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厅已经宾客云集,辛绮筠一下楼,就引来一片惊艳的呼声。
蒋春玲率先冲过来。“你这是过生日还是结婚啊”,她咯咯笑着,“新娘子的打扮也不过如此。”
路晞芃紧随辛绮筠之后下楼,蒋春玲见到路晞芃,笑得更欢了,“可惜没有穿西装,不然真的很像。”
“像什么?”辛绮筠听得糊里糊涂的。
蒋春玲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像新郎新娘。”
“别胡说八道”,辛绮筠羞恼的低斥。
路晞芃正好从她们身边走过,辛绮筠脸热心颤,不知道蒋春玲的话是否被他听了去。
路晞芃意态闲散的绕过人群,向客厅大门走去。户外的活动,他当然不可能穿西装,但是简单的黑白相间格子衬衫和黑色西裤,也被他穿出高端的格调和品味。辛绮筠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觉有些痴了。她的目光追随路晞芃许久,看着他走出客厅。辛梓骅正负手站在外面庭院的台阶上,路晞芃走到他身旁,两人很自然的攀谈起来。
“绮筠”,有个身材圆润、面容清秀的女人向辛绮筠走来,她是辛绮筠的闺中密友郭敏娜,两人的缘份可以追溯到小学的时候,从小学到中学,她们都是同班同学,两人非常投缘,总是形影不离,有一年中学的元旦晚会上,她们合作表演了黄梅戏《天仙配》,郭敏娜扮董永,辛绮筠扮七仙女,为此还被同学笑话有某方面的倾向。
后来辛绮筠和郭敏娜考上不同城市的大学,四年里一直保持信件往来,还经常煲电话粥,宿舍的舍友也和辛绮筠开过玩笑,说别人都是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就她隔三差五抱着话筒和女朋友聊到深夜,该不会是性取向有问题吧?
大三时郭敏娜交了男朋友,深夜煲电话粥的情景至此不复存在,辛绮筠为此没少抱怨郭敏娜重色轻友。大学毕业不久,郭敏娜就和男友同居,然后奉子成婚,现在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已经两岁了。
辛绮筠惊喜异常,她以为郭敏娜来不了的。自从郭敏娜当妈以后,两人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她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成天忙得焦头烂额。
“你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郭敏娜对辛绮筠的评价和关颖如出一辙。
“我怎么比得上你,当妈妈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辛绮筠由衷地说,虽然郭敏娜生完孩子后,身材臃肿了,衣着随意了,皮肤也粗糙了,但辛绮筠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彩。
蒋春玲插话说:“你这么年轻就当妈了,真让人羡慕。”
“唉,有什么好羡慕的”,郭敏娜的语气有些哀怨,“我现在很后悔这么早生孩子,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有了孩子后,日子过得很辛苦。”
辛绮筠有些诧异的望着郭敏娜,每次上他们家的时候,都看到郭敏娜围着两个孩子团团转,有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小孩闹大人喊,分享他们吵闹背后的温情。她一直以为郭敏娜是个非常幸福的母亲,今天却听到了她的抱怨。
但是谈话没能继续下去。陆续有其他人围过来,给辛绮筠送上生日祝福,郭敏娜便悄然退出了。
过了一会儿,关宸手捧一个红锦缎的礼盒出场了,他的现身吸引了所有女性的目光,伴随着花痴的赞叹声。相比路晞芃的低调,关宸可谓刻意高调。他穿得花里胡哨的,上身是米白色印花衬衫,颜色饱满的印花足够吸引眼球,下身则是玫红色印花九分裤。
关宸的衣着打扮向来比较“潮”,但辛绮筠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得如此花俏。奇怪的是,如此大胆出位的色彩和花纹,一般男人穿了肯定像马戏团出来的小丑,可穿在关宸的身上却很养眼,一点都不会有怪异的感觉,果然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辛绮筠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这身出位的衣裤如果穿在路晞芃身上,会是什么效果?他那样严肃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这般花哨的花色。这样想着,她不禁笑了起来,迷离的眼神无意识的飘向前方关宸所在的位置。
