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走后,老君娘娘随即吩咐下人来替万棋子疗伤熬药。密室里,万棋子一脸不悦,道:“禀老君娘娘,我见到一个与我们手法非常相似的人。”
老君娘娘道:“什么样的?”
“是个老叫花子。”
“没有,不认识,我们组织里没有叫花子。”
“听声音很年轻。好像是装扮过的。”
“哦,莫非我他?少爷!”
“少爷?”
“少爷,就是我的上级。”
“人呢”
“不知道……”
“废物!”老君娘娘走来走去,嘀咕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然后,走近万棋子,问道:“万棋子,你确保真名册落入孽徒司徒涵雨之手?”
听这么一说,司徒涵雨是背叛师门出来的,但是这么又跟名册挂上钩呢?
万棋子道:“我一路跟随霸王镖局从山东出发,在江口一带遇到了一个身材较瘦的年轻人,他头戴斗笠,身边一只猴子,身手不凡,看外形极像是徒儿司徒涵雨,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理会她。唉!”他停了下,道:“可是过了一晚,在一个来福客栈里,霸王镖局的十二个镖师均糟毒手。等我赶过去,名册不见了,司徒涵雨就在现场,她手里还抓着一条黄布条‘刀客逢君’呢?”
“那么说,是刀客逢君那个杀手将霸王镖局杀害了,然后抢走了名册?”老君娘娘问道。道:“刀客逢君不是隐退江湖了吗,怎么又重出现呢?”
万棋子心有疑虑,道:“不一定,因为我还没有问话,徒儿司徒涵雨就飞快跑走,我一直追到了苏州,却没有了下落,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找出徒儿司徒涵雨。再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杀手刀客逢君杀人,他不会一下子杀一个集体,这个大家都知晓。中原霸王镖局的名誉够好,道上没有仇家,所以被杀的可能只有一条,就是保送的货物。”
“你是说名册?”老君娘娘问。
万棋子肯定地道:“是的。”
“告诉你,真名册没有找回,我就一棍送你上西天!”老君娘娘皱起了横纹累累的脸,扬起了拐杖。道:“少爷来了苏州,名册是志在必得了!”
吓得万棋子背脊冒汗。
老君娘娘的话果然很有威力,万棋子虽然与老君娘娘的年纪不相上下,但是从地位看来,像是高了几个级别。她慢慢点杖出去,道:“少爷向来都是爽快之人,如果谁违背了组织的规矩,下场你可是知道的。”
“小的知道,知道!”万棋子只顾着应和,连手上的伤痛也不记得了。道:“我这就去安排!”
天色大白,桃花大街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华喧闹。
就在林家喜铺门口的槐树下一辆马车早侯在那里。
她们还没有走,是谢婷婷与刀客逢君回来这里等待着什么……
刀客逢君见谢婷婷反常的举动,生了疑心,道:“谢姑娘,你要带我去看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很快就可以看到,现在这本书出了问题,你看!”谢婷婷翻开了武功秘籍。
里面哪里是什么武功秘籍,分明是一列列的名字,还编上了序号!
马车里的谢婷婷手拿那本武功秘籍《移形幻影》一直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心里暗自琢磨:这个老伯一定有鬼,要么武功秘籍咋成了名册?而这名册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的父亲谢天虎!
谢婷婷很是震惊:自己父亲是名正言顺,鼎鼎有名的逍遥山庄庄主,怎么就成了什么帮会的一号人物?里面必有缘故?
原来他们是假意往南面离去,发现武功秘籍成了名册,然后折回来找老伯归还名册的。
这时候,天生美丽的凤凰三女乔装打扮了一下,成了三个贵介公子,高发髻蓝飘带,蓝色长衫,风流倜傥,手摇折扇,赫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后面紧跟一个老仆,肩背行囊,前三后一结伴而行,大摇大摆出了门。
车里的刀客逢君心念着司徒涵雨与任世官,毕竟是恩人呢,还亲口答应了他们要回来替他抢回名册,杀掉那个冒充自己的人。
现在名册不是在谢婷婷手上吗?拿过来不就可以去交差了。他低声问道:“谢姑娘,名册可否借我用用?”
“你有什么用?”
“我拿起给司徒涵雨!”
“司徒涵雨?那个小偷姑娘”
“是的!”
“不行!”谢婷婷一口回绝,道:“你不见,这个名册是假的!”实际上,是不让他去找那个司徒涵雨。
想想将这个男人留在身边是最保险的啦。
刀客逢君感觉十分奇怪,道:“假的?”
“你看,既然是那么多的名字,为何都是新写上去的,而且,纸张也是全新的。”谢婷婷看出了问题,他果然是冰雪聪明,可称女诸葛啦。
凤凰三女扮成的公子,到了马车旁,正欲离去。
刀客逢君就瞥了那么一眼,就发现了三个公子不对劲!他轻声道:“谢姑娘,看,那三个公子又问题!”
“我看也有问题!”谢婷婷轻轻收回车窗帘,端正身子与刀客逢君齐坐一起。心间暗忖:“那个老伯,会不会是这个老仆呢?倘若不是这个老仆,必然就是在这里附近匿藏起来疗伤。他的手也快不行了。”
刀客逢君想起了自己的折扇,折扇刀,自言自语道:“现在还是早春天气,用不着扇子,怎么三个人都用起了折扇呢?”
谢婷婷一听明白了,肯定有问题,道:“逢君兄,你可留意,她们三个公子,脸蛋白皙,眉目如画,身材不高,虽着长衫,却仍未遮住胸挺臀翘黄蜂腰的特别之处。”果然是女人心思细腻,女人看女人比男人的角度要仔细的多。
“这……”刀客逢君没有说下去。他对女人的亮点部位,不是很有研究。
“嘘……我试试他们!”谢婷婷一指竖嘴边。
谢婷婷已经跳下车,道:“公子请下车!”她掀开布帘,邀请刀客逢君下车,刀客逢君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慢慢下来。
两人走了前去,停在凤凰三女前面一尺处,谢婷婷点头施礼,道:“冒昧打扰了,请问三位公子,可否告知,桃花坞桃花林如何走?”
