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短刀行

第六章 遇见鬼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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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两个人,一胖一瘦形成鲜明的对比。无论是谁看了,也会笑的喷饭的。

人与人交往,第一印象很重要,俊与丑,高与矮,要是第一印象不好,以后也很肯定不会改变这个观点的,就像现在,胖的胖子见到瘦的小伙伴肯定是心里不平衡,要借机来发泄一下。

那个穿大格子花衣的胖孩童是黄爷,瘦孩童是他的玩伴,斗狗的伙伴。两人玩完了斗狗游戏,要来这个礼堂来看耍猴戏,看他们的脸色黄爷是拉长胖嘟嘟的脸,瘦孩童是一脸的惊慌的表情因子在跳跃,刚才肯定是黄爷这边输了。

现在,他要那个瘦孩童受惩罚。黄爷手里拿一条鞭子,扬了起来,大喝一声:“跪下!”

那个瘦孩童扑通跪地,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比狮子狗矮的多。黄爷刚才还是大着舌头说话的,但是这两个字倒是说的清清楚楚,一点不含糊,既是干脆又有权威有力量。听来他说这两个字比吃饭还要熟悉的多。

黄爷一脚跨上去,鞭子一抽,叱道:“走!”

胖胖的身子压上去,瘦削的那个人哪里能顶住呢,他哗啦一下就侧倒向一边。求饶不敢道:“黄爷,小的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你饶过我吧!”小孩子斗狗赢输乃是常事。但是在这里,有背景的黄爷要找人来都斗狗,要是斗赢了还好,斗输了就是现在这样,把狗狗没收,还要把人当狗骑。

“瘦喇叭,告诉你……我要你两年不准养狗,你的那条铁将军归我……然后你从这里爬回家去!”刚才黄爷也倒了下去,他爬了起来得意地傻笑道:“嗬嗬……”短短一句话,说完后,已过了一盏茶时间。

那个瘦喇叭的人灰溜溜爬了出去。

抬来一张非常大的花梨木虎头交椅,黄爷就被抬了上去。

赵护卫迎了前去,道:“禀黄爷,唱戏的人来了。”

“嗬嗬……开……开始……”黄爷一声开始,旁边的几个兵士就将倒刀客逢君与谢婷婷松了绑,推向礼堂中间的圆形空地上,道:“可以表演了!”

一句话下来,偌大宽敞的大堂,里面有一两百人许,竟然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外面的风很大,但在这里面却是风也吹不进来,想不到这个房子还是设计的蛮特别的。

这些兵士看不出哪里有什么暗号,但是所有动作配合的很好,若非是排练过多次,便是习惯成自然啦。

刀客逢君看这这里,心里明白了几分:黄爷虽然不是这个大房子的主人,却有很重要的关系,因为这里他的话是很有权威的,却是搞不懂这个有特殊爱好的黄爷,是名字叫黄爷,还是姓黄的少爷呢?

不待他思考,“猴子……表演……”黄爷有些不耐烦了。

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安静。

刀客逢君对着谢婷婷使了个眼色,左眼眨一下,眉头弹跳一下,意思是:留意四周,看我表演。

他开始嘟嘴,眯眼,拉长脸,双手举过头顶,屈腿蹲身走起了鸭子步,活像个大猩猩在表演,绕着圆形的地毯转个圈。

“啪”一个鞭子砸了过来。

两丈远的黄爷扔出鞭子,怒道:“假的……假的……白脸猴子……”

刀客逢君想用假猴子来蒙这个黄爷,谁知这个小孩童黄爷居然不喜欢这套。别看这个傻呆呆的宝贝公子,倒是精明的很,精明到他居然分不出猩猩有些相似猴子啦。

皮鞭刚好就落在刀客逢君身旁,他伸出涂上白颜料的手,拾起鞭子对折起来,轻轻点在地上,当是棍棒使用,嘴里念唱着打鼓的响声“咚咚咚”,他点一下屁股翘一下,像是乡民用来舂米的水舂箍棒在捣。

