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麵和花朵(四卷本)

第九章 歡樂頌:四隻小天鵝獨舞之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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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包天出場的戲裝是前清旗袍。說是旗袍,其實也不完全是旗袍。前清旗袍的腿衩兒開得沒有這麽靠上呀,頂多開到小腿肚那裏,而現在一下就開到了大腿根。不過當她出場的時候我們首先迷惑的還不是它衣衩兒開得高低,而是懷疑這旗袍本身是不是穿錯了呢?不是說要跳小天鵝的舞蹈嗎?不是要統一著裝嗎?不是要穿翹起的羽毛服嗎?——腳尖踮起來,我們就看到了你的三角小褲衩。寡婦·包天姑姑,你是不是弄錯了呢?我們看一看手裏的節目單,還是小天鵝組曲之四呀,什麽時候你改成中國的古裝戲和前清戲了呢?看來她老人家緊張得昏了頭,還沒有上場,就把服裝給穿錯了。錯誤不是犯在上了舞台之後,在化妝間就出了紕漏和差錯。還真是應了嗬絲·前孬妗的話了,在她之前的小天鵝是醜陋膚淺的,在她之後的小天鵝也是不值一提的。我們已經看到了嗬絲·前孬妗在那裏現出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的得意我們也開始責怪台上的小天鵝果然沒有讓嗬絲·前孬妗的預言破產我們作為你現在的觀眾就有些失麵子和無話可說。我們都一塊成了嗬絲·前孬妗思想和預言的俘虜了。真成了前無古人和後無來者了。真是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了。甚至我們這時也和嗬絲·前孬妗不約而同地想到:

“這最後一場舞蹈還有接著再跳下去的必要嗎?”

“看來真是到了該收場的時候了。”

“看來最後一隻小天鵝隻能起一個擺設和湊數的作用了。”

“非得四個嗎?三個就不行嗎?”

“四個小天鵝拉著手是跳,三個小天鵝拉著手就不能跳了嗎?”

……

甚至我們產生這些懷疑還不是從我們觀眾的角度出發,更大的成分說不定倒是替已經上場的寡婦·包天考慮呢。你這樣上台還能有什麽作為呢?連衣服都穿錯了,不是越跳越露怯和越跳越出醜嗎?如果大幕沒拉開你就取消了演出——可以找一個借口嘛,演員誤了班機,或是你剛下飛機頭還有些暈眩時差沒有倒過來或者幹脆就說自己突然中了風——台下的觀眾不也沒轍嗎?天有不測之風雲,人就沒有旦夕之禍福嗎?——我們隻好昏昏沉沉打著哈欠搬著凳子回家了。這樣既給你提供了一個喘息的機會也讓我們大家共同少一些難為情。姑姑,你再等待一段時間吧。你再閉門思過一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