后面的老仆眼看手快,就在扬手欲开口那一刹。
前面中间一个“公子”半抱拳,玉唇微启,露出一口亮晶晶的贝齿,道:“这位姑娘,容禀了,实在抱歉,我们公子三人只是春游而来,不认识什么桃花林。”她的声音清脆爽润,宛如百灵,这也是她一下子无法佯装的。
她这么一说,后面的老仆想阻止说话也毫无办法。待那“公子”说完,他已经走上前来,道:“不瞒二位,我们都是外地来的,对这里不熟悉,你们还是去问别人吧!”
谢婷婷一听就知晓对方是乔装的公子哥,但是又不好直说,是以她微微一笑,道:“那三位公子请!”
旁边的刀客逢君望着三个公子,心念间略忖:“三个女子水灵灵大眼,不住四处瞟,想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肯定有问题。”
但是他没有想到,凤凰三女此次出门是被师父万棋子安排去找司徒涵雨师姐的。至于师姐有没有拿走名册,还是万棋子怀疑的。但找到司徒涵雨,的确就是她们师徒四人的目的所在。在万棋子的心里,就算是司徒涵雨不知道名册,在哪里,她也知道是谁杀了这些霸王镖局的镖师和一支镖队的。
话说这支霸王镖队失镖,总舵主金声也就马上派出了严大同速来江南与任世官接头,一边寻找名册下落,一边保护名册上的人,能转移的转移,能隐藏的就隐藏,当严大同半月未有回音,又陆续来了许多的成员,包括那些济世药铺的伙计与泰山樵夫兄弟等。
现在凤凰三女对寻找师姐不完全无方向,毕竟是同门,学得盗技基本大同小异。
小偷喜欢人多的地方,特别是有钱人多的热闹场所。司徒涵雨与她们三个均是同门师妹,肯定同是向大家乐走去,那个地方人复杂,有机会下手。
大白天的大家乐,不一定很多人在寻找刺激过赌瘾,但那些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定很多,这是大家乐赌坊的招牌。
自然,大家乐赌馆就成了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
对面一条横街就直穿大家乐赌场。
谢婷婷很想跟踪前去,但是不巧脸蛋被他们认得,只得找刀客逢君商量:“逢君兄,有没有办法让我跟踪他们?”
刀客逢君望望四周,身旁五六个人走进了喜铺,他心生一计。
“谢姑娘,你跟我来。”刀客逢君转身拿出马车上的布包,这个布包,就是在桃花林里的草坟墓里埋藏着的“宝藏”,里面也只得易容术里面的化妆用品服装类。
两人走进林家喜铺,谢婷婷紧跟后头。
这次,一男一女走进来,里面的伙计没有拦她们,以为是情侣来看结婚彩礼服装等等,而是弯腰献殷勤,道:“公子里面请!”
“请带我们去新娘试衣房,我们要试试新娘新郎衣服。”刀客逢君脚不停走入里面。
“后院子西北厢房有请!”伙计欲带路。
刀客逢君在喜铺里面转了圈,道:“不必你带路,我们先看看衣服先。”话出,人已经到了红色衣服前面。
喜从天降,如获至宝,谢婷婷心里非常的高兴呀,她秀眉含笑,大眼频闪,秋波流转,嘴角一撩一霎间,心跳异常“突突突”。那种还带有激动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都还没有开始擦出爱情的火花,就如此神速登堂入室来喜铺挑衣服啦。你说,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是哪门子心思嘛?不就是天使掉下个新郎官?
但是女人心里,结婚只有一次,决不能就如此草率。肯定要轰轰烈烈的闹一番,最好是昭告天下。
但眼前,刀客逢君没有这样的机会,苦苦追了五年,去一起穿结婚礼服也是不错的。
刀客逢君低声道:“谢姑娘,咱们假装是来试衣服的,随便找些话题说说。”
“嗯……”这么一来,谢婷婷双眼带秋意,一个字浓,嘴里到心里一条路上,更赛喝了蜂蜜加蔗糖与调油,甜上加甜,稠更稠。她心念间:自己不枉白追了五年,原来等到的就是这么一刻!
说到这个假装这码子事,毫无疑问刀客逢君是相当的拿手,就他在行走江湖时,多半是靠假装取胜的,他是扮神像神,扮豹子时不会误以为是老虎这个地步。
谢婷婷哩,根本就不要假装,完全就是陶醉其中,那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足于让她忘掉今夕是何年,甚至自己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就所谓的爱令智昏。
不知不觉中,谢婷婷的手已经挽上刀客逢君的胳膊。小鸟依人一样斜靠了过去。
两个人放慢了脚步,宛如一对刚刚上道的情侣。你一言我一语,宛如莺歌燕语,叮咚泉水,到了后院西北厢房。前面并排两座门上贴有:新郎试衣新娘试衣
“就是这个地方了。”刀客逢君轻轻道。
“啊?不是来试结婚衣服吗?”心思晶莹剔透的谢婷婷发现刀客逢君不是来试婚服的,越走越是不对劲,那种难舍的情结迅速窜上心头,同时那种失落的怅然也就凌空袭来。
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愣了!
到了喜铺新娘更衣房外,刀客逢君取出布包里面的一个蓝色小布袋,道:“这里是一套儒生衣服青包头,本色鞋子,请你马上换上。”
噢!假装表情假装身份弄了半天,原来是换儒生的衣服来让自己女扮男装。谢婷婷突然好想哭!她那份热情高涨的喜悦,宛如肥皂泡在阳光下炸个粉碎!自己仿佛一下子从九霄云外坠落地上,她先是愣了愣,脚却不听使唤走进去换衣装扮。
一会儿。
“谢公子,大门口见。”刀客逢君走进新郎换衣房出来。
“哦,是叫我吗?”谢婷婷在里面换衣服,女人比较麻烦,又是外衣内衣还有一些肚兜类的配件,鞋袜等等。
“是的,就是你呀”刀客逢君换了行头,谁也认不出来。
现在的他俨然是个衣着考究的老者,蜡黄的脸带着光,头上带一顶四方帽,紫色缎子马褂身上披,宽边黑布鞋下迈起了四方步,身子微前倾不慌不忙走出了喜铺。
就这么一着,连里面干活了多年的伙计也蒙过去。且说喜铺本来就有许多客人,伙计也没有留意这么突然冒出一个老学究的。
一会儿,一个身体瘦削的青衣儒生,青布包头,一脸的不悦从喜铺出来,东张西望。此人乃是谢婷婷扮成的儒生也。
“咳咳”两声,自老者刀客逢君之口。道:“敢问,谢公子可否有意向去大家乐走走?”
