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个头不小,能睡得下两个人。
末端这边有几行字母,说的是啥?……哦,不是字母,好像是字,但看不懂,跟鬼画符似的。电视上就见过棺材里有僵尸什么的,这世上真有僵尸?扯犊子,那是演电视呢,呵呵。
安路用手推了推棺材盖子,有点重,可还是能推开。
里面有东西。
不过不是死人,是两个竹篓子,里头好像是蛇、蛤蟆。
他傻笑:这么好的棺材,不放死人,居然就放这么几个小东西,没意思。
堂位上那个小黑泥人,估计就是赵师傅说的钟馗了。钟馗安路知道,是伏魔大将军。
他把仓库的前后都转了转,除了这个放棺材的地方,后头就一个隔间,摆放的有蜡烛、制钱、黄酒等等,总是都跟活人不沾边。
收拾好床铺,他也困了。
这里自由,说是看仓库,等于是没事做。连本书都没有,要么发呆,要么站到外面去发呆。安路一觉醒来,脑子里是父亲,然后又是这个看仓库的活,他都没跟赵师傅说好要多少钱,人家不会不给钱吧?
那不会,给人干活哪儿能没有工资,看门也是活嘛。
吃吃喝喝的再睡一觉,无事可做。
唉?
赵师傅说要给钟馗上香,那应该是晚上上香,白天没事?想到村里发生的事情,安路心有顾忌,不管白天黑夜了,烧香就烧香,也不是难事。
他没注意时间,天色很晚了。
吃的骨头一地都是,坐在地上吃,没个桌子,有些醉了,外面也来人了。
过来一辆车,不大,家用的QQ车,白色,挺干净的。
赵小琴下车,看到安路把地上弄这么脏,脸色鄙夷:“喂!你怎么搞的,地上弄成这样。”
“啊?我没办法啊,没桌子,只能坐着吃。”
“过来帮忙。”
赵小琴打开车后座,里面是个白色布袋,形状有点像人。
“死人?”
“嗯嗯嗯,死人。”赵小琴都懒得跟他说话:“把它弄过去。”
“弄哪儿?”
“弄仓库里,懂?”
这说话脾气真大,有什么了不起的,无冤无仇脸色那么难看。
尸体弄过来了,赵小琴用面纸擦擦汗,指着棺材说:“推开。”
安路照做。
赵小琴拆开白布,露出个死人脸,是蜡人,脸上油光油光的,眼皮好像没闭紧,有一条缝隙,分不清男女,头发都剃光了。
“别看了,把它抬进去。”
这活不难干,一切就位了,赵小琴也算完事,她用随身携带的毛病沾了朱砂,于棺材盖上添写几个字:“这字别擦啊,记住没?”
安路好奇心问:“里头的死人会不会变僵尸啊?”
赵小琴看他的目光像看个傻子:“嗯,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笑是啥意思咧?”
赵小琴坐上车,支应道:“吃完了别忘记收拾一下,把地扫干净,十二点以前要烧香。”
“哦,赵师傅已经交代过了。”
这丫头,人长的水灵,说话咋这样,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之前安路烧了一炷香,现在又烧,怕自己忘记了,不过睡觉是睡不着了,人很精神,一点都不困,就是喝酒喝的上头。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刘庆文有没有为难他,还有……玉芹是不是在想他。啧,以后结了婚,可以跟玉芹睡觉了,她那身子,可软乎了,嘿嘿。
两点过后,他睡着了,也是半睡半醒的。
外面的‘点滴’声,是下雨了,没打雷,小雨。
才出来多长时间?这就已经想家了。
雨声……稀稀疏疏,点点滴滴,声音像极了村里那‘虫子’。他被吊起来打的时候,也听见了虫子的爬行声,在身后不远处,刘庆文都给吓傻了。还记得在夜里看见刘庆江的背影,刘庆江趴在地上,往那个坟洞里钻。
这个世界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的。
淅淅沥沥,雨点落在了他的鼻子上,嗯?这房子还漏雨?
他起身过去开灯,嗤啦!——导电啊!胳膊都被电了一下,灯也没亮,这破玩意儿,怎么还跳闸了。
闸门都不晓得在什么地方。
四周黑咕隆咚的,对了!屋顶不会漏雨吧?那个棺材上的字迹可别模糊了,电影里就是这样,然后棺材就动了。嗯,可千万别这样啊。
安路去后面的隔间翻找,有一个布袋,就是晚上赵小琴装死人用的那个,大小还行,正好可以照在棺材盖上,只要能罩得住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行了。
白布往上一挥!
落下来,很轻,只是摸上去感觉这布潮湿了。
已经湿了,他用手贴着白布,把这些水花吸一吸的好。
更多的雨点落打下来,外边雨点落地的声音越发响亮。这破房子!也不想法子修一修,还让他住在这里,真是没事找事!
屋顶好几个地方漏雨,光这两个棺材上就有七八处,雨点打在棺材盖上的声音,听着就很吓人。
滴滴哒哒……滴滴哒哒……雨更大了——哒哒哒哒!
安路抹着脸色的汗和雨珠,白布潮湿了,全都湿了,估计那些字样也都模糊了。
哒哒哒!!哒哒哒!!
“刘安路?!”
“安路!!在里头吗?!”
谁喊?
安路过去拉开了门,看到赵贵穿着雨披,旁边是他的电瓶车。
“赵师傅,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赵贵两步跨进门来,脱掉雨披:“下雨了,我能不来看看么?这房子之前就有点漏雨,我担心啊。”
“我没事儿,下点雨怕啥。”
“我不是担心你,小琴不是运来一个尸吗,写了符的,我担心符字弄化了。”
两人围着棺材,赵贵掀开了白布,手机打开一照:“哦!你看看,符字被打湿了吧,你怎么不开灯?”
“灯坏了,电跳闸了。赵师傅,这死人会尸变吗?”
“那不会,这是‘福本’。”
“福本?啥叫福本?”
“客人把它交给我们,想要给家里带来福气,那就把它下葬,用棺材和蜡封起来,能保佑家人平平安安,不出什么大灾难。”
安路乐了:“我在村里听说,过去有个道士说咧,叫五鬼运财,是不是?”
赵贵乐呵呵的点头:“哈哈,差不多,但这是尸,不是鬼。符字被雨水冲散了,那是会散财的。”
“那要不把这个死人弄到后边去?”
“不行,进了红木棺材就不能出去了,后边的纸箱子里有块大布,蓝色的,还有几个支架,你抱过来,给它撑起来就行,防水的。你这边也没个手机,明天我让小琴给你一个,她有几个手机呢。”
“是啊?呵呵,那我先谢谢你了。”
真是虚惊一场,根本不会诈尸,安路也觉得应该不会,哪儿能有这么吓人的事情,处处都让他遇到呢。
帐篷支起来以后,赵师傅让安路一起走,去他家里住,这里要用水泥重新翻修一下,住在这里会着凉。
“去你家?”安路还不太愿意,尤其想到赵小琴的苦瓜脸,心里就别扭。
“先去我家,明天你再过来。”
“你不是让我看门么?那我不能走啊。”
“我问你,晚上烧香了没?”
“烧了。”
“那就行了,走吧,别啰嗦。”
赵贵家不远,骑电瓶车十来分钟,这个城市本身也不大。安路以为赵贵住的房子很普通,毕竟是个开寿材店的,能赚几个钱,可到了地方以后,他才知道这个赵家有多牛,二层楼的小洋房,还有个小院子,在城里,这算公寓,怎么也得有个一两百万。
“你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