关宸一进客厅,眼光就锁定了辛绮筠,他以为辛绮筠是在对他笑,顿时心花怒放。他冲某个方向招了招手,客厅里的灯光顷刻间熄灭了,灿烂的烛光随之在室内闪耀,明明灭灭,带着梦幻似的色彩。几名身着阿拉伯舞娘性感裙装的年轻女舞者鱼贯而入,每个人都头顶点燃了十根蜡烛的烛台头盔。热烈欢快的音乐响起,女舞者们跳起了动感曼妙的肚皮舞。
头上的烛台随着女舞者们胸口及腰部明显起伏的肚皮舞动作大幅摆动,让观看者不禁替她们捏把冷汗,担心蜡烛油会不小心滴在头上或脸上。但是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她们个个舞艺精湛,虽然头部要维持着几乎完全不动的姿势,身体曲线仍能充分传达出肚皮舞的强烈动感节奏。赞叹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表演完美谢幕后,如潮的掌声久久回**。女舞者们没有退场,而是簇拥着关宸走向辛绮筠。
辛绮筠仍在回味刚才的精彩舞蹈,乍见一群人在摇曳的烛光中向她走来,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注视着关宸,那对黑眼珠在烛光中闪着某种特殊的、奇异的光彩。
关宸因她那眼里的光彩而着迷,也停下脚步,呆望着她。
“不要再你看我我看你了”,一名女舞者出声提醒,关宸才如梦初醒,在笑声中将手中的红色锦缎盒交到旁边的女舞者手中,自己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水晶球。通体透明的圆球,在烛光的映射下熠熠闪光,璀璨夺目。仿佛天生有一种魔力,让人们在不经意间被它的神奇光芒所吸引。
关宸双手捧着水晶球向辛绮筠走去,就像童话里的王子走向他的公主。
两人立即成为全场目光的聚焦点。
“生日快乐,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关宸伸出双臂,将那水晶球送到辛绮筠面前。
“哇——”在女性羡慕的呼声中,辛绮筠双手接过水晶球,向关宸道了声“谢谢”,带着些许别扭,些许局促,她全然没有料到,关宸会用这样的方式送上水晶球,真可谓挖空心思了。这样暧昧的气氛和举动,很容易引人误会,误会他们之间有超乎寻常的男女关系,但她也不好拂了关宸的好意。
辛绮筠下意识地用目光搜寻路晞芃,他就在人群前方,但隐在朦胧光线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竟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看他,他的身影映在水晶球里,成了倒立缩小的影像。这是物理学原理,水晶球可以看作一个球透镜,球透镜是凸透镜的一种。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联想到物理知识了,虽然是物理差生,但她还是能记起,中学物理课本上学过的凸透镜的成像原理:当物距大于二倍焦距时,所成像为倒立缩小的实像。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对着水晶球里那倒置弯曲变形的影像直乐,光影是微妙的元素,而水晶球就像一个魔术师,打开了一个神奇的魔幻世界,这世界里全是路晞芃的影子,她仿佛将他捧在手心,近距离领略水晶球赋予他的神秘魅力。
“你在笑什么?”关宸不明白辛绮筠为何发笑。
“我在看水晶球里的人”,笑影从辛绮筠的嘴角漾开。
“好看吗?”另一个声音响起。
辛绮筠吓了一跳,迅速抬起头来,路晞芃的脸近在咫尺。她笑不出来了,红润的嘴唇微张着,愣愣的瞪着他,他一定是发现被她透过水晶球“偷窥”了,有好一会儿,她狼狈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辛绮筠吃惊的样子,笑意浮现在路晞芃的眼里,他的嘴唇抿成了一道向上弯的弧线。
“什么水晶球里的人,什么好看?”关宸一头雾水。
“没什么”,辛绮筠已经镇定下来,她斜睨了路晞芃一眼,“就是用水晶球看人,都是倒立变形的,特别滑稽,特别有趣,很好笑。”
关宸一脸天真,“让我也瞧瞧。”
关颖插了进来,“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别让客人都饿着肚子,晚宴赶紧开始吧。”
关宸赶紧作罢,说今晚绮筠是主人,由她负责招呼客人。说完他自己先出去吩咐厨师上菜了。
辛绮筠便将水晶球交给关颖暂时代为保管。那些头顶烛台的女舞者先后撤离,光线渐渐变得朦胧。辛绮筠正要离开,腰部忽被人轻掐了一把,她猛转身,看到路晞芃嘴边的那丝笑意,感到自己像被捉弄的小老鼠。可是当着关颖的面,她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刚才光线昏暗,路晞芃出手又极快,关颖看不到路晞芃对辛绮筠做了什么。倒是辛绮筠愠恼的表情被关颖发现了。
女舞者离开后,客厅内重新亮了灯,又变得灯火通明。
“你是不是得罪绮筠了?”关颖探究似的望着路晞芃。
“没有”,路晞芃随口应了一声,转而问:“关露呢?气消点没有?”
