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宗罪案

第三十五章 学习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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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得像个淑早早。

当天下午,周静叫他过去拿回扣。四百元,现金。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到手的“小愉快”。

公关小姐兼出纳周静开玩笑说要他请客。章早说可以,请你跳舞?请你游泳?

周静是广告公司公关部最时髦的女孩子,浓装艳抹,灿若桃花。时装坚持一天换两套,从头配到脚。她属于那种第一眼惹人注目,细看不过如此的女孩。章早本来以为她相当开放,谁知她连晚上跳舞都不敢应允,只答应明天中午游泳。

就在周静的办公桌上,章早看到了那张表格,上面登记交费的正式网员才四十多个。其中有好几个名字看上去很熟悉,再看联系人一栏,都是签的苏琪的名字。

章早好半天才转过弯来:当初他和苏琪一一跑过的这些关系户,他早丢在脑后了,苏琪却悄悄跑去收了网,捉了鱼。

这就叫女人的精明。

或者叫一种生意人的灵感,或天资。

早早在的,章早一点也不生苏琪的气。只是一想起她就想起那个同床而眠又无法入睡的夜晚,同时冒出的还有这么一个念头:她还是处女吗?

对此,坦率地说章早并不在意。也许不是处女更好,少一点鲜红誓言的负担。他想不明白的只是--像苏琪这种看上去既漂亮又风流的现代女性,怎么一上床便矜持得像个淑女。没有风情,没有放纵,没有主动(甚至连被动都谈不上),更没有男人暗暗期望的那种****的刺激……真是天晓得。**又不是教室。即便是教室也提倡轻松、幽默的游戏气氛呢!

也许,下一次会好些。

他分明听见了“下一次”向他切切走来的脚步声。不过他现在暂时还顾不上。或者说兴奋点还不在她上面。

早早像中午,公司游泳队伍里又多了一条美人鱼。她就是周静。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条美人鱼没下撅就“临水逃脱”了。

章早看见她和他们一起进了游泳池大门。又看见她进了女更衣室,半天没出来。后来章早泡在水里一动不动地朝岸上张望了足有十来分钟--结果看见她又穿着原先的衣服从女更衣室里出来了。章早连忙向她招手,并蹦上岸去问她怎么啦?看见光着身子的章早,周静简直羞红了半个身子:

不行,不行……游泳衣我穿不习惯,不习惯……边说边低着头往外跑。

你……从来没游过?章早追着她问。

没有,没有……我不习惯……

她躲着章早的目光,低头往门外逃窜而去。

又一个淑女。章早心里笑道。

游泳池里,陈小姐正和小郑打闹在一起互相泼水玩。

陈小姐显然不敌小劈里啪啦,呛得直咳嗽;她只好转过背,两只手只顾拚命向后刨水。不料小郑又转到她正面,往她张大的嘴里满满灌了一梭子。

章早看着好玩,也想加进去。不知怎么的,陈小姐却不要章早碰她。

她一个人躲到一边去埋头划水,见章早过来。就索性爬上岸去休息--她现在似乎很乐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她曲线毕露的身材及半裸的肉体。

池水之中的章早仰望着她,心里一阵阵怅然若失。有说有笑。

待陈重新下水后,章早瞅个空档潜到水里悄悄向她接近……

在水里睁着眼睛可以看见周围五、六米的地方。“水中看美人”可谓是一早早开生面的游戏:水中美人的**更富圆润和柔嫩感,身姿愈发婀娜而飘然;一切恍如在模糊的梦境中。你看不见美人的头,她的身躯也不甚清晰,幽蓝的水给她染上了一层不可捉摸的神秘感,且若即若离地发生着种种美妙的变形……

章早潜在水里围着陈小姐游了一圈,发现自己以往在她身上发现的少女的魅力还不及1%。尤其是她一双长长的**,与臀部、胯部及腹部美妙绝伦的连接,红色泳衣与大腿根部性感十足的交界,都令他惊讶得无法呼吸……

发现她已经发现了他。她随着他的弧形游动而相对转动着身体,像拳击台上一对拳手在寻找战机。冷不防,章早从她张开的**穿游过去--她本能地两腿一夹,恰好夹住了他的头。章早趁机两手环抱她的大腿,仰身朝上,头便在那个温柔的三角区里一阵乱摇,吓得她又连忙将两腿张开,像一条咬着钩的大鱼在水里惊慌地乱蹦乱跳。