心有灵犀一点通,谢婷婷认出了这个假扮老者的人,自己的心上人。
这就是女人的眼光,比老鹰还锐利。
光凭声音,谢婷婷就听出是逢君兄,她躬身施礼,道:“有请老伯指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急,咋看像是一对父子,在赶路的父子,目的就是对面横街穿入赌馆,走向大家乐。
大家乐门口高贵的马车不多,大多是临时停下的马匹,一棵柳树下站着一个老仆。
谢婷婷一眼就知道,是这个老仆,在林家喜铺门口见过的。现在很明确,那三个“贵介公子”就在大家乐赌馆里面。
三个女子去大家乐赌馆干什么?谢婷婷想了想。道:“老伯,咱到里面去瞧瞧?”就是问刀客逢君。
刀客逢君回答:“公子请!”
一塑料帘子隔开,外面冷冷的早春天气,里面的却就热烘烘的。
依旧是那张大牌桌,牌九,大小,通押,麻将房,二楼贵宾室房门紧闭。项目一样不少,里面的人不比晚上差,别说柜台上打探消息的客人。
因为大家乐赌馆外面有一块牌子:本馆推出新活动,免收台费,礼物大派送!!
估计是搞了促销活动,里面的人已经很多,有些我隔夜不回家的。
就是大牌桌上围了一大群人,桌面上的银票,银锭押得位置很吸引人眼球,牌手在大呼小叫:“好,买大赔大,买下赢小!买定离手!”
一屋子的人,全部人的脸上的表情在这里是一目了然,全部可以看到:贪婪,痛苦,懊悔,自私,奸诈,疲乏,当然也有欢乐,兴奋,得意。
几乎从有人类开始就有了赌博,从扔石头赌食物,比力气赌女人,用青春皮肉赌明天。
自从上古时不知道谁发明了钱后(秦皇统一度量衡后),钱就是最好的赌注,因为它是流通的,能换来一切!
但是最大的赌注就赌生命。
这个赌注不是一般人玩得起,一种是杀手,随时会掉脑袋,像刀客逢君类,还有一种是强盗窃贼,强盗会选择在偏僻的要塞地方下手,窃贼就会选择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像司徒涵雨,凤凰三女,她们若失手也是掉脑袋。这个大家乐赌馆向来是把人的生命当成稻草,杀死一个平民百姓当是踩死一只蚂蚁。
里面弥漫着旱烟味,隔夜未洗澡的臭男人汗酸味,有些贵妇胭脂粉味。闻到谢婷婷与刀客逢君直皱眉头。
里面的人头济济,三个贵介公子哪里去了呢?
在那个庄家牌手的一声大喝:开!
众人的眼睛唰地盯向那个骰子盅,全部人身子也就挤在一块,有些是赢了钱而兴奋,有些是输了银子没了信心和本钱的。还有一种人是故意挤在人群堆里凑热闹另有目的。就如凤凰三女,来这里寻找师姐司徒涵雨,见人多了,难免要走近去寻找一番。
就在她们三人钻来钻去的时候,刀客逢君眼睛一亮,发现了!
老者装扮的刀客逢君拽动了谢婷婷的大袖,道:“你要找的朋友,就在那张大桌在前面。”
谢婷婷刚想走过去,随着外面柜台前一声锣响,一个跑堂的粗声喊道:“大家乐今天是特别日子,免收台费,还有礼物派送!”
说到是免费,有礼物赠送,外面涌来了许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其中还有许多是毛孩子也来凑热闹。
一下子,大批人加入大厅里,那热闹场面人挤人,脚踩脚跟,刀客逢君与谢婷婷当然无法走前去。这里人多,纵有武功也是无法施展的。
这时,锵锵锵——
楼上又是一阵锣声。
大伙循声望去,一个猴精瘦的年轻人,右手举着一沓银票,约莫五万两“大丰钱庄”银票之多,尖声大呼:“大家静一静,好消息!今天,我们大家乐新设精彩的赌局!”
光景这个猴精的人,是聘来的主持人。
啊!下面的全部人喧哗一片!
整个赌场轰动了,震惊了!
下面赌桌上开始下注的许多人是冲着礼物来的,听到新设的赌局,便停下押注,掉头要走去拿礼物。
这时那个猴精瘦的男子又是一声大喝:“来者有礼,捧个人场,凑个热闹!礼物马上就到!”他将银票扬起来挥了挥。
银票挥动的流线,是非常吸引那些赌徒的。
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全部人盯着银票,就静了下来。
啪啪啪——
三声掌声。
大家乐楼上下来两个巨型大块头,拍拍手,双臂高举挥手问侯。
他们光着膀子,背阔如门板,身高八尺余,身上的肌健异常的发达,背阔肌,斜方肌厚厚一层欲榨出油来,八块腹肌是那么的明显,高高凸起的两块胸大肌几乎顶到了下颌,脖子粗的就像篮球,尤其是那个屈曲肱三头肌的动作,青筋暴突,分明就是角逐大力士比拼。即使是初春,天气有些冷,三个大力士不用着衣也无碍。
他们一下来,就有五六个伙计拿来绳子,将客人隔开一个房间大小的空地。那个猴精瘦主持人宣布:“这里马上开始人肉擂台比赛。”
人肉擂台?