正合他意,黄爷乐得笑歪了嘴,哈哈笑了起来。他一笑,周围陪看吸的兵士也就附和着嘿嘿嘿笑着。

为了达到让黄爷更高兴的效果,刀客逢君摔掉鞭子,一个前滚身单脚离地,右手搭凉棚盖住眼帘,眼睛眨巴眨巴跳,频频探头,头上的黄帽子飘带晃来晃去,活像是猴子望月。

一会儿,他猛地滚身至布包里取出一团小小黄纸和一个泥酒罐,打开黄纸团,里面有花生,他蹲坐在地上,开始剥花生一粒一粒往嘴里送,打开泥酒罐,将里面的土制米酒一口口往嘴里倒……

兴许是喝醉了,刀客逢君开始摇摇晃晃,耍起了拳脚功夫,翻爬滚打,迅捷猛转,起伏沉稳,像是醉猴子耍绝技。一趟拳下来,刀客逢君倒立起来,手当脚用,先是慢慢走,然后加速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快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弹跳了起来,飘然落地。一连贯的动作,说来话长,做起来实际上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准确说是一气呵成,快得让人咋舌滞目,落地巍然不动,足以证明刀客兄的轻功已经更上一层楼。

然后伸出长手拍拍肚子,捂捂胸口,表示猴子吃饱了。

黄爷看到小眼睛骨溜溜转,不知所以然。他是公子爷,不懂武功不懂绝活很正常。

连后面不远处的谢婷婷也暗地里佩服刀客兄的演技确实非同凡响。

“不好看,不好看……”黄爷歪嘴嚷嚷,要求换把戏。

刀客逢君见此情景会意,立即摘下帽子往上一抛,嘴里呵呵笑道:“黄爷,可否喜欢舞龙舞狮子?”

黄爷大着舌头道:“龙?会飞吗?狮子,能打得过我的狗狗吗?”

一句话问得到客逢君哭笑不得,这不是扯淡吗?

“狮子能唱能跳,比小狗大几十倍!”

他转念一想:不妨来个飞龙耍狮子,不就刚好回答了他的问题吗?

白手一招,谢婷婷走了过去,低声道:“逢君兄,什么事?”那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远看,嘴皮子都未动一下,这样周围几百双眼睛才不会怀疑。

“你可以跟在我后面,学驴子走路。”刀客逢君侧头压低嗓子道。再转身走近布包前,取出里面的衣物,说是衣物,其实只是一块黄色的布缎子而已,一头画上狮子的脸,一头是尾巴图形。

发手一披,盖住背上,以手当脚,刀客逢君准备好了舞狮子的架势,道:“快点进来,谢姑娘,开始表演了。”

谢婷婷心思七窍玲珑,一听会意,钻进黄缎子布里面,弓腰跟在刀客兄的后方。刀客兄身子稍微高些,谢姑娘矮瘦些,前高后低,趋成斜坡形状。

外面看,一只黄色狮子就像模像样地站在礼堂中间的地毯上,不停地左顾右盼,摇头晃脑。其实是刀客逢君在里面巡视周围的走廊已及出路。

这个狮子变成,黄爷虽然没有见过人扮的狮子,但是今天他的心情超不爽,来个假狮子耍耍也就凑合了他的意思,是以他高兴得拍起了手,道:“好!”

他一拍手,周围拍马屁的掌声跟着如雷一般响不绝。

掌声止,“咚咚咚”刀客逢君开始摇头喊起了拍子,头晃摇身,前行一前一退,后面的谢婷婷低着头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先是很别扭,两圈下来,慢慢就熟了。

一只黄色狮子在场中跳呀跃呀翻呀滚呀冲呀摇呀晃呀,每一个动作都不含糊,那么的流利,决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之意,周围的人哪里见过如此精彩的演出,个个都望得瞪目结舌,惊诧不已。

而那个黄爷的胖子,眼睛还在眨巴眨巴,嘴里叫道:“跳呀,撞呀!”他的手擂起拳头在空中飞舞。看情形是当刀客逢君是狮子在打架比赛一样耍。

可是三五圈过来,他有看腻了,因为这个耍狮子的花样是很多,不过没有斗狗斗鸡一样那么激烈,有生有死有流血事件发生,所以黄爷看几下就厌倦了。现在他又喝道:“停!狗子的,妈妈的,不好……看……”整个人像肉球般坐在交椅上左右扭摆着,弄得新做的交椅吱吱作响。

他的话,在这里可是比圣旨还要有权威,周围的兵士听到黄爷不高兴,便举起刀具同声道:“换!换!换!”三声吼叫,声涛阵阵,回音不绝,全部十足的奴才像,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还在奔跑翻腾中的刀客逢君二人急急停下,望望四周,谔谔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爷说笨也不笨,刚才的龙,他记得很清楚,坐在交椅上摆摆脚,道:“我要龙!”

