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想要快速结束这通电话。
也许之前我还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问题，但在这几天在大城市的到处找寻的结果，不断地告诉我，有些时候事情并不像是我想象着的这样的接单。
张莲苦苦等着的人，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她当一回事。反倒是我选择用真相来伤害她。
“好了，我回去就给你买。”
事实上，我试图快速结束通话，生怕一不留神机会叫洛笙发现我的挫折。
“喂，听你这口吻，该不会是碰壁了吧。”洛笙似是在吃着什么，语调微微上扬，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哪怕是知道她本性就是这样的恶劣爱来事，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必须肯定这位真的相当会给我带来麻烦。
“回去说。”我言简意赅，不等她嚷嚷一定要吃瓜的话，单方面的结束了通话。
转个头，我就见着齐明光正一派复杂的看着我。
老人看起来依旧精神不错，眼神带着岁月的痕迹，仍旧是保持着清醒状态。
他无比肯定的说道：“你这是在给对象打电话。”
“不是。”我不打算多跟对方谈论洛笙的事情。
思来想去，还是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叫常乐，是一个普通人。唯一特殊的是，我家做了很多年的封棺师。上一代的封棺师还是我爷爷。”
“这次过来目的，是受到了在村子老屋苦苦守了六七十年的女鬼张莲委托，特别想要询问她当年的战友齐明广同志下落。”
没错，就是同志。按照当时的说法，找到了结婚对象，那就是处了一个共同奋斗的战友与同志。
这属于老一代人的浪漫，爷爷以前经常跟我说这些，为此我稍微还能够说上一些。
齐明光嘴唇动了动，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震惊，“你是封棺师？”
“……也许你不会相信。”事实上，这年头大家都相信科学了，很少人会愿意继续相信封棺师这样的职业还存在。
我想了下，就将女鬼张莲那一封没有邮寄出去的信件，直接交给了对方。
信件其实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褪色了，禁不住上头上的文字依稀可以猜得出七八，没有更多的阅读障碍。
齐明光犹豫着，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信。
他在阅读，我并没有打扰他，反倒是借着这个时候打量了书房一遍，的确他现在发展很不错。
不再是乡村里打拼出来的穷小子，他在战场上打拼出来了一片天下，获得了上司的重视，娶了上司的女儿，多年来的荣耀与优渥的生活，早就叫这位老人变得温和起来。
“是她。”
“张莲，为什么你还要一直等着我？”
齐明光拿着信件的手不断地颤抖，他泪水不住的落下，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我认真地看着对方，确认了他此刻的确是对张莲有懊悔与歉意，并没有逃避的意思，心中暂且的对张莲过去的付出生出了一丝庆幸。
庆幸张莲并没有彻底看错人，也庆幸齐明光还不至于彻底想要否认一切，以他现在的权势与地位，但凡是想要彻底割裂一切，我怕是立马就会被驱赶出了齐家。
“她，现在怎么样了？”齐明光放下了信件，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颇为紧张的看着我。
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说真话，但确认了他此刻的真心后，点了下头就道：“理智已经丧失，马上就会成为束缚灵，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会这样？”齐明光情绪波动极大，一不留神就是叫那信件跌落了地面，他喃喃道：“我说过了。我当年就已经派了人给她传了话，并且是将一笔钱都带了过去。希望她彻底忘了我，重新生活下去。”
我闻言就是蹙着眉头，等等，这个全新出来的情报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确定真的有人过去了吗？”我强调了一遍，“但凡是有人回去，只要在老屋里那边一说，张莲的魂魄也不至于苦苦守着，拒绝投胎。”
爷爷说过，鬼魂这玩意儿普通情况下，能够在人间留着一个月都是已经算不容易了。超过了时间，鬼门关难开是一回事，重点是后续投胎还要继续排队。福气用尽了，投胎结果未知是一回事，很有可能还要在地府里受苦。
张莲这样能够留在人间数载的鬼着实少见。洛笙还在我离开村子时候，随口道：“你确定你回头找到的结果，她会接受？别到时候枉费做了好人，还要遭了埋怨哟。”
“我知道可能会白费苦工。”我当时顿住脚步，胸口有一股热忱与迫切在不断地催促着我，只要能够做上什么，那就绝对不要轻言放弃。
我回头认真地看着洛笙，告诉她：“最起码，我问心无愧。爷爷告诉我，封棺师就应该送死者最后一程。我不可能看着张莲死了都得不到答案，还要等待着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继续受苦受累下去。”
洛笙看着我，噗的笑了出来，“好啊，你去做，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这个家伙可以做到哪一步。”
“真的过去了。”
齐明广认真看着我，强调了时间地点与人，他详细的说着自己当年一口气就将囤了的补贴跟票都叫人带回去，一定要转交给张莲手上。
那个人几个月后回来，说已经给了，张莲哭了一把就去嫁人了。
我愣住，如今竟然是有些犯傻，“但是，张莲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但凡是张莲还活着，那就绝对会见到对方的。
齐明广愣住了神。
现在很明显，其中就有人说了谎。
我看着齐明广这样认真的模样，下意识的就将说谎了的人推向了中介身上。
当即就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看来是你当初信错了人，那个人并没有将补贴带回去。”
“……看来也是。”
齐明广喟叹道，“我以为那个小子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是会听我的，但如今就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听话。”
齐明广接下来告诉了我，当年他委托的人几年前就已经走了，倘若是人还在，委托人也能够出来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