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你说。”玄嚣和鸷同时问道。
“我们现在看不到它就不害怕,这恐惧应该是从眼到心来的。不看这恐兽侧身走过去。”
“这……”鸷想说那还不被这恐兽扑上来吃了,但没有说出口。
“我们走近这个恐兽好几次了,它并没过来追我们,也许它也怕着我们呢。”象罔说。
听到这里玄嚣霍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说:
“我如果被这恐兽吃了,你们抓紧回大城找我爹想办法。如果我过去了,我会向这儿放只空箭。”
说完转身走了,鸷喊了声玄嚣,玄嚣头也没有回应。
玄嚣转过弯走了,三个人就在古柏树下,屏声敛息地听着有没有动静传来。没过多会,天上落下了一枝箭,三个人知道玄嚣走过去了。象罔高兴地说:
“还是我厉害吧!听我的对吧!”
三人依次侧着身子走过了恐兽雍和,寻到了玄嚣,四个人一起向山上爬去。
“怎么样,是我想出了这个办法,过了这恐兽吧!这要是救出了嫘祖娘,你一定在轩辕伯面前给我说说好话,别再让我蹲大圈了。”象罔高兴地给玄嚣说。
说话之间四人就爬上了个陡坡,上了陡坡就看到一个环绕着九棵大树的平台,平台上落着一个白色冰凌般圆柱样的东西。正高兴着的象罔,一见那东西就跑了过去:
“这一定是当地人说的霜钟!”
“等等!”鸷的话音落下,象罔也就跑到了那霜钟跟前,这时从上面的树上又落下来一口霜钟,响着震天嗡鸣声,把象罔罩在了里面。
玄嚣、鸷和诺么赶紧退了回去,仔细察看那个平台,发现另外七棵大柏树上还吊着七口同样冰凌的霜钟,玄嚣又发起愁来。鸷说:
“这个我来!”
说完跃身身边的树上,在树的枝稍上绕着平台穿行而去。玄嚣和诺么都大吃一惊,感觉鸷像瞬间飞走一样。
没多会,玄嚣和诺么就看到大树上剩下的七个霜钟,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来,巨大的嗡鸣声在天地间回**。两人连忙重新登上平台,鸷也从树上落了下来。
“谁动了我的霜钟!?”一声阴阳怪气的怪叫,随一阵邪风传来。平台上蓦地闪现一片金光,一个怪神现在了平台之上。那怪神尖耳尖脑尖下巴,三角眼呲门牙,瘪胸洼肚铁筋爪,个头比诺么还要高上一头,手持着一把象骨的耒耜(leisi)。
玄嚣走上前一步,用手里的矛指着那邪神说道:
“呔!你就是那邪神耕父?!快把我的娘亲还来!”
“呵呵,来个找娘的,这么说你是姬伯轩辕的儿子喽。你放心吧,等你娘把天箩交给我,我立马就放了她。哈哈哈哈!”干瘪的笑声,听得三个人头皮发炸。
“不放了我娘,今天你就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我是神耕父,你杀不了我!”
神耕父说话的声音,就像腐骨在敲打枯枝,灰朦的眼神,就像毒沼滩上的浓雾。玄嚣、鸷、象罔三人均觉得自己,聚不起精神,提不上力气。
“我能!”诺么大喝一声,挺矛就向神耕父杀了过去。
神耕父耒耜一挥,把诺么的矛**开,举耒耜向诺么舞来,诺么闪身避开再刺,神耕父举矛再接。这一人一神就打了起来。
玄嚣看不到邪神的消衰的眼神,精气神又提振了起来,和鸷一起向邪神的身后刺杀过去,那邪神好像背后有眼,轻轻闪身就躲了过去。
邪神在全力地战着诺么。
邪神的耒耜大而长,诺么的矛短小不称手。打着打着,邪神的耒耜就扫到了诺么的肩膀上。身上一痛,诺么大怒,把手中的矛狠命地掷向邪神,然后转身奔到岩边,大喝一声,拨起了一棵常人腿粗的柏树,向着那邪神舞了起来。
罡风骤起,落木狂旋,吼声如雷,山震崖颤,一时之间丰山之上天昏地暗。
鸷和玄嚣都跳到了一边,那邪神也被诺么的神力逼得步步后退。想去打诺么,却偎不上诺么的边。他高叫了一声‘闪’,然后金光一现,就不见了。
鸷腾身上树,追逐而去。玄嚣和诺么也朝着鸷的方向,向山下奔去。
玄嚣和诺么寻到鸷时,鸷正立在山脚下的清泠之渊边上。玄嚣问:
“那邪神在哪?”
鸷指了指清泠之渊没有说话。玄嚣望向这清泠之渊,只见渊深波渺,寒气凛人,凄凄幽幽。玄嚣问鸷道:
“他什么时候出来?”