一提到龙,刀客逢君傻眼了,他妈的,哪里来龙呢?谁都知道,传说龙在天上,龙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有,也是木雕纸糊的。可是眼下没有道具龙袍,怎么办?

当视线停留在地上的鸟笼子旁边时,刀客逢君有了主意。

他站了起来,脱去黄布缎子,扯下两撇老鼠须。后面的谢婷婷也听出了问题,可不?她正在那儿发呆哩。

一刻也等的不耐烦,大交椅上的黄爷在指着手指骂道:“狗子的,孙子的,快点!”

“呼呼呼——”刀客逢君嘴里吹着风呼啸而来的声。

他右脚支身,左脚离地,兰花指翘起来,尖着嗓门道:“马上来,就到了,就到了!”声音抑扬顿挫,像是唱京剧的花旦。

“龙未来,凤凰到!”两个短声应答,转移了难伺候的黄爷注意力。

说唱后马上来两个后空翻,拾起鸟笼子,接着说唱:“要有龙,必须先来凤凰,我的凤凰——”后面的一个字,拖得老长老长。拖得回音在礼堂里盘旋了两三圈。

听到了怪腔调,黄爷可高兴了。道:“好,好,来凤凰!”

拾起地上的黄布缎,刀客逢君自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在布缎子上轻轻一划,一块一尺来长的布匹就停在手上。他像是西班牙斗牛一样牵起上面两只角,前面一摇,后面一甩。

呼呼两声,平平盖住那只鸟笼子上。

沿着那块布绕个圈,一拍手,道:“变!”

揭起那块布缎,里面的笼子是空空地,两只土鸡不见了!非常的神奇,好像是魔术也!

然后,他又盖起那块布缎,再喊一声:“变!”

再次撩起布头,里面的两只鸽子一样的白土鸡在里面走来走去。打开笼子,刀客逢君伸手抓去两只土鸡,土鸡就叫做咕咕咕咕咕。翅膀扑扑拍打着,表示千真万确的真鸽子,不是假鸟!

黄爷和许多兵士看得入神了,这么先进的手法,比武术还精彩,比斗鸡斗狗斗蟋蟀还过瘾!

瞅准这个缝隙,刀客逢君将两只白土鸡放进布缎里,对着左手方向的走廊,然后奋力一扬,白土鸡就扑棱棱飞了起来,朝长走廊飞了过去。

刀客逢君眼疾手快,道:“谢姑娘,追!”人已经疾跑了出去。

“快抓凤凰呀!”刀客逢君边跑边叫。

谢婷婷刚好反应过来,风一样掠了过去。

黄爷见“凤凰”飞了,乐得手舞足蹈,大呼:“放我下来,我……要去追!”

刀客逢君与谢婷婷早就超过了两只土鸡,在长廊里面飞掠进去。

后面的兵士见上了当,劝黄爷下令抓住他。

黄爷不慌不忙地跑去逮住鸽子,到手一看原来是白土鸡,方知被耍了!气得他气急败坏地吼道:“狗子的!乌龟的!给我抓住——”他没有说完,先咳嗽了起来。

一声令下,兵士如蜜蜂一样涌了进去。

“冲啊!抓住他……”

长长的走廊,左右多少红木门,关得牢牢的。长廊尽头是个小门,一脚踹开,里面又是一个大礼堂,两边高放有凳子,中间低是个方形空地的设计,看样子又是比赛用的。至于比赛什么,刀客逢君二人无心去留意,后面的二百来号人,气势汹汹追来了。