大家听到是新鲜的赌局,特别感兴趣,让那些输了钱要离去的人又留了下来看个热闹。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多人围着看。
“现在我开始宣布有买有赔规则,比赛分两场,第一场是其中两个人对擂,输的下去,赢的留下来继续。大家可以买两个的任意一个,若买对胜方可以获赔两倍的赌注,规则是当他们徒手搏击,将对方打倒不能动弹为止。……”
听这么一说又是赌博。刀客逢君不是感兴趣,他一直注视着大方台的那三个贵介公子。
赌局在一声唿哨声后开局,两个大块头挥拳呼呼,沉转搡推,挪打卦劈,大臂对重拳,踢腿斜身猛砍,嘭嘭砰砰——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个大块头气不喘,脸不红,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刀客逢君一望就知道的真功夫,比街道上走江湖卖艺的不可同日而论的。
真正的肉搏站,拳脚无眼手足无情,使得这个赌馆里面的喝彩气氛增添了不少。
猴精瘦的主持人开始是安排人们下注了,这个下注时刻到了,外面的人夹杂着大桌上的人又涌来。为何会来呢?分明是有的看有的赌博,说不定还会将对方打死的呢。说白了赌博就是图个刺激,这个看着对手倒下死去,不就是刺激吗?这样的心理驱使下,人又何尝不多。
很多毛孩子都挤得哭得稀里哗啦,大厅可热闹啦,吆喝声,呼喊声,小孩啼哭声,押注声此起彼伏的。
目标失踪了,那些聒噪的声音让谢婷婷与刀客逢君再也无法待下去。情急之下,谢婷婷一声大呼:有贼!
其实那凤凰三女是不是小偷,谢婷婷是毫不知情的,她这么一喊是想将人群里的人支开一些,好去寻找目标。
这么一喊,大家都非常惊讶!谁那么大胆,敢在赌馆下手?
很多人都弯腰去摸摸自己的腰包钱搭。
趁这个空儿,刀客逢君发现了凤凰三女,已经出了大门。
两人紧跟而出,却不见了踪影,刀客逢君暗忖:他们可走得真快!
外面又是一条大街,人来人往,车去马往,去哪里找?
走出了大家乐赌馆,谢婷婷摸摸衣兜,眉头紧蹙:唉!
她是大户家小姐,过惯了有钱人的生活,现在口袋空空,委实难熬,她不住回头看这个大家乐赌馆的前台,想去打探消息。
可以没有钱实在是叫人寸步难行,为难之时见刀客兄前面走了,紧跟上去。
刀客逢君已经上了大街,眯着眼望去。
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
他转身向谢婷婷招了招手:谢公子,过来!
铛铛锵——锵——
敲锣打鼓来自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内。一大群人,占了一条大街的一半。
人是有好奇心的,前面围了一大群的人,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围了上去,以为有什么便宜好捡。刀客逢君与谢婷婷走了前去。挤进人群,想在这个地方看看有没有那三个贵介公子。
太阳出来,天气暖了些许。
人群里面看似走江湖卖艺的。
场中一张木凳上架一排长枪与大刀,是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妙龄女子。大汉黑色劲装,肤黑个子大,臂膀够大腰够粗,在敲锣在张望。
那少女,好美,看样子是二九一十八年华,黛眉如画,玉管一样的鼻子巧妙地点在粉嫩的瓜子脸上,两片薄嘴唇像红菱翘起来宜喜宜嗔,虽然是身着红色细花布衣,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材美,因为她的腰肢是那样的苗条,其实这还不算最美,最美的那胸前鼓腾腾两座小山峰,这就是最吸引众人的目光之处,连头上垂下的两条乌黑的辫子也是那么让人油生遐思,多看一眼也想入非非……
唯独不足之处的是双眼紧闭。因为这个少女眼睛不开,连刀客逢君也没有看出她是谁。但是外形来看,九分像是司徒涵雨姑娘。
却是这两个汉子,一望就知道是泰山樵夫二兄弟。
这时候,樵夫二兄弟双手抱拳,交代开场白:各位乡亲父老,在下王老大,弟弟王老二,妹妹王红妹,我们兄妹三人自山东而来,路过贵地,由于路上突遇盗伙,财物洗劫一空,现在苦于无盘缠回去,现在唯有凭些拳脚功夫,在这里献上一招半点农夫劈柴庄稼儿活把式,练到不足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请捧个人场,苏州是个好地方,人才济济,地大物博,若看得过去就请各路大爷达官显贵人求个慷慨资助盘缠回乡,先谢为敬!
刀客逢君明明知道是樵夫二兄弟,怎么沦落到当街卖艺的地步了呢?卖艺也罢,怎么还要改名换姓呢?
这下可让他为难了,自己明明是答应谢婷婷去一个地方的,后来事情变了卦,成了假名册之谜,误追凤凰三女乔装的贵介公子。这么一追,就追到了这里的樵夫二兄弟卖艺。
场内的樵夫二兄弟开始拿起长枪,站在中央,背向而立,向大家施礼,那个女子站在边上竖起耳朵听着什么,好像是个瞎子。大家以为他们是比武,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两人拿起长枪前挥后撩,左刺右抡,迅捷流转,使得呼呼有声,三五式下来,两条枪影密如雨线,两个人就像是两团黑影一样在场内旋转。
不到一会儿,那两团影子就开始顺时针移动,越来越快,看来就像是两只巨型黑皮球在滚动,越来越快,谁也分不清是谁啦。
刀客逢君暗忖:原来这樵夫兄弟还真有两下子。
霎间,“停”的一声喝道,那个少女猛地开口。
樵夫二兄弟瞬间就停了下来,顿足纹丝不动。他们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也不眨一下,内行的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他们回到场中拱手作楫,观众的掌声如雷一般响了起来。
接下来,樵夫二兄弟,又放开嗓门道:“下面有我的天生盲妹妹为大家来一点小技,练到不足之处,请大家原谅!”
话毕,那个自称是妹妹的摸起地上一把铜纹青雕长剑,低头施礼,呛的一下拔了出来。长剑白芒贯日,寒光激闪。她比划了一下,停了下来,侧耳听听。
大家以为她要使出什么招式来,鼓掌如雷,后面有些男子喝道:好!好!
听那些说的意思,是女孩子,好,好漂亮的意思。
这时候,樵夫二兄弟,从长凳下面掏出个准备好的布包,打了开来,里面一只麻雀,捆住了双脚的。其中的一兄弟抓起麻雀让大家看个清楚,是千真万确的会跳会飞的活麻雀儿,如假包换!