“我也不知道。”鸷紧盯着水面,说道。
玄嚣双手交握着,来来回回地走着。突然,他大叫一声“娘!”拨腿就向山上跑去。鸷疑惑地看着玄嚣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盯在了水面上。
玄嚣想到了他们见到的第一口霜钟,那里面卡着的可能是娘。他发疯地跑爬到平台上,来到那口霜钟前,先用两手来推,推不动,再用矛来打,打不破。围着那口霜钟转了三圈,玄嚣抱来一块石头放在钟下有土的地方,把矛插进霜钟的下面,他撬了三撬,停了下来,知道就是把这把矛撬断,也撬不起来霜钟,他失望地把矛抽了出来。看着霜钟,想着还有什么法子把这霜钟弄开。就在这个时候,从他插进矛的霜钟下面,突然伸出一截和他矛一样粗细的赤红的玉棍,尔后他就听到一声闷喝“开!”那霜钟就翻到了一边,一个面色苍白三十多岁的男人站起在玄嚣的身前。看到是个男人,玄嚣的心里非常失望。那男人看看地上的石头,又看看玄嚣手中的矛,对玄嚣说道:
“恩人!谢谢你救了我,你等我一下,我缓缓劲。”
那男人说完,就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起来。玄嚣打量那男人,四十多岁,虎背熊腰,四方脸相貌堂堂。手里拿着一个三拃多长的赤红玉棍,棍上从手握处往上雕着一条蟠曲向上的苍龙,棍的顶端正是张口眦目的龙头。那人长呼吸了三次以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看那男人已然恢复,玄嚣问道:
“这个霜钟下还有一个人,你能帮忙把他救了吗。”
“好的。”
那男人走向罩着象罔的霜钟,拧身弯腰挥起降龙杵,暴喝一声“开”!把那霜钟掀翻到了一边,象罔晃晃悠悠就站了起来。玄嚣抱拳躬身对那男人说:
“谢谢!我有急事,我要去山下的清泠之渊等那个邪神耕父出来。”。
玄嚣说完转身就走。那男人跟了上来:
“你也是奔着这邪神来的?我和你一块去。”
象罔也晃晃悠悠跟过来,三人一同下山。那男人问:
“你是……?”
“我叫玄嚣。”
“哦,姬伯轩辕的长子。我是云阳人,世人都唤我云阳先生。”
“哦。”
“你为什么来找这邪神?”
“我娘被这邪神挟掠了,我是来救我娘的。”
“哦,这邪神挟掠了嫘祖娘。他是为何?”
“他说我娘把天箩交给他,他就放了我娘。”
“哈哈,这衰神上不了天,他是想乘着你娘的箩到天上去。”
“哦,你找这邪神干嘛?”
“我是来降蛟龙的。”
“降蛟龙?”
“我们云阳人世世代代豢(huan)龙。虺(hui)五百年化成蛟龙,蛟龙五百年化成龙。人的寿命最多百年,从虺开始豢养要养一千年,那有那么多的时日,所以我们都是降伏快要化龙的蛟龙来养。”
“这神耕父也不是蛟龙啊?”
“在山下的清泠之渊里有六条蛟龙,我降伏起来本身就难,而这神耕父好出入于这清泠之渊,与六蛟龙交好。我怕我降龙时,这神耕父跟着捣乱,到那时候,我没降到蛟龙,倒让蛟龙把我降了。所以我就想先把这邪神给赶跑,再去降龙。哪曾想被这霜钟给罩住了,罩在霜钟里,那钟就嗡嗡地鸣着,把我震的晕了过去。等到醒来,钟里面憋气,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多亏你把我救了。”
“你是怎么过的恐兽雍和?”
“我是闭上眼走过来的。”
“哦,差不多,都一样。”
三人就来到了清泠之渊,云阳先生见到诺么十分惊异,向诺么拱手问道:
“请问这位天神是谁?”