钻入长廊,里面的稍稍暗了些,好像是没有人把守,两人身快如风掠过。

第三个大礼堂里,兴许风景是大不一样,因为还没有到礼堂,被几个人绊倒了。

现在,谢婷婷就直直地压倒在刀客逢君的背上,两人看到礼堂里金星闪烁,那是头部撞击的结果。

论功夫,两个人是不可能摔倒的,就算是前面的刀客逢君摔倒了,后面的谢婷婷肯定不会摔倒的那么准确。

刀客逢君在下面扑地,背上是谢婷婷压着,胸部硬挺挺的两只小乳猪顶的他背上怪不舒服的。谢婷婷一挣扎,有两只皮球在滚动,滚得刀客兄心猿意马,异样的感觉从脚底涌来。

这么看来,刀客逢君不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只是口头上或者是外貌不注意罢了。

仔细一看,两个人,四只手四只脚,被八条铁链子缠住拉的紧紧的,像是送上试验台上测试蛙跳反应的青蛙,动弹不得。就差脖子没有缠住,要不准敲板子的。

四下一看,刀客风景发现左右各有四个穿得花花绿绿如戏子一样的人,手里正拿着铁链子一端。见那四个人脸上也是涂有颜色,极像是京剧脸谱,但从身形看来,彪悍体魄,虎背狼腰,肯定是会武之人。

刀客逢君道:“兄弟,我是自己人!”

谁知,他们不知这套,“废话,谁跟你是兄弟!”其中一个人摘下五颜六色的脸谱,道:“黄爷说了,来到我们的欢乐之船的人就得死!”

“啊?快乐之船?”刀客逢君暗忖,原来这个不是房子,是船呀!

谢婷婷在背上嘀咕道:“管它什么快乐之船,要快点离开这里!”

本来刀客逢君是很容易想到办法来脱身的,现在谢婷婷压在上面,那心慌意乱的感觉让他有点六神无主。办法没有想出来,反倒有点不愿意起来的意思啦!

不起来也不行,后面的“嚎嚎”的百多个兵士已经剑拔弩张冲过来了。

这些吼声让刀客逢君奋力一挣,手机齐用,拽得铁链喇喇响,但是对于那几个花衣服的人,却是丝毫不起作用。慌乱间,他低头咬下衣服上的第一粒纽扣,含进嘴里,随着一口气“噗!”纽扣飞向那个摘下面前的人。

他的眼睛中了一招,哎呀哎呀痛叫,松手去救护眼睛,松去铁链。

刀客逢君右手挥起铁链**猛打。

呼呼,哎哎呀呀

前面的是铁链的呼呼声,后者是四个人挨了铁链时的叫声。

甩去铁链,继续往里面冲去。

这里是高堂红烛,红色椅子,红色地毯,红色的烛光,将贸然冲进来的刀客逢君二人也映成了红色。

红色烛光下,十来个苗条身材的女子在载歌载舞,长袖轻挥,步子轻盈,浓妆秀目,碧波**漾,一个大礼堂的春光无限好。周围的布置也是十分奢华,高贵,墙壁上雕龙画凤,图案栩栩如生。

看来正是良辰美景夜,四周的桌椅前五六个官员模样的人,在饮酒干杯,山珍海味,赏乐看戏。

入迷之时,被刀客逢君二人的莽撞搅和了局子。

一个长尾翎帽的人站了起来,手一挥,道:“给我抓起来,斩!”看来是惹他生气了。

话出,四面八方冲出来许许多多的手下,个个兵刃霍霍。要将刀客逢君二人围了起来。

谢婷婷见状,马上滚地侧遁,抓起食桌上的一对筷子,对准最前面冲来的那个人摔了出去。

那个兵士哎呦中筷,手里的短刀离手而去。刀客逢君接住短刀使得扇子一般,当当当,兵士倒地一大片。

使出了看家本领,谢婷婷已经将一盏红烛打翻,飞向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员身上。

火烛打来,官员们吓得大惊失色,怒吼:“大胆狂徒,格杀勿论!”

后面的兵士已经赶到,吼声四起。

刀客逢君趁乱,纵身跃起,上了木桌上,一个起落,抓住一个正中坐着的官员,刀已经架上他的脖子,道:“小心点,叫你的手下退下!”

那个官员被这把冷冰冰的刀面刺激了下,半醉半醒中魂魄都丢上了西天,手脚不住的发抖,道:“退下——”

刀客逢君大吼一声,道:“听见没有?退下!”