在水中我闻到了又一个处女花蕊深处的气息,章早在当天的日记中这样写。

今天陈的有意拒绝,恰恰表现了她内心相反的秘密--若非如此,那么昨天的事怎么解释呢?对于我的百般调戏,她只是装聋作哑而已。

看样子陈真“生气”了。她嘟着那张可爱的小嘴,爬上了岸,一扭一扭地朝女更衣室走去。章早在水中仰望她**的背影:长腿肥臀,宽胯细腰,赤脚走在水汲汲的水泥地上,优美的像在跳一种轻盈的舞蹈。

他一直呆呆地看着,专注得摒住了呼吸,直到她消失在女更衣室门后。

章早忽然觉得自己继续泡在水里已毫无意义。

这对我来说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在日记中写道--除了某个人的目光和笑脸,做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显得无关紧要。

章早追到公司,果然看见陈一个人伏在办公桌上。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臂上、桌上。姿态楚楚动人。

听见他进来,她头也不抬。他就索性一声不吭地站在她旁边观赏,就像在水里潜泳,看谁憋的时间长。

此时她换上了一件白色无袖真丝衬衫,下摆束在一条红短裙里,两条长腿藕段一样从裙子下面逶迤伸展而出,正好露出了最圆润而富有弹性的那一段。

这真是天下最好看、最耐人寻味的艺术作品。变幻无穷的啊生生的作品。

为什么人们还要去收藏那些死板板、人为做作的油画呢?也许是油画把这种摄人心魄的美固定了下来,相对永恒一些,不会很快香消玉殒吧?

而啊小姐这件作品能保持多长时间的魅力呢?

女人大概都有一种神秘的第六感觉。陈似乎感受到了章早过于深入的目光。她将身体朝桌边靠了靠,并下意识地将短裙朝下面拉拉直。

这样一来,章早只好从她侧面的袖口往里钻了。她的膀子细长长“大款”腋下只有稀稀疏疏几根腋毛。胸罩在这里渐渐变窄,变成一根带子蜿蜒到背后。

章早又往前走了走,好取一个新的角度。他故意将身体贴着她的膀子,看她有什么反应。

忽然一阵女人的香味袭来,差点儿把他醺晕了。他搞不清这香味是出于洗发水、香水,还是她女性的身体。他听说有这种“自然香”的女人--有的是“夜来香”,有的是“浴后香”而且说这种女人都特别性感。

章早被这种异样的香味吸引了。他俯下身去,悄悄闻她的头发,闻她**的脖颈,许久搞不清这香味到底来自何方……

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呵?他边说边将手试探地抚她的肩膀。

她没有什么反应,像睡着了一样。

他像受到了无声的鼓励,索性将头埋进她的头发,嘴唇贴着她耳朵:是你吗?你怎么这么香呵?

他知道她愿意听这样的话。他还想多说些这早早话,可他说不出来了。他好像被一种魔法慑住了--不能说,也不能动弹。她身体散发出的强烈的香气霎时麻醉了他。还有一点也是他没料到的:她那看上去瘦弱纤细的肩膀摸上去竟是如此饱满、浑圆,像摸在**上一样。他很想对她说一句:上帝为什么把你塑造得如此完美?

这是他很早就准备对她说的一句话。只早早直没碰到合适的时机。

室内的光线就在他张口的同时暗了一下。章早一转头,见小郑正黢黢地站在门口,对着他无声地怪笑。

章早奇怪,他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呢?

与此同时,他本能地拿开了那只快要溶化的手,文不对题地说:今天我请客,我请客。

他真的跑出早早买了三客“八宝冰淇淋”。

小五六来者不拒,笑嘻嘻地大口吞咽。

陈还是伏在桌上装睡,任冰淇淋在高温下迅速溶化。

小郑操一口四川腔说:男的给女的买东西,女的不吃,男的最伤心了。陈小姐,你存心要章早先生伤心吗?

陈小姐一抬头笑起来:好,我吃,我吃。

章早猝不及防,手上的冰淇淋一滑,落到了地上。

他发现那玩艺儿就十五六自己,已说不清是什么形状了。

三天后,章早和吴小姐从邻县出差回来,发现他的事情也像地上一块摔烂的冰淇淋,除了扫去,已无他法收拾。

小郑整天和陈泡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亲密得很。小郑。起玩笑来荤的素的全上,且不回避任何人。他还把一本叫《圣床》的书硬塞给她,不断地问:看到哪一章了?看到哪一页了?陈屡次把书还给他:我不看,我不想中毒太深。有一次给莫老头莫主任听见了,他问小郑听见没有?小陈说不想中毒太深。她还是小姑娘,这种书还是少看为好。小郑不以为然:她还小姑娘?别看她表面装得什么都不懂,其实她的经验最丰富了!