他将麻雀的脚上的绳子解开,麻雀就扑棱棱飞起来。
场中那个妹妹眉头一动,好像是听出了什么在飞。她既然是瞎子,耳朵就一定很灵敏,手中长剑急划三个圈,手停剑止,麻雀掉了下来,像个小雏鸡,拔光了毛的雏儿,在地上歪歪斜斜走动。半空中的鸟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像是雪花一样,每一片都是那么匀称。
这时候,樵夫二兄弟走了过来,一个人拾起几根雀毛,道:“大家看看,是不是每一根都是中间划断?”大家望得直点头。另一个人抓住麻雀,麻雀上一根汗毛不剩,倒转麻雀,肚子上一条指甲长的缝,他将手指塞入缝里,使劲勾也没有掏出什么来,道:“大家看看,麻雀的五脏六腑全在妹妹的剑尖上!”他的手指一指。
妹妹就扬起了长剑,大家的目光马上朝剑锋尖处集中,赫然一副沾着鲜血的麻雀内脏!
“咦……”大伙统统吃惊不已!
原来,那个女子的剑法是如此精湛,能在短时间内将麻雀身上的毛剃光再对半削断,还要给麻雀开腔剖肚,就更加是难上加难。
一时间,大家望得口呆目瞪,傻了眼!特别是前面的人看到清楚,傻呆呆的竟然连鼓掌喝彩也忘了。
等那樵夫二兄弟拿着麻雀,雀毛转了个大圈,大家才鼓掌喝彩,不时有人说:好!
看到这个环节,有些人自觉掏出钱币碎银,往场中间空地上丢。
刀客逢君与谢婷婷都看到清了,这几个人果然不简单。就在观众扬手扔出铜钱银锭时,谢婷婷突然发现对面人堆里有三个贵介公子好眼熟,那三个贵介公子也在四处顾盼有没有目标出现。谢婷婷一眨眼,这些就是自己要追的人呢。
但是这里人多,又不方便下手,是以她只是盯着不放。再看看场里的卖艺表演。
樵夫二兄弟拿起长枪,一人半蹲马步,双手托起枪尾梢木棒,将长枪挺得笔直。另一个飞身起来,枪头下刺,刚刚好就顶在下面那支枪头上,人就倒立不动了!
一个人少说百多斤,连同长枪就靠那比针尖略粗些的枪头支撑起来,稍有疏忽就会上下两个人一枪毙命。
观众看到这式,大气不敢出,眼睛瞪得老大,生怕他们会有什么精彩的地方遗漏掉。
突然那个少女大呼一声:我来了!
那个称作妹妹的少女就纵身跃起,轻飘飘落在上面那个人的脚上,来一式“金鸡独立”单足支身。
到这时刻,观众惊得膛目结舌,连刀客逢君暗暗吃惊:这个女子有两下子。
一会儿,四周的掌声若雷鸣一般热烈轰动起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下面的樵夫兄弟仍然是没有挪动半寸。
少女飘然落地,在场周围旋了个大圈,快如一缕烟云。
这时候,凤凰三女正眼睁睁盯着那个红衣少女不放,因为她的身形步法与自己的移形幻影十分相似。
观众情绪非常高涨,慷慨解囊的很多,渐渐地散去了。
凤凰三女仍然未走,其中一个叫道:“师姐!”踏出两步。闻声好像是叫这个场中的盲女子为师姐。
没错,这个女子果然就是师姐,司徒涵雨是也。
场中那个为盲女的少女秀眉一动,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樵夫二兄弟见三个贵介公子走来,迎了上去,道:“请问三位公子有何贵干?”
凤凰三女同声道:“这个女孩子我们要带走!”她们心中有八分把握,这个女子就是司徒涵雨师姐,虽然是同拜师门,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师父万棋子需要她们三姐妹将这个司徒涵雨找出来,因为师父说了,她手里有名册。事实上,司徒涵雨手里怎么会有名册呢,司徒涵雨也在帮义父严大同的兄弟任世官找名册而奔波呢。如今卖艺只是为了显露武功而因此那个老丐而已,谁知道假装老丐的高人没有找到,倒是被自己的所谓师妹弄砸了场子。
“我们可是初次出门路过此地的老实人,没有犯什么事,为何要带走我的妹妹?”樵夫二兄弟苦着脸。
其中一个“公子”手已到盲女妹妹的胳膊上。
盲女妹妹突然张开双目,拔腿就跑。快如脱鹰之兔。
就那么一刹,刀客逢君认得那双眼,是司徒姑娘。她为什么扮盲人来卖艺呢?
假扮盲女的司徒涵雨一跑,往桃花大街的西面的济世药铺方向快速奔去,凤凰三女见状,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一齐发足,使出“移形幻影”步法疾追而去。
刀客逢君望了望谢婷婷,道:“谢公子,你可曾看出什么来?”
谢婷婷作辑道:“前辈,我们前去看看!”话毕举足快追。
一个谢婷婷是公子装扮,肯定是速度异常,而刀客逢君是老者装扮,可不是非常的快,不过也远远跟着,保证不会跟丢。
这时,樵夫二兄弟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回去,刀客逢君走进,道:“兄弟二人可认识一个叫司徒涵雨的姑娘?”
樵夫二兄弟对视,回答道:“前辈,你是?”
刀客逢君取下帽子,道:“我是她的师兄,在义庄见过你们。”他开始要变成原来的后生模样,直起腰来。
樵夫二兄弟一听就明白了,道:“这位兄弟,司徒姑娘也正在找你找得急,因为她提到了一个是厉害的杀手刀客逢君,一个是什么衙门里……”说到这里就停了,这个是大路上,不方便讲这些事情。
刀客逢君亮了亮嗓子,道:“有牢兄弟二人捎个话,我办完事就来找司徒姑娘。”
“后会有期!”樵夫兄弟抱拳作别。
“就此别过!”刀客逢君见她们追得远了,也是发足前奔,在大街上的济世药铺门口,谢婷婷在柳树下盯着那个药铺。外面还有三个贵介公子在喘着气,议论道:“不见了?”“不可能,刚才还在的!”“里面药铺里也没有。”显然是追了很久没有追到的缘故了。
光景是司徒涵雨早先进了巷子,翻过高墙,藏进药铺后院的密室去了。
谢婷婷,刀客逢君全明白了,三个贵介公子显然是另有企图,追这个女子是势在必得。
便在这个时候,神偷万棋子走了过来,他的手上伤势未愈,他的眼睛多利,不论是自己的弟子化妆多厉害,也是瞒不过自己的,他走在凤凰三女面前站定。
凤凰三女见师父来了,道:“师父!”