下面的人开始往后退,但是手里的刀剑还在握,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刀客逢君刀口上的那个官员。

刀客鞥家架着官员,慢慢走向左手边的长走廊。

到了走廊边,一个眼神,谢婷婷已经飞身冲进长走廊。刀客逢君一脚踹去,官员往前急冲出个前倾,跌了个狗吃屎。

单刀一扔,人已经冲进长廊,两个人飞也似得往前跑。

前面越来越黑,后面的火光闪动,追兵越来越多。

好像是还没有装修好的大房子,总是没有尽头,只闻得耳畔的风呼呼响。

快如流星,跑了茶盏时间,前面无路可走了。

探头望去,月牙天上挂,渺渺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

黛绿色的海水显得神秘无比。

绝对不可能跳下去,因为两人都是旱鸭子。

后面的追兵如蚊蝇一样喧杂不已。

刀客逢君一声,回去。

两人发足奔去,往回走过一个礼堂。

右边是堤岸,却离得好远,下面全是墨绿色的海水。

顾不了那么多。

刀客逢君道:“跳!”

“我不敢!”谢婷婷见离岸边有七八丈远。

来不及了,刀客逢君掳起她的手臂一跃而起。

半空中,一道白芒闪过,刀客逢君忙侧身躲闪,身子一拐,噗咚落下海里。

本来两个人在半空中跳过时,是没有想到有什么东西打来的,如今被一个白乎乎的不明物体突然袭击,导致掉入海水,哗啦一声,又咸又腥的海水浸得两个人透骨冰冷,方才明白落水是多么的痛苦。

——现在才是一月,海水冷若冰,那海水湿身可不是家里洗澡,因为这里周围可是漫漫的海水,一边望不到涯,一边是岸,可是隔了七八丈远。

也就在这时,发现水上多了一只白色的白玉酒罐,敢情是刚才从大房子上被人掷来的。

两个人都是旱鸭子,落下水,谢婷婷惊慌失措,吓得哇哇大叫,双手扑腾欲跳跃,不料水里与岸上的情况截然不同,身子迅速往下沉。

又脏又冷的海水呛得两人可不好受,当海水淹没人的脖颈时,刀客逢君闪出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当水淹过心脏部位时,人的正常反应是心慌,因为还会想到水会继续往上涨,直到淹没头部为止,这是正常反应,人一到困境,马上会往坏处想。一往坏处打算第一个念头是想到死,身为杀手的刀客逢君也一样。他并不是害怕死,而是身上还有诺言!

海水淹没了整个头部,刀客逢君理智告诉自己:必须游到岸边,因为身边还有一个谢姑娘。

模糊不清的月色下,白玉酒罐在水中漂浮打转。

“快闭气!”刀客逢君手里还拉着谢婷婷的胳膊,他使劲用脚蹬,用手使劲划水,身子发力选择,越来越快。谢婷婷感觉刀客兄有了动静,镇定了许多,横着身子闭气翻滚着。

一阵折腾自救,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根据大房子做参照物的话,自己两人根本就没有动。

要不,大房子上的人,火光闪闪为什么会如此清晰?

岸上为什么又是许多执火把的兵士在大呼小叫呢?

对于水手来说,七八丈远不是问题,但是对于旱鸭子而言简直是致命的挑战。

或许是老天不让她们死,或许是两个人的决心够大。刚刚好这时海水开始上涨,涨潮了,起了大风,一个浪头打来。

两个人像是蚂蚁一样被冲向岸边。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海水,也不记得过了多久。

刀客逢君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手脚丝毫也不能动弹。

捆得久了,刀客逢君浑身酸痛酥麻,只有眼皮动了下,慢慢睁开眼。身上缠着一条粗铁链,牢牢的,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人与自己背靠背缠住。就黄色衣服来看,光景那人就是谢婷婷。

刀客逢君暗忖:“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是一个大铁栅门,门上有铁链大锁,上面黑沉沉,周围是石墙,只有一支长长的松节火把在燃烧,看样子房子很宽,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片死寂。

“莫非自己已经死了?”刀客逢君暗想。“这是冥府么?”