“我不是天神,我是诺么。”诺么一边清理拨下的柏树枝叉,一边对云阳先生笑了笑说。
“这位是?”鸷问。
“这位是云阳先生。云阳先生是来降伏这清泠之渊里的蛟龙的。”玄嚣说。
“云阳先生,我的名字叫鸷,请问你手上这是?”鸷一直好奇地盯着云阳先生手里雕龙的玉棍。
“降龙杵。”云阳先生举了举手中的降龙杵,看着三个人接着说道:“等会我下到这渊底,用这降龙杵激浪翻渊,震出六蛟龙和耕父神。你们帮我缠住神耕父就好,千万不要去招惹那几条蛟龙。”
“好!”玄嚣说。
云阳先生扎紧葛衣,来到了渊边,把降龙杵立在面前,眼盯着降龙杵,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间,腾身一跃,起在了半空之上。拧腰转身,双手持杵,就射向了深渊之中。
四人瞠目望去,只见那渊水先是滚滚如鼎沸,继而惊涛如怒排挞渊岸,而后巨浪掀天而起,冲向云空之上。在白色的巨浪之中,六条蛟龙蟠虬缠绕而出,在六条蛟龙之上,正是手持降龙杵的云阳先生。
乌云翻滚,龙吟如啸,一时之间丰山和清泠之渊笼罩在了云雾之中。六条蛟龙上下翻飞,把云阳先生团绕在中间。云阳先生以杵杖龙,在六蛟龙间呼喝圜转。
浑身湿淋淋的神耕父也狼狈地跃上了岸边,玄嚣、鸷和诺么连忙迎上前去,把神耕父围在了中间。三人是要缠住神耕父,所以只求一矛快似一矛,逼得那神耕父手忙脚乱。
云空之中,云阳先生把降龙杵舞成一团赤红的光芒罩住了自己。六条蛟龙口口刚牙喷怒火,只只刃爪挟腥风,吟鸣缠绕,把云阳先生越困越紧。危急之中云阳先生一声暴喝,向上冲出,六蛟龙昂首直追,再次缠绕着云阳先生。六条蛟龙一口接一口地噬向云阳先生。云阳先生在灵活的闪躲中,又一声暴喝,再向上冲。六蛟龙再向上卷,云阳先生突然一个翻身急坠直下。
在下面看着的象罔一身冷汗啊,心里想喊‘要小心’,心中一紧却没喊出声。
六条蛟龙也翻转龙身急追直下。下坠如落雹,云阳先生已经无法闪躲。六条龙头齐齐向云阳先生噬来,眼见的近了,云阳先生在空中一顿。
叱咤如惊雷!
在叱咤声中,降龙杵一一点向了六蛟龙额间的肉髻。六蛟龙戛然萎顿,云阳先生落跨在一条蛟龙上,一声长啸,引领着六蛟龙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蟠然落下。
神耕父见云阳先生降伏了蛟龙,闪出一片金光,就要逃走。云阳先生喝了一声“疾!”两条蛟龙疾飞而去,把神耕父缠裹起来。
诺么扔掉手里的柏树,走上前捡起耕父掉在地的耒耜,双手攥住抡了一抡,哈哈笑着说:
“这个好!这个好!”
玄嚣赶过来,怒目神耕父:
“邪神,你还我的娘亲!”
“哈,哈,哈,你娘,被、我藏在了、无日洞里。你。你别再,想见着,她了!”神耕父被两条蛟龙缠得说话有点气急。
“邪神!你放了嫘祖娘,我就放了你,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云阳先生大步走过来,高声说道。
“我、就、不放,你、你能怎么、着我!”神耕父无赖地说道。
“这两条蛟龙能把你绞缠到魂飞魄散,让你人鬼神都做不成。你放还是不放!?”云阳先生正色说道。
“不!放!”被两蛟龙绞缠得难受着的耕父神,咬牙切齿地说。
“好!”云阳先生把降龙杵一举,再喝一声“疾”!两条蛟龙猛然盘动起身子,然后就听到神耕父全身的骨头,咔吧咔吧地响。
鸷这才有空去看那蛟龙,只见那蛟龙长着马似的长脸,长脸上有两只激凸的龙睛。宽宽的嘴张开来比蟒蛇的嘴还大,嘴里有两排锋利的白牙。额上有两只尖角,背上有密鳞,长尾如蛇,四只遒劲的龙足上生着三个勾刺的龙爪。除了这两条缠着神耕父,另外四条跟在云阳先生的身后,在空中不停地摇曳着。
两条蛟龙越缠越紧,骨裂的咔吧声越来越细碎了。神耕父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气了。
最后耕父神似乎是用仅有的一丝气儿,吐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放……’
云阳先生把降龙杵一挥,喊了一声‘开’!两条蛟龙松开了神耕父,飞回到云阳先生的身后。
两条蛟龙松开以后,神耕父就软瘫了下来,他苦痛着脸,扬手指着前面丰山的岩壁,低声喝了一句‘开’。众人看向神耕父所指的岩壁,只见那岩壁上突现一个洞来。在众人的惊异中,从洞口走出一个女人。
此刻云消雾散,寒风忽然间柔和温暖。那女人目凝容端,一身柔顺和美的丝织衣裙,在她款款走来时轻飘微漾,举手投足间,有神圣的光芒辉映在人间。
此刻和光辉扬,冬日黯然无华。
鸷的心底忽然有颂歌升起,他解下了背上的琴,跪坐在地上弹奏起来。
“娘!”玄嚣朝娘奔了过去,抱住了娘。
一片金光闪现,众人回头去看神耕父,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