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安路怎么会害小燕子,你不要屎盆子乱扣,你——你快放了他!”
刘庆文扫了一眼旁边的庆业:“老九,你是不是我兄弟?你要是我兄弟,你就站过来。”
“二哥哥,我们都是兄弟,你说话我都听,但你要杀安路,这不行,现在不比过去了,杀人要枪毙的,你不能这样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我兄弟!”
“是兄弟也不能再杀人了,二哥哥啊,你先把人放掉,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行不行?”
“死滚!”
呲呲,呲呲。(细微的声音)
“二哥哥啊,你要是弄死安路,明天警察要抓你的,你走了嫂子咋办?”
“刘老九!你少来教训我,你特么叛徒!”
呲呲,呲呲。(声音渐大,夹杂着风声,还有稀稀疏疏的声音)
刘庆业第一个看到了——在坟堆里,乌黑乌黑的、密密麻麻的,有东西在动,很小,小的像天上的星星,但是很多很多,那是什么?
“哥啊,哥啊。”他拉扯刘庆民的胳膊肘。
“嗯?”
刘庆民被他的目光给带过去,视野落在坟地中,是虫子,成群成群,大批大批的虫子,太多了。
不由的,他的腿发软,手握着耙子汗滑汗滑的:“刘庆文!放人!”
“老子不放。”
庆业喊:“二哥哥!你快看那边!怪东西!”
刘庆文扭头看去,坟头、坟边上,被黑乎乎的东西盖住了,那黑黑的一大片后头,还有个大东西在动。
是啥?
刘庆文发呆了。
庆民身后狠推了他一下,一耙子砸在大树桩子上,力气不够,没能碾断绳子。
庆业也上来帮忙:“六哥哥啊!那是什么东西!”
“不晓得,快解绳子。”
“你们不许放人,不许动!”刘庆文还没站起来,就已经看到了那张五官错乱的脸,麻花似的脸,现在看不到什么半透明的皮肤了,因为那‘东西’身上已经让泥灰和小虫子布满了。
他凭借‘东西’身上的裤子也能认出来,这是刘庆江。
“鬼……鬼……”
他们的腿都软了,但父亲还能背着儿子走路,庆业跟着后头扶。
“安路,安路啊,你疼不疼啊?爸爸——呼呼……爸爸带你回家。”
“爸,我腿疼。”
“我晓得,我晓得呢。”刘庆民抹了把眼泪花花。
刘庆民把儿子背到家,放在了院子的板车上,拉过老九的手:“庆业啊,哥哥求你个事。”
“你说撒。”
“你帮我把安路送到城里去,我已经联系好了,安路他不肯学修车,有人叫他看大门去。”他说的匆忙,塞给庆业纸条子也匆忙:“东西在这儿,联系人姓赵,我这里还有二百块钱,你拿上。”
“六哥,我不能要你钱,这件事是我没长脑子,我都看见了,真是闹鬼,跟安路没得关系。”
“你把钱先收下。”
庆业推托:“哥啊,你放心!我肯定把人送到,我先走了。”
刘庆民追了一百多米远,庆业还是没收下那钱。
在庆业看来,以刘庆文的性格,他肯定会想办法把今天的事情掩盖过去,然后再退给安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刘庆文就是这么一个人。
…………
第二天中午,他们坐着公交车进了城,也摸到那个地址。
这家店紧挨着医院,距离医院大门口不足五十米,还是个寿材店。
“卖寿材的啊……”刘庆业再看看地址,以为自己摸错了,不错。
和园路209号,那寿材店的门边上还有号码,是209。
就算不是学修车,也不至于来学修车,也犯不着卖伺候死人。
“九叔,你咋了?”
“没咋,我进去问问。”
店内有个中年男子,秃顶,正在扎纸人,弄的纸人像个财神爷,有模有样的。
看到有生意上门,秃顶给了笑脸:“老板,有什么事?”
“请问你是赵贵师父啊?”
“嗯,我是,你有什么事?”
还真是这家店,当老子的也不看准了就‘下菜’,让安路来做寿材,不是说好看大门么?这还不如去摆地摊呢。刘庆业替安路不值,当着人家的面也不说什么话,反正不能留在村里就是了。
庆业说:“外面那个就是刘安路,我是他叔叔,他爸爸让我带他来的。”
赵贵盯门外瞧了一眼:“哦,呵呵,行唉,我晓得了。他爸爸以前来过,我们就认识了,人留下来吧。”
刘庆业一个人走了,临走也没交代什么话,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交代什么,身上余的一百多块钱碎票子都给了安路,换个心安。
安路的腿受了伤,就坐在店内,今天没什么生意,赵贵就自己编纸人,编的好,客人就能看得上,做生意的人手脚闲不住。
“那个……赵师傅,你编的这些玩意儿,一个能卖多少钱?”
“呵呵,看卖给什么人了,遇到有钱的就多收点,老百姓就少收点,不固定。你爸爸不是让你来看门的么?你也要学这行?”
“这行赚钱么?”
“马马虎虎吧,撑不饱饿不死,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被人打的。”
“你跟人打架了?在我这里做事可要守规矩,不能随便跟人闹事。”
安路挠挠头:“没有,我们村里闹鬼的,还死了人,有人非要说是我害死的,就打我,还要烧死我。你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没得几个人相信有鬼。”
赵贵说:“这你就问对人了,鬼确实存在,但我们不那么称呼,都叫‘阴人’,阴阳界分开来的,实际上也在一块儿,只不过我们看不到。阴间也有阴间的秩序,它们也不能胡来。”
“哦……那照你这么说,基本不会闹鬼了,你这不还是当我胡说么?”
“不是,我没有笑话你,有不少特殊情况的。”
“你会驱鬼?”
“懂一些。”
“那你驱鬼要多少钱?”
“驱鬼收不了多少钱,很少很少,比卖寿材少多了。”
“你瞎说。”
“呵呵,你不相信我也没得办法,反正内行的事跟你说也没用,你也不是干这个的。”
安路想了想,问:“我听人家说,阴阳先生都会看面相,说什么印堂发黑之类的,你看看我,印堂黑不黑?”
“不是一个路数,我不看相,我……”
门外进来了个姑娘,二十五岁左右,扎着马尾辫,瓜子脸蛋,皮肤红润润的,可漂亮了。走路那后-臀-圆滚滚的,摆来摆去,太美。
“小琴,回来了?”
“嗯。”女孩儿看见邋遢的刘安路,头发乱乱的,脸上还那么多油渍,人长的也不入流。她都要吐了,以为是客人:“爸,这是客人啊?”
“不是,他是过来帮忙的,仓库那边不是没人看么?正好他去。”
“哦。”
刘安路很喜欢偷看这个女人的胸和臀,因为是牛仔裤,绷的很圆,怎么看怎么解馋。
被看的姑娘可不舒服了,直接去了后院。
“她是你女儿?”
“嗯。”
“不太像啊。”
“呵呵,领养的,我一个人过,太闷,去孤儿院抱的。”
正说着话,又进来一个人,女的,这个人很面熟,安路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