不知何处一丝冷冷的风吹来,“冥府”里嗡嗡回响,如鬼吹口哨。头发身上全是水,风吹来,寒冷已经入骨,刀客逢君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湿漉漉的,紧贴着肉,方才明白:自己还没有死,这不是地狱!倒是有点像地牢。

是不是地牢,看看地上发霉腐烂的稻草上,浓浓的霉臭味让人窒息。铁栅门下有一只缺了口的破碗,盛了半碗咸瓜冷米饭,一只小老鼠正在破碗上啃食那块咸瓜哩。

一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信心徒然跃上心头,变成了火焰,点起了眼前的希望。一有希望,心里就暖了许多。这是幻觉,有时候幻觉很重要,俗话说,有幻觉的人不容易绝望,指的就是这个时候。

后面的谢婷婷已经没了动静,约莫是昏厥过去了。

“谢姑娘,谢姑娘!”两句喊声,没有反应。刀客逢君连续滚了下,他一倒下,谢婷婷猛地头撞地上,像是冬瓜击在砧板上一般。“咚”她痛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谢婷婷半睁眼,晕晕乎乎问道。

“可能是地牢!”刀客逢君坐了起来。

过于寒冷,谢婷婷已经哆嗦得像是秋风中的树叶,颤抖不已,两牙相击,咯咯作响,道:“地——牢——”

“嗯。”

“我们——怎么——在这里?”

“我想想!”刀客逢君想起来了,是刚才在海上被浪头冲到岸边,被人捆到这里了。

一向独来独往,无拘无束的刀客逢君被人捆缚住,十分不爽,道:“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得尽快走出去方好。”

是以,他大喊一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喊声在地牢里引起阵阵回响,像是密封的瓦罐子里说话。

咔嚓——

东南角上方开锁的声音。

吱嘎——

一扇石门被推了开来。

两把火棒下,两个衙门的差役走了下来。

“吵什么,嚷什么?”一个说道。

“不想活了,是吗?”另一个大声吼道。

谢婷婷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官差大哥。”

“告诉你也没有用,这里是临杭县衙。”一个差大哥回答。

县衙?谢婷婷对临杭还是熟悉的,县衙就离这个钱塘江出口不到百来里处。她心里犯疑:“这个县衙那么远了,肯定过了好长时间了。”

下一刻,谢婷婷问道:“请问差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下午未时分。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快一天了”差役已经下到铁栅门口啦。道:“多好的饭菜,也不吃,全给老鼠吃了。”好无人情味的他居然说那喂猪都嫌差的瓜饭是好菜。

接着,又来一个差役,端来两碗饭菜,一个两只鸡腿,一壶酒,道:“快吃这顿特别丰盛的晚餐。吃完了好上路。”

刀客逢君心知肚明这顿饭的含义,低头不语,在想办法。

谢婷婷见多识广,她也明白,这顿饭,就是处决临刑前的最后一餐晚饭。“自己又没有犯法,怎么就要处决?”她委实弄不清楚。身上本来就是湿淋淋的,此时听这话凉到了骨子里去。

放下饭菜,酒壶,差役走上台阶。“嘭”关上石门。

刀客逢君挪动身子,欲抖拖铁链,道:“谢姑娘,看来这次落难凶多吉少啦,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听到刀客逢君这么消沉的话,她心凉得几欲绝望。但是一回忆起自己五年追逐都过来了,刚刚见到刀客兄,却又要面临吃最后的晚餐。一下子她也说不出是恨还是痛还是着急什么的,道:“有!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谢婷婷一双大眼四处巡视,看看有没有出口。

“那么,你想到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

“不妨,我们先往右边滚上几圈,看能不能将铁链抖落?”刀客逢君建议如何逃出去。

“我很冷,动不了。”谢婷婷身上冷得像冰棒,却是刀客逢君想逃出去的决心为她的心头点上一把火。心头一热,两眼放光,便转动起身子来。

两个人像个大铁球团团转圈,从这头滚到那头撞上铁栅门,嘭嘭响。外面的把守兵士听得动静,进来巡逻。

刀客逢君听到有人开门,便低头道:“快点闭气装死!”然后呃的一声白眼咽了气,一动不动。

谢婷婷会意侧头呜呼不动。

两个兵士见牢里的“囚犯”都死了,便慌忙上去叫人,一会儿一个满脸胡子的狱卒带一串长长的钥匙下来。喊:“喂,喂!”