有一次章早趁小郑来在,悄悄开了他的抽屉拿出书一翻:从头至尾竟然全是写**运动技巧的。心想小郑真会单刀浑浊,直奔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呵。也许女陋,不管什么女人,实际上爱吃的就是这一套?他想不通。

接连几天中午,章早都主动邀陈去游泳,都被她婉言谢绝了。面对着她,一肚子的奉承话、赞美话竟一句都说不出口。还不如刚见面的时候呢,他想。这又是一个他想不通的。

陈不游泳,小郑也不游了。他要留在办公室里陪她。章早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一个人去。一个真理被他一次次反复地证实:他热爱了近二十年的夏日游泳运动成了一项枯燥的刑罚。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生活似乎还是原来的生活。外人看不出丝毫变化。就像一台电视机,所有零件齐全,完好无损。可是没有电源,造型美丽的电视机成了一堆废铁。

当一个月“试用期”满莫老头说晚上要在一个什么酒楼设饭桌欢送他时,他一点都不感到突然。

甚至有几分高兴。有一种终于要卸掉包袱的轻松。

晚上就编辑部几个人,三男二女,围在一张桌上喝酒,吃菜。

每个人都对他很好、很客气。他对每个人也很好,很客气。

小郑还是那样,频频向陈敬酒,说一些亲密和挑逗的话。好像今天被送行的是她,而不是章早。

看得出来,陈的脸上经过一番精心的化妆,加上几杯葡萄酒的作用,那张脸愈发显得光采照人,艳若春花。

章早看着陈,想起一个月前第一次被她美貌惊住且主动和她搭话的情景,就独自喝了一杯。他不相信她和小郑会真好。况且小郑的老婆已快要临产了。

旁边的吴小姐用尖兮兮的声音向他敬酒,说祝他交好运、发大财之类。她穿着出差时在县城小摊上买的那件碎花连衣裙。他相信她里面的内衣**也是在摊头买的。她对出差毫无准备,是临时指派的。

本来要和章早一起出差的是陈。为此章早很是兴奋了一夜。他甚至设想好了一个计划:一上车怎样利用“晕车”的机会倒在她身上。

可临出发前,老板把陈突然换成了吴。章早不免大所失望,且嗅出了背后某种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一路上情绪不佳。对吴小姐也无意多献殷勤。加上吴亦为教师出身,好耍嘴皮儿,凡事都要争个理儿。章早于是只好礼让三分。这一让,距离就更远了。

不过此刻他们坐的很近。一切似乎都是无意的。章早和吴小姐碰了碰杯,觉得她还是挺可爱的。女人总比男人可爱些。他一直这么想。

吴小姐想跳舞吗?他带着点酒意问。

吴小姐笑了:我跳得不好。身体却已经掀起来。

作为女人,总希望第一个被男人邀请吧?

章早这么想着,就用眼光瞟了瞟对面的陈,她正低头看酒杯里的酒。酒是桃红色的,散发着性感的气息。

和吴小姐跳舞霎时每一次。她舞姿比较正规,但跳得比较呆板。可能是实践太少的原因吧,章早想。他总是觉得跳舞应该跳得随意些,柔和些。炫目笑颜。

这只应该晃吗?吴说,好像不晃嘛。

她又来论理儿了。漂浮早早。

从理论上说是不晃的,章早竭力忍住笑,比如上台表演的时候。

她沉默了一会儿。哎,我问你,男人是不是更喜欢那种坏女孩?

喜欢晃手的女孩?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挺认真地,一般而论吧。

我倒听说女孩子从本能上更喜欢那种坏男孩。

你是指小陈和小郑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章早有点慌张,一般而论吧。

那么,你看我怎么样?她开玩笑地。

可能是多喝了两杯酒,她变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了。平常她是那种“一丝不挂”(苟)的标准女教员的形象。

我看你很好,章早忍住笑说,是个标准的好女孩。

早早姐笑了:我倒宁愿做一个男人喜欢的那种坏女孩。。

那我就做个喜欢的那种坏男人。

吴笑得更厉害了,舞姿不觉柔软了些。手也不知不觉摇晃起来。

你其实够坏的,她说,一来就把陈小姐弄得神魂颠倒。

别乱说啊,章早指指桌子,看她和谁打得火热。

真热才不放在明处呢。

章早心里一动,但很快抑制住了。这么说,那我们是真热罗?他开玩笑地。

我看小陈和现在的你一样,都在违心地做戏。

你别乱说呵,章早慌了,我可是真心诚意请你跳舞的。

你应该主动找小陈跳,她满脸诚恳地说,真的。

这时舞曲到了尾声。

他们都做出微笑的样子走回桌子。

此时桌上只剩下了莫老头一个人。

我没忘记你忘记我,

连名字你都说错

证明你一切都是在骗我

看今天你怎么说?

