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麵和花朵(四卷本)

第一章 打麥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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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這時改了裝束,穿著通紅的旗袍,臉蛋上貼一個花黃,但頭上仍爬滿虱子這一特征並沒有改變。不改變不是俺妗改變不了,不是用滅虱靈消滅不了這些通體透紅的小動物,而是有誰知道俺妗一個人時候日常的孤獨和她等候的表情呢?這些小動物,也像現孬妗或卡爾·莫勒麗這些貴婦人養的寵物和哈巴狗一樣,是讓它們和人做一個伴罷了。於是這些嫩紅的小虱子,就不是一般的虱子了。我們就得對它們刮目相看和見麵時向它們抬一抬帽簷了。它們就是俺妗的一部分。誰如果反對它們,就是反對俺的前孬妗了——她的一串虱子,現在就耷拉在她腦門前的一綹卷發上,如同一串通紅透體的珍珠。當然,俺前孬妗所以在這裏停留下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聽到人群中在議論俺的現孬妗。於是就讓她的車和船刹了閘和拋了錨。加入時甚至還說:你們該怎麽說還怎麽說,我就是隨便聽聽,我來時隻帶著耳朵,並沒帶嘴,我不會在這種時候隨便表什麽態。前孬妗拿出這樣的姿態和氣概。幾個中外混雜的娘兒們,也為一個在曆史上受過冤屈的鬼魂的態度給感動了,沒有因為外人對一個既定圈子和氛圍的加入使談話的氣氛和情緒受到影響。卡爾·莫勒麗該怎麽說還怎麽說。

但到真說起來,就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一樣,沒說之前就像沒到一個地方去之前一樣,大家的期望值過高,真到說出來和到了那個地方,感覺也沒什麽呀。這時我們才知道,不是這裏和這個話裏沒有什麽,而是我們在聽和到之前,把這個世界給估計高了。我們在想像中,還有許多大而不當和不著邊際的東西呢。卡爾·莫勒麗和同性關係者回故鄉的領導人俺孬妗馮·大美眼的偉大別扭,一說出來——初聽起來,真沒有什麽,連在一邊旁聽的前孬妗都有些失望了:兩人純粹因為在一個月之中那特殊的幾天,是用一個衛生棉條好呢,還是幹脆用我們故鄉的騎馬蹲襠布好呢?正好前幾天她們兩個都來了。爭論和別扭,就在這裏。最後兩人也沒有統一,現孬妗用了騎馬蹲襠布,莫勒麗用了衛生棉條。現在拿出來讓大家評理。歐洲容易產生一些認真和小題大做的人哪。照大家的評判,兩人各有各的道理,從原則上說,是現孬妗說得對,還是領導有水平——既然到了這裏,一切都不能拿歐洲做標準了,就得入鄉隨俗,不能再用歐洲的棉條或粘條了,就得用家鄉的騎馬蹲襠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