万棋子老脸一沉,道:“三个蠢货,在药铺门口做什么?”
三女中的其中一个讪汕道:“刚才我追师姐到这里不见了。”
万棋子望了望这个药铺,眉头一耸,心里有了主意,道:“快点回去。以免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凤凰三女灰溜溜地往林家喜铺里面的巷子走去。
前面是万棋子,但是谢婷婷不清楚他的底细。要去问个究竟。
刀客逢君想去阻拦,还是慢了半拍,谢婷婷迈上前去,抱拳道:“打扰了,老伯请留步!”
万棋子见来者是个俊后生,道:“请问后生有何贵干?”
谢婷婷知道他不认得自己,道:“晚辈是昨晚在桃花林的那个小女子谢婷婷,你的秘笈我还给你!”她自胸前掏出那本假名册还给了万棋子。
万棋子脸色徒地一变,脸色的肌肉牵动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陪着浅笑,道:“公子,你认错人了!”他想乘机会蒙骗过去,然后走人。
话说万棋子为什么会用假名册给谢婷婷呢,因为他在大家乐赌馆里去寻找高手时被误打了一顿,然后至桃树林时,被刀客逢君遇到,老丐与刀砍逢君过招时。万棋子发现了刀客逢君的不凡之处,也知道那个老丐是自己同伙之人,便想暗中帮助那个老者而教坏刀客逢君用错招,谁知没有效果,而立即急中生智来用假名册当是武功秘籍引诱他。然后找机会将刀客逢君杀了,倘若真是如此,刀客逢君收下所谓的武功秘籍后,发现货不对板,肯定会回头找他去。殊不知刀客逢君不吃这套,谢婷婷替他收下了假名册,现在当然要归还,还要问个究竟。为什么偏偏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万棋子一时十分尴尬,丑计被破,当然不是好滋味。是以,他低头疾行,右手托负伤的左手,见谢婷婷的尾随,无处可去,隧右拐入济世药铺找郎中去了。
谢婷婷相信其中必有缘故,就与刀客逢君商量:“不妨咱先在这个地方先隐藏起来,然后跟踪老伯,看看他的出没?”
刀客逢君点头同意,因为他已经答应谢婷婷要去一个地方,看什么东西的。当然是赞同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醉人,这颗硕大的柳树密叶间,谢婷婷与刀客逢君一左一右就坐在这里,窥视着济世药铺门口的一举一动。
这个济世药铺让刀客逢君想起了樵夫二兄弟的话,去里面找司徒涵雨姑娘。他想:“莫非这个老伯跟司徒涵雨有什么关系不成?”他很想进去问个明白,究竟名册与假冒自己的人滥杀无辜有没有关系?
可是就在动身那一刻,他停住了,大树下走过两个人,是樵夫二兄弟收拾家当回来,徐徐走入济世药铺。
这些人的举动十分怪异,刀客逢君早不问江湖事情多年,一下子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回事。眼下是答应谢婷婷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让他委实不安。
煦暖的春风吹来,几天的奔波折腾,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锈蚀了,何况刀客逢君是个活生生的人呢。他早已饥肠辘辘,空空的腹中唱起了空城计。
谢婷婷当然明白,刀客逢君饿得慌。她也想到,喜铺门口还有自己的马车可以抵押给那些当铺或者是卖掉。
下一刻,刀客逢君道:“谢姑娘,我们去林家喜铺门口候着,这个老伯一定出现。”他就敢料定,这个老伯会在喜铺门口经过,因为上次就是在林家喜铺门口跟丢的,这下冒出来必有缘故。
两人下了大树,前面一支马队急驰过来,蹄声渐近,路人速速避让。看样子是个组织,有五六人,前面一个是中年人,背上的虎头钩映着阳光,反射出耀眼寒光。后面的人都戴着遮阳斗笠。
谢婷婷一看就知道是父亲谢天虎。这下麻烦了,又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一旦父亲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是要乖乖带回去的。
是以她就在短短的一刹间,决定先处理完假名册这事再找父亲,父亲来桃花大街是为什么呢?
且说上次谢天虎在桃花客栈二店,在桃花红掌柜手下吃过亏,这次决定带人来报仇雪耻,还要将桃花客栈变成另一个全新的客栈,自己来经营。今天恰好就路过这里,谢婷婷是毫不知情的。
谢婷婷望着刀客逢君道:“逢君兄,请你帮我一个忙,替我看看这支骑队去往哪里?”
“不用急,他们走不远。”刀客逢君胸有成竹说道。
“你怎么知道?”谢婷婷追问。
“你没有见那些牲口的嘴角上冒着白沫子,显然是赶远路来的,只有五个人,却拉了那么远的距离,一定是累坏了,不出三五里,肯定会停下来休息。”刀客逢君分析得头头是道,“桃花坞外是东吴淮阴官道,老远没有客栈,他们若是赶远路,必须在桃花大街歇脚。”刀客逢君给她解释得清清楚楚。
“那我们快去林家喜铺等这老伯吧!”谢婷婷话出人已走远。
天气放晴,林家喜铺的生意忙了许多。时有人进出,刀客逢君想到谢婷婷被老伯认出来后才进济世药铺的。道:“谢公子,请你到里面找套衣服来换上,最好是女子的衣裳。”
谢婷婷很听话,不出茶盏工夫,从喜铺出来,焕然一新,绿衣披风,黑发秀眉,一对大眼碧波盈盈,一个漂亮的美人坯子就现在眼前!
刀客逢君这次才发现,谢婷婷的确是与众不同。却是来不及多看一下,他不是因为谢婷婷长大漂亮才看的,而是他没有弄懂,自己的易容术被她模仿的挺快,不消说谢婷婷的衣服肯定又是在喜铺里面的客人那里弄来的。
因为老伯万棋子来了,他要经过这个巷子回去黑色大宅,设法寻找司徒涵雨。
万棋子来到喜铺门口时,先是四下打量一下,有没有跟踪,然后快身闪入巷子。对上了暗号,进入白墙黑瓦大宅。
这一切,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前,刀客逢君与谢婷婷。
谢婷婷与刀客逢君双双跃上高墙,下面的大院落里,花草鱼虫,水池假山,名花密生,地上十分干净,一条大黄狗正从屋里跑出来,狂吠了几声。
行踪露现,谢婷婷马上示意刀客逢君下了高墙。
屋里有了声音,道:桃花大街桃花坞,桃花流水去何处?