唱歌的是陈小姐。歌唱的很甜。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

一走就是一年多,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最后一句小郑突然加了进去。他大概是喝多了(或者生性如此?)他破锣一般的叫唤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是集体哄堂大笑。

陈满面通红,笑得浑身乱摇,丢下话筒就往台下跑。

笑是假的,跑是真的。章早在下面看得格外真切。他想起小郑说过他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的话,心里就长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惬意。

章早站起来,在桌边迎着溃不成军的陈,拉住她跳下一个曲子。

陈赌气地挣了两下,没挣掉,就半推半就依从了他。

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情网,轻轻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愈陷愈深愈迷惘,路愈走愈远愈漫长……

张学友的歌声缠绵而富有**。

一如陈小姐此刻的身体。

看得出来,她也是不常跳舞的,舞步很不熟练。章早要用较大的力去带动她。这样一来,双方的接触反而紧了。好几次她的身体都和他贴在了一起。章早的右手一直在她背后轻佻地抚摸着,不时闭起眼睛感受她身体弹性的律动。后来他的手摸到了她背后的胸罩带儿,就停在那儿,故意地拔弄着,观察她的反应。这时她的舞步立刻就乱了。她通红着脸,四处躲藏着变得惊慌失措的目光。章早的脸和她的贴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发烫的脸的热度。

情愿就这样依在你身旁,

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我打开爱情这扇窗,

却见长夜日凄凉,

你是否舍得我心伤?

从头至尾,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都聪明人。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章早不敢往下想。也懒得去想。

此后,章早便一直坐在那儿啜啤酒,没再跳舞。

他在想自己在这件事上怎么会弄得这么认真。什么游戏一旦认真就不好玩了,就痛苦了。而且是无望的痛苦。

莫老头在一边也看出了他的痛苦,他鬼鬼祟祟地把头靠过来。

你晓得你为什么原因走吧?他口齿不甚清晰地说,你和小陈的事,小郑全翻给老板了。

我和小陈?没事。章早也发现自己有点口齿不清了。

一点事都没有?莫老头一脸遗憾的表情,那还不如真有点儿事,省得空背黑锅。

你们最,最那个……到什么程度?莫老头又凑过来结结巴巴地问。老教授在这种事上也找不到词了。

最多也就摸过两下吧。章早也故作下作地说。

摸了哪儿?莫老头口水滴滴地,是一个中心,还是两个基本点?他通红着脸,呵呵呵地笑了。

散场后,不知为什么,陈没要小郑送她,独自骑着她那辆女式红跑车回家了。

这样一来,小郑就被迫和章早同路了。

两人骑车骑的歪歪倒倒的。

陈小姐今天有点不高兴嘛,章早故意刺他说,怎么回事呵?

唉,是的,小郑说,我也不高兴。我们都对莫老头有意见。

噢?!怎么?

他不该把你挤走。

他?!

你晓得吧,他跟老板玩过几次假辞职游戏了,小郑口齿不甚清晰地说,他其实是变相跟老板要红包。这次老板没理他,说同意他走,他又不走了。他猜到他一走老板就会用你,所以……

章早听得有点晕糊,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郑笑而不答。

章早想起莫老头说过的话:小郑很会拍老板的马屁,是老板的小密探。

你们教师正在放暑假,多好,小郑转过话题说,我们大热天的还要天天跑出来烤火……呃,我今天沾你的光,多喝了点儿,酒后吐真言,一定出洋相了,露狐狸尾巴了,呵呵……

哎,他唱起来,皇帝万万岁罗,小民天天醉罗……

正唱着,到了岔路口,章早说再见。小郑不知听没听见,一直唱着他那个下流民歌往前骑去了。

章早见他骑远了,便将自己的龙头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骑。他的眼光已有点模糊,但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条路是通往苏琪家的。

车胎快没气了,一颠一颠的。他也赖得去管它。

章早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