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云姐？”
安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怕弄错了。
刘兆云和刘兆兵是堂亲，刘兆云三十一岁，过去在农村的时候，带着两个兄弟到处疯，后来她父亲去世就进城了，之后就没消息了。
五官和轮廓很像。
安路说话声音太轻，女人没听着，已经跟赵贵打招呼了。
“赵师傅，这是上个星期差你的四百多块钱，真对不起，我应该早来的，记性差。”
“没事没事。”赵贵收了钱，跟她挥手：“行！谢谢刘老板。”
女人很客气：“哎哟，我哪是什么老板，你太客气了。”
安路又问了一句：“你是刘兆云吗？”
女人上下看看他：“你是谁啊？”
“我是安路啊，你不记得我了？刘安路、刘兆兵，我们都是一个沟子的，小时候一起玩的。”
要说这个刘兆云，来到城里快八年了，农村的那点土气早就被磨灭光了，不管是走路还是说话，跟安路都有天壤之别。不过她还能念旧，没有瞧不起安路，这么多年没见，肯定要请客吃饭的，她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赵贵的女儿帮忙。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饭店了。
这一桌子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齐全了。菜不光多，还好看，看的安路不住咽口水，眼睛发直，人吃的东西能做这么漂亮也是不得了。
听两个女人说话，知道刘兆云现在开了个发廊，因为地方偏僻，生意少，所以还兼职给赵家父女介绍死人生意，中间拿点钱，日子混的还算不错。
“你们两个是本家姐弟？”赵小琴挺意外。
刘兆云言行举止颇有男人味道，说话的时候两只胳膊放在桌面上：“嗯，一个村的，从小玩到大。对了，安路，你这次进城是来赚钱了？怎么没看见兆兵一起来？”
安路神色不好：“他出事了。”
事情说出来简单，但很多地方别扭，让人相信确实不容易。可面前这两个人却是另类，不但相信，还问了很多细节。
刘兆云说：“这方面你要问小琴，她是专业人士，对神神鬼鬼的很懂。”
“你是阴阳先生？”安路问。
赵小琴说：“算，也不算，阴阳先生主要是看风水的，不管这些‘东西’。我属于是大仙，俗语都这么喊。”
“哦……那你晓得我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啊？能看明白啊？”
“具体情况要去看了才知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有兴趣的。”
安路再问：“那要多少钱？”
“有你云姐在这儿，哪儿轮得着你掏钱。”刘兆云拍拍小琴的后背：“事后找我拿钱。”
赵小琴笑道：“你先不要高看我，事情还不一定能拿下呢，听你兄弟说的，这不像普通的闹鬼。我这几天还走不脱，你找我办的事要耽搁到下周，我这边自己还有档期。”
安路急了：“那不行！村里都闹成那样了，都死了人了，我爸还在那儿，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那你就自己回去啊。”
赵小琴说话不冷不热的，因为安路的邋遢样和和长相让人吃饭都没胃口。
饭没吃结束，赵小琴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留下这本家姐弟两个，一桌子的好菜，安路十分舍不得，拼了命的吃，一盘子烤肉让他一个人给干掉了，生菜都不放过。
“行了，你慢点吃。”
“不吃就浪费了，饭店该倒掉，那不可惜了。”
刘兆云笑哈哈的：“吃不了可以打包带走啊，你没进过饭店啊？”
安路的土样子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姐姐这么一说，他也没胃口再吃。
“你晚上住哪儿？”
“住仓库。”
“仓库？那你不如去我那儿住了，我那儿就我自己，多出来两张床。”
安路还拿捏起来：“我不去，孤男寡女的，让人说闲话咧，我跟玉芹都定了亲了，怎么还能住你那儿。”
“呵呵呵……呆瓜，我是你姐嘛。”
“是女的就不行，这是原则问题咧。”
刘兆云从包里拿了一叠钞票，放在桌面上，朝安路推过来。
“姐，你这是弄啥？”
“你身上不是没带钱么，这些钱你拿着先用，不多，你别嫌少。”
“不成不成！这像啥话，我哪儿能要你的钱，你赶紧拿回去。”
当姐的把钱直接塞到他口袋里了：“傻小子，你没钱拿什么买行头？你看你这身脏的，人家赵师傅管你吃、管你住，还能管你穿衣服了？拿去吧，买点洗发水，脸也洗洗干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弄好看一些。”
安路一想，也是：“那姐，这钱算我借你的呗。”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他数了钱，有两千，出手太大方了。分别时，打包了六个菜，还有三瓶啤酒，晚上可有的享受了。
仓库挺远的，在城东开发区，因为里面弄的‘东西’有点惹人不高兴，所以靠近市区的人没人愿意租给赵家仓库。赵贵亲自骑电瓶车送安路过来，周边很冷静，两头都是仓库，不过没人租，往西边走一百多米有一家小烟酒商店，后头是一群瓦房。
赵贵开了仓库卷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大棺材，红色木料，用油漆涂过，棺材的前面是个小小的黑泥人，胡子拉碴的，像菩萨似的受供奉，香炉已经满了。
安路摸了摸棺材：“哎哟，这木料不错。”
“红木。”
“赵师傅，现在城里人不都火化么？怎么还有用棺材的，跟电视里演的似的，好逗咧。”
“哦，有些死人是不能火化的，尸体要封蜡保存。”
赵贵指着墙边的一张席梦思床：“你晚上就睡在这边，大门不要锁。”
“门不锁？为啥？”
“用来……呵呵，跟你说你也晓得，不要锁门就对了。这里条件还行，有电风扇，就是没地方洗澡，你要洗澡去门口打自来水，就站在外面洗，晚上这里没人来的。”
“晓得了，那我吃饭在哪里吃？”
“这边没地方吃饭，过几天我帮你想一下，你就去西边靠大车站那里，那边有卖吃的。
你钱不够吧？我先给你拿点。”
“不用不用，刚才我姐给了钱了。”
“那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行，你忙。”
赵贵去外边坐上电瓶车，交代了两句：“记得啊，晚上门不要锁，你可以拉下来，但是不要上锁，睡觉之前记得给钟馗上一炷香。”
“啊？……哦……”
这么麻烦啊。
“还有，小琴晚上要过来，十点多钟的样子，你跟她帮帮忙。”
帮什么忙他也没说，车子骑走了。
不锁门是不是就是为了等赵师傅的女儿来？呵，说的神乎其神的。
人走远了，刘安路转过来，盯着两个大红木棺材。
这么好的棺材，得多有钱的人才能睡在里头？
要不，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