明显又是暗号,刀客逢君记得,上次与司徒涵雨就是这个暗号,同出自一个老人之口。
谢婷婷欲开口回应,不料被刀客逢君阻住她的做法。轻声道:“来日方长,下次有办法让他说出事情。”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谢婷婷问。
刀客逢君缓缓走出巷子,道:“你不是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走吧!”
谢婷婷本来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看看民情的,从苏州到临杭,途径许多村落,本来是水乡,地方相对富庶的,当地的老百姓却是苦不堪言。她要给刀客逢君知晓,然后让他成就一番事业,去改变这些穷现状的。
谁知道刀客逢君只是个职业杀手,不是什么侠义英雄辈。所以必须先改变刀客逢君的思想方能让他知道那些民情生活。
这本来是官府劳心的事情,但是时下官官相护,鱼肉乡民的丑事处处皆是。
现在刀客逢君对这个黑大宅与济世药铺大底知道一些事情了。很快也有了计划,时下眼前就是答应谢婷婷的事情,必须尽快完成。
“去什么地方?”刀客逢君又是问一句。
“那名册呢?”谢婷婷问刀客逢君关于这本假名册的事情。
刀客逢君想了想,道:“既然是假的名册,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什么意思?”谢婷婷反问。
刀客逢君示意让她先回避一下,道:“你回避半个时辰,我来想办法还给主人。”
刀客逢君心里有了计划,他是什么人?还这些名册之类的小事情,小菜一碟。难不住自己。
这么一来,谢婷婷刚好就可以去寻找父亲,她身无分文,何尝不想去弄些银两来花花?
她的父亲,就在桃花北街的桃花客栈里面,建材动工进度。
谢婷婷驾马车沿着桃花大街往北驰去,片刻功夫没了人影。那是去找她的父亲谢天虎去了,就算不是找父亲也是找他的部下要点盘缠来用。
为何刀客逢君如此有把握能找回这个万棋子来呢?因为他在济世药铺门口就看出了问题,老伯万棋子对三个假扮公子的徒儿说了些话后,三个徒儿乖乖回去了。自己又溜进了药铺,分明是去打探消息的。因此不难发现,万棋子还是会出来调查这个济世药铺,而他要出了,肯定就是必经这个巷子口。
所以,刀客逢君对于这个老者的分析是准确无疑的。当然,万棋子的名字,以及那老鬼的身份,刀客逢君是不认识的。
半响,三个少女,如花一样的女子,从巷子深处慢慢走出来。后面跟着万棋子老伯,他苍老了许多,白头发白胡子,佝偻着背,单手拄一条光滑的竹拐杖行动缓慢,另一只手是攀过背后,显然是受伤了。
一看就知道是乔装的,刀客逢君马上迎面走进长巷子,快速跃上墙头,落在黑色大宅对面的雅门内,取下头顶帽子,将长发束成个发髻,长带扎紧。将马褂脱下,脸上的褐色蜡色擦掉。
恢复了后生模样,一个英俊的公子哥儿变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易容术。短短的时间可以变个人出来。
不再害怕熟人,他蹲身一登,纵身上了高墙,直奔目的地:济世药铺。
凤凰三女已经进去药铺客堂里木凳上候着,六只眼睛骨碌碌地扫视药铺的每一个角落。很明显,是万棋子的主意。
刚好一个伙计就走上来问诊,道:“请问三个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是卖药还是……”
一个在支支吾吾,道:“我们等人……是爷爷病了……”她们硬是把师当爷爷看!
“你爷爷呢?”
凤凰三女中起来两个,出了大门迎接师父万棋子的。
万棋子慢慢悠悠来到,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扶着师父踏入药铺。
这一切,远在大树下的刀客逢君望的一清二楚。但是万棋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暂时还没有去猜测。
便在这个时候。
“让开、让开!”一个粗嗓子急嚷道。前面涌来一群人。
外面匆匆忙忙奔来五六个人壮丁,抬着一个浑身肥肉的员外装扮的人来到药铺门口,大呼:“任大掌柜的,李员外受了重伤,需要急治!”
李员外就算林家喜铺旁边的麒麟钱庄的老板,他被一个人打伤了,就是那个冒充刀客逢君的人打伤的。那个人是谁呢?
看样子这些人是认识任世官掌柜了。
伙计听到有人找任掌柜,快速跑出来迎接,却见是麒麟钱庄的李员外躺着竹轿子内,头歪眼闭,脸上因痛苦扭曲得变了形,金黄色精锻子外衣上被红色鲜血染了一大片,看情形是受了重伤。
轿子未停稳,三五个壮丁就将年方四十出头的李员外抬了出来,连扛带背,进了药铺。恰好后面还来了许多家属,有闺女,贵妇,有小儿匆匆赶来,个个人神色惊惶,刀客逢君就趁此跟了进去。
病人较多,药铺里乱哄哄的,李员外的壮丁狗仗人势,财大气粗有靠山,大呼道:店伙计,叫你们任掌柜快点出来!
后院子跑来一伙计,道:“客官稍安勿躁,任掌柜身体欠佳,问诊配药之事,暂由大掌柜打理,时下大掌柜还没有回来,你看……”
“废话少说,管你什么大掌柜,二掌柜,现在是我们的李员外被窃贼所伤,命在旦夕,你若不尽力救治,要你脑袋搬家!”一个大胡子壮丁红着脸吼道。
这下子,五六个伙计急得团团转,任世官肯定要出手亲施刀石方肯罢休。
任世官挂了彩,后账房走了出来,见有壮丁背着呻吟喊痛的李员外,凳子上坐着凤凰三女扶着的万棋子,半死不活的样子。柜台前面几个老百姓也在和药问诊。
“请问李员外可得了什么急疾?”任世官问道。
一个壮丁掏出手里的黄布条,气急败坏地道:“还不是这个刀客逢君下得毒手!”众人望去,赫然一条黄布条写有刀兄的名字。
混在人堆里的刀客逢君心里徒地一震:原来,还有人冒充自己!
