孩子送出去？”
“这可太感谢蒋护士长了。但白送可不行，最少也得给个补助费营养费什么的，我家孩子怀孕十月是那么好受的么？”李玉凤感到机会来了，马上这么说。
“给一点费用也是应该的，这市场经济嘛，什么事情都有价格的。那你要多少？”
“至少给个5万吧。少了可不行。”
“哟，那是五个万元户的钱呀。现在每人的月工资一千元都不到，你真能开口呀。好了，钱太多，像贩卖人口似的，这可是犯法的。这闲事我也不管了。对了，你们现在去办出院手续吧，明早出院就不会太忙了。小郁，你休息吧，我走了。孩子明天走时我让护士抱给你带走。”
蒋护士长走了，李玉凤气得直跺脚：“5万元都不肯出。得，一笔钱泡汤了。你说怎么办？”
“我说姨，你说不让留，就长痛不如短痛，交给护士长，让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还要什么钱呀。这下孩子送不出去了吧。也好，我就带着他吧。我刚给他起个名字叫郁强强。我这辈子拼着一条命，也要让他长大成人，出人头地！”
“你想养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养！”李玉凤下定决心似的说。“我现在出去打电话，让郁健堇来，让她出钱养你和孩子！”
“姨，这事与郁姑姑有什么关系呀，你喊她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是在她家时怀的孩子，她就得负责！什么事情简单就明了，你直接说，那孩子就是你与她儿子郁葱林的。那天晚上郁葱林不是喝醉了么？他能记得什么？时间又对得上，郁健堇还能说什么？你一口咬定就是郁葱林的孩子，事情又简单又好办。记清楚了，是那晚郁葱林喝醉了，你扶他进房间后他强奸了你。这就是事实。”
“姨，我不能……”
“你不能？不能什么！不这样你就不能与心上人永远在一起！你就这样说。
今后与郁葱林正式结婚后，你对他好一点，慢慢补偿他就是了。退一万步讲，就是不能与他在一起，至少能弄来一笔钱，你与孩子就饿不着了。你想清楚了没有？！”
事情走到这一步，面对今后的孩子的生存问题，郁彩琴只能含泪点了头；“一切听姨娘的。”
“这才对嘛！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了老人言，幸福大无边。好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明天出院时让你姑郁健堇也来接你！”
说着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