久久不回音,以后真的死了。这会他有点慌,真要是狱卒死在监狱,小则饭碗不保,大则掉脑袋。何况,这两个人的来路,去路不明呢。

“快点打开来看看,这两个人是黄爷要的人,玩意有什么不测,我们可担当不起哦。”巡逻的兵士早已急得团团转。

咔嚓开了铁栅门,三个人,三把火棒凑近刀客逢君二人的脸上,海水泡过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清白不定,主要是两人本来就是涂过颜料的,经过海水冲刷,模糊得不像样子,简直就是大花脸。

啊!三个人吃惊往后一退,其中一个人的火棒啪就掉在地上。燃起了稻草,三个人忙着救火去了。

睁开半只眼,刀客逢君瞄了一下,一个人腰间悬挂一串长长的钥匙。心里暗忖: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怎么才能拿到钥匙呢?

继续装死,狱卒弯腰探鼻息,道:“没有气息,死了?”

其他两个兵士已经转过身子找来一条长长的木杆将她们杠起来。两个人少说也有两百来斤,杠在肩上,火把下,三个差役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上了阶梯出了门。

摇晃中,刀客逢君眯着眼成一条缝,狭小的视线里,大抵可以看出:

这里又是一个监狱,大松木火棒火光灼灼,一排排的铁门关着许许多多披头散发,衣服褴褛,戴着脚镣手铐同时喊着冤枉的囚犯。

铮铮铁链声、囚犯们哀声阵阵闻得刀客逢君心惊肉跳:莫非是人间地狱?

他本来对世界上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漠不关心的,但是自从大海口淹死过后,就觉得生命的可贵,是以那种求生的本能感觉慢慢就从心里油然而生。

放下地上,一桶脏不垃圾的臭水泼了过来,狱卒探探鼻息看看刀客逢君是晕了还是死了?

一桶水泼得刀客逢君异常的痛快,并不是舒服的痛快,而是让他心里矛盾斗争非常痛快!

本来他来这里不打算杀人的,但是这种情况,分明是让自己早早送进阎王殿里去报到!“不杀人也不行!自己给司徒涵雨许的诺言还没有实现,看来是非杀不可了!”这个想法占了上风,而显得非常痛快。

一人痛快就想笑,这个是本能。

但是刀客逢君不能笑,这时装死装到了**关键时分,他的眉头也不敢动一下。而是“死相”泰然。任由剩余的脏水流下耳根,没入乱发丛里。那可是停留了十多天的臭水,还长了许多沙虫子的脏水。

再次试探,确定两人已死!

三人慌忙上去禀报上级。

噗噗噗

一双大脚步下石阶,赵护卫急急走来,道:“松绑!”

解开铁链,两人早已麻木的身体需要休息。尽管没有对话,但是两人逃过大难,毕竟能产生些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微妙效应。刀客逢君继续闭气不动,内心却是在设计寻找机会逃出去。

赵护卫一脚踩在刀客逢君花白不清的脸上来回摩擦,呸!的一声吐了口水。不满道:“我靠!骗子!”他说骗子不是毫无原因的,是刀客逢君在大礼堂里面给黄爷表演半场就放鸽子溜了,这就是骗子……

当他把视线停留在谢婷婷被海水打湿的衣服上,隐隐露出丰腴剔透的身子时,将这只脚点在她的胸尖上,正在思考着这么去给黄爷交待,死了两个愚弄黄爷的骗子呢?

话说这个黄爷,却是黄知县大人的宝贝儿子,他凭着父亲的大官,舅舅是州府,外公又是朝廷一品太师等关系,才会有机会在这个所谓的大房子,水上大房子里斗狗,寻欢作乐。

黄爷要的人,若死在监狱里,手下赵护卫岂不是要负全责!

赵护卫哪敢去敷衍,当然要来看个究竟。

当他正要去用脚底摩擦谢婷婷如馒头一样结实的乳峰时,谢婷婷感觉不对劲,突然大呼一声,跳了起来。

她一出声,刀客逢君马上睁开眼,双脚一扫,重重踢在赵护卫小腿。

死而复生的刀客逢君突然袭击,赵护卫毫无防备,踢得他叫腿肚子麻痛至毫无知觉,跌坐下来。速度之快,周围的兵士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像是赵护卫自己跌坐下去一般。

当赵护卫回神过来时,不禁心头火起,嘴巴刚刚张得大大的,“卟”就被刀客逢君凌空飞来的漂亮完美的剪刀脚夹住了脖子。

一旋身间,赵护卫连人带身子在半空中旋转个三百六十度,滚落地上。样子十分的狼狈,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给我关门放狗!”