任世官一时没有留意到万棋子几个人的来者不善,便安排壮丁肩上的李员外到了后院的南面小房,开始配药,亲施刀石。
大厅里的人又乱又杂,其中大部分是李员外带来的,包括刀客逢君就在大门口的那条凳子角上坐着。外看就像是李员外的什么亲戚一样。
进来药铺的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如今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得想个办法来讲这个假名册交回给老伯万棋子,又要问清楚什么原因。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
万棋子师徒四个人八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进后院的那扇小门,这可不是出于职业想从里面偷出什么宝贝来,而是他发现这扇门有问题。外面的伙计再忙,里面的人都不会出来帮忙的,显然是各有事事。
万棋子老谋深算,心里暗忖:“李员外可以进去救治,老夫就不能进去吗?”
是以,他佯装昏厥,侧头脖子硬,嘴吐白沫,手脚颤抖,极像是羊癫疯发作。三个女徒儿见状,手忙脚乱,大喊救命!
伙计过来把脉,敷热毛巾,灌姜汤均无济于事。
万棋子忙中重重掐了下其中一个徒弟的大腿,低声道:“快点让伙计安排我去后院救治。”他老奸巨猾,也想混进后院去治疗,然后找机会去探查周围的情况。
这个女徒儿非常的精明,忍着大腿疼痛,跑了过去,道:“伙计,我们的爷爷要去后院救治,要不,你们的药铺掌柜赔不起!”
伙计一听傻了眼,道:“你们什么名号?”
姑娘凤眼一转,道:“我们是淮阴县令的家属,今儿来这里走访远亲,遇上了怪病,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负责不起!”她随便糊弄个姓名,来一式狐假虎威吓唬伙计。
“哎呦,我的乖乖,都是官老爷的家属。”伙计吓得几欲尿裤子。嘴里喃喃道:“这个怎么办?要是大掌柜在家就好了!”伙计没了主意,走近账房里找人商量。
刀客逢君一看:乱套了!老伯昏厥了,怎么去问这个名册的事呢?
便在这个时候,司徒涵雨从后院里走了出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万棋子,还有师妹凤凰三女在这里的,当然还有刀客逢君。
凤凰三女的眼睛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大师姐,同声道:“是涵雨师姐!”
万棋子一听是师姐出来,马上弹跳了起来,如弹簧一样,立定身子,右手掷出竹拐杖,道:“抓住她!”
三个徒弟就如燕子一样飞了过去。
呼呼呼
司徒涵雨闻声大惊失色,发足急窜了出去,到了大街上一直往北遁去,快如电闪。路人望得直发愣。
徒弟一出现,师父万棋子像是喝了兴奋剂的野猪一样,十分激动,也是快速往外奔去。
药铺里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的怪事,别说是店小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门口的刀客逢君也差点搞得晕头转向。
但就在万棋子要冲出去那一瞬间,刀客逢君长身而起,手已经到了万棋子的胳膊上,将他牢牢钳住。
万棋子身材矮瘦,跑得飞快,被高大的刀客逢君一把就提了起来,由于冲势猛惯性大的原因,万棋子就像是钟摆一样,晃来晃去,手舞足蹈,嘴里叫道:“是哪个龟孙子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对爷爷我下手?”一向喜欢占便宜的他,骂人也有讲究。
任由你说什么骂什么,刀客逢君只管拎起你来。
一下就把他拽拖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老伯,你的武功秘籍是假的,我现在还给你。”自怀里摸出假名册,刀客逢君松了手。
万棋子被拎了许久,脖子粗脸红耳赤,喘气道:“原来是你呀,后生。”
刚才很急,没有看清楚对方,现在看出来是那天晚上桃花林的对手,所以心里很紧张。但看刀客逢君没有什么敌意,让他又放松了警惕。
刀客逢君道:“是我,我正要找你。”
“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哩!”万棋子随机应变。
“老伯,请你告诉我,怎么会给我假名册?”翻开名册,刀客逢君指第一个名字。
无话可说,万棋子羞愧难当,道:“当时我被大家乐的护院打晕了头,不知道那里捡到一本册子就稀里糊涂给了你们。”他是撒谎的,临时编故事。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谢天虎的名字,怎么回事?”刀客逢君又问。
万棋子支支吾吾,道:“嗯……这个,不关我的事。”
剑眉一轩,目光如炬,刀客逢君望得他心里直发毛,道:“现在,我不想知道名册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名册里面的谢天虎是什么原因?”
万棋子低着头,轻声道:“我老实交代,名册是假的,名字是乱写的,我只是想引出人们去找真的名册而已。”
“你为什么要给我名册?”刀客逢君将假名册放回万棋子的手中。
老奸巨猾的万棋子抬起头,马上又想出一个计谋,道:“我看你身手不凡,我想收你为徒,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所谓是姜还是老的辣,柴还是老的耐烧。
万棋子从小就是神偷,到老了不知道培训了多少子子孙孙偷字辈。对负一个刀客兄一样的小辈,当然是绰绰有余。聪明的人才能做小偷,聪明的人才能编故事。现在万棋子编故事的本领可以说是到家了。
荣华富贵?
谁人不想?谁人不贪?
世界上只有四个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和尚,白痴与疯子。
可是刀客逢君也不贪这些,但是他很特殊,四样皆不是。因为他已经心灰意冷……
不贪恋财富,不贪恋美色,不贪恋功名,乃是冷血杀手刀兄之本色。
一句收徒享福,刀客逢君露出一脸的不屑,道:“我向来独行独往,对财富不感兴趣。”
如一瓢凉水泼过去,让万棋子黔驴技穷,欲哭无泪了……
这时候,谢婷婷已经回来了。
就在刀客逢君折回药铺,谢婷婷已在门口等着哩。
“怎么样了?逢君兄。”她焦急地问。
刀客逢君淡淡地说道:“看来,他并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名册也是假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拾到的。还有他主要目的是想收我为徒。”
“你可知道他是谁?”谢婷婷又问。
“他是谁与我何关?路人一个。”刀客逢君显得漠不关心的样子,到:“谢姑娘,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哪个地方?”
有了银子,好办事,在酒楼吃了美美一顿,购了两匹骏马,直往临杭驰去。
江南的农村,鱼米之乡,民风古朴,安贫乐道,与世无争……
可是眼前,是不是真正的如此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