关门就是关阶梯上面的地牢门,放狗呢?难得他们还养了军犬?

——这是什么监狱?私有制还是公有制?

谢婷婷不待上面阶梯上的狱卒锁大门,而是疾飞上去,双手扣对方的脖子一下就处理了两个狱卒。

这是一间地下第一层的地牢,大约六丈宽,长不清楚,里面黑沉沉的。

一声放狗后,黑暗处——

“汪汪汪,汪汪汪——”狗吠杂吵。

发疯一样蹿出七八条人头高的杂交狼犬类的狗,黄毛夹黑纹,绿眼黑嘴,獠牙如匕首。

赵护卫中了一脚,异常恼火,跳上石阶,喝道:“宰了他!”

大狗后面紧跟来的兵士松开了手里的绳子,七八条大狗,如离弦之箭冲向刀客逢君,速度非常之快。

绿眼泛光,血盆大嘴,獠牙利爪,如一片乌云疾速罩来。

谢婷婷吓得尖叫一声“啊——”以为刀客逢君必定葬身于狗腹。

快速后退,刀客逢君背部“锃”一声,撞到了后面的刑架上柱头上。上面垂下来的链子摇摇晃晃。

抓住链子,刀客逢君汤秋千一样,跃上半空,两脚踢得急如雨点。

嘭嘭嘭吱唔吱呜……声响不绝。

前者是脚踢出去的声音,后者是七八条大犬受伤后痛叫的声音。

打得还不过瘾,那些受伤的犬再次围来。

刀客逢君落地后一阵“狂风扫落叶”般,将七八条训练过的猛犬收拾得一干二净。

猛犬这招不灵,赵护卫气得怒焰欲裂,跳了起来,道:“全部给我上!”

话出,黑暗中涌出许多兵士,挥刀动剑冲了过来。

刀客逢君不是来劫狱,也不是来杀人打仗,猛地里蹲身登足,跃上了高台阶,两拳擂去,赵护卫的嘴歪向一边,满口的牙齿掉得颗粒不剩。再屈腿前顶,膝盖中了他的下腹,他已经软到在地,估计活不长命了。他的速度与武功均不弱,但是比起刀客逢君来,还是差了些火候,因为刀客兄这时是下了决心要逃出去的。

后面的兵士一窝蜂涌来,刀客逢君与谢婷婷飞快冲出地牢大门,外面是个大房子的后院,再跨出一道门,六个彪形大汉就如宝塔一般立在前面,一动不动。

前有大敌,后有追兵,谢婷婷有些紧张倏然躲到刀客逢君身后,好像的见了老虎一样的小孩闪在妈妈后面。

硬对硬打不是办法,刀客逢君挟紧谢婷婷跃上了屋顶,六个彪形大汉嗖嗖如老鹰一样飞了起来。

一字排开,又是黄昏后,夜色淡淡,月牙已经从背后升了起来,这里没有高山,月亮从海边升起要早许多。

六个人六把刀,雪白的刀面格外特别,短刀面长刀把分明是斩鬼刀,又名偃月刀。

前路被封,刀客逢君道:“谢姑娘,跳到屋外往西走!”他知道后面的大海,唯有往前面的西方向才能走向临杭方向。再说前面新修的公路与官道交叉口还有一匹骏马呢。

徒手搏击,唯有凭智慧。

刀客逢君往前跳去,两把大刀唰唰斜砍,向着自己的,稍不留神就会挂。右边闪身而去,四把大刀当头劈来,快如电闪。

敌强我弱,刀客逢君连连后退,六个人前三后三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喝道:“杀!”

白芒急闪,刀光疾溅,大刀犹如飞瀑狂泻,更像是怒潮扑岸,刀客逢君矮身猛攻下三路,也是速势赛雷。

刀影晃晃,风声绵密急促,罩着刀客逢君在里面徒手搏斗了一炷香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