关颖无奈的叹气,“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跑出家门。绮筠的生日晚宴也不参加了。我的话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倒是……”她略显迟疑,“倒是你,如果方便的时候,能不能帮忙劝劝她?虽说学历有时候只不过是一纸文凭,但这是走上社会的硬件。没有这一硬件,做什么都行不通、吃不开。爸爸再有钱,也不可能关照她一辈子,受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
“你也看到她对我大发脾气了,怎么还会听得进去我的劝告”,路晞芃的语气同样无奈,“以前每次见到小露,她都笑脸迎人,还经常向我请教数学题。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勤奋乖巧的学生。没想到,原来脾气那么坏。”关露是文科生,不需要学物理,因此她找路晞芃请教的是数学题而不是物理题。
关颖苦笑起来,“总之,请你试一试吧。我看到她刚才的表现后,忽然明白,也许她对你……”她停顿住,没有再往下说。
路晞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吧,我找机会跟她谈谈。”
自助晚餐相当丰盛,宾客尽情饕餮,现场还有歌舞表演助兴。辛绮筠顶着那一脸浓妆实在难受,忍不住进卫生间把脸清洗干净了。反正关露不在,不用担心她不高兴。她一身轻爽的回到了庭院,端着盘子去取食物,大家都在用餐了,取食物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她走到取餐区,正好见到郭敏娜在用自助餐夹夹大虾和三文鱼。
待走近了,辛绮筠才发现,郭敏娜是将大虾和三文鱼偷偷装进自带的餐盒内,那个透明的餐盒里已经装满各种食物。
郭敏娜见到辛绮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不介意我多拿些吃的吧?现在的海鲜太贵,买不起,我想带些回去给两个宝宝吃。”
“我当然不介意了”,辛绮筠望着郭敏娜手里的餐盒,生出一种悲凉之感,“只是,我记得你以前很能花钱啊,至于这样吗?”以前上学的时候,郭敏娜可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衣服化妆品都要买高档的。结婚之后还是很讲究,宝宝的奶粉用品也都买进口的,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郭敏娜哀然一叹,“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帮我带孩子,下个月要送他们去托班了,这么小上不了公办幼儿园,私立幼儿园一个月要2500元的学费,两个孩子就要5000元,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现在一下子多出这笔开支来,实在捉襟见肘。我没脸再向父母要钱了,又不想辞职,能进事业单位不容易,而且是有编制的,放弃了太可惜。”
郭敏娜在市图书馆工作,她的老公是个小公务员。郭敏娜的家境不错,结婚的新房,连同装修和家电都是女方父母出的钱。她的老公是农村出身,家里连结婚的彩礼都出不起,还要求儿子拿钱回老家盖房子。更可恶的是,郭敏娜的婆婆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她在医院生产的时候,婆婆提了一锅鸡汤过来,一听说生了两个女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鸡汤也一并带回去了。之后更是对儿媳和两个孙女不闻不问,连打个电话关心一下都没有,更不用提帮忙带孩子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我算是深切体会到了”,郭敏娜将装得满满的餐盒盖上盒盖,装进随身背着的大布包里,“我得先走了,两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照料。等下次有空,我再跟你细说。”
“快去吧”,辛绮筠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
郭敏娜走后,辛绮筠原本明媚的心情被乌云遮蔽,她双手端着盘子,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不合胃口吗?”辛梓骅走过来关切询问。
“不是,刚才跟敏娜聊了几句,她目前过得不大好,我的心情也受到了她的影响”,辛绮筠解释着。
辛梓骅接话说:“郭敏娜是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可见婚姻确实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一旦选择不当,就葬送了半条命。”
“你还挺了解的嘛”,辛绮筠话中有话的说,“我还没有谢谢你送了这么漂亮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虽然这礼物不是你自己挑选的,但是有人陪着挑选更让我开心。”
辛梓骅面色微沉,“我是不得已才会找她陪同,我实在想不出要给你买什么礼物好,也不知道你的衣服尺码。”
“哥——”辛绮筠不满的喊,“你太过分,太不近人情了……”
“我不想再说这个,快吃吧”,辛梓骅打断辛绮筠的话,自顾着去夹菜了。
辛绮筠只得作罢,胃口都被破坏了,随便取点食物,闷头吃着。
关宸端着个盘子来到辛绮筠身边,乐呵呵的问:“怎么样,对这个生日会还满意吧?”
“非常满意。我很开心,谢谢你”,辛绮筠对他微笑,“让你费心了。”
“千万别这么客气”,关宸喜悦的笑影一直散布到他的眼底眉梢,“你的开心,是我最大的快乐。如果能让你每天都开心,我这辈子都会很快乐。”
辛绮筠望着那张焕发光彩的、年轻帅气的面庞,他眼里闪动的分明是爱情的光芒。她依旧微笑的摇摇头,“希望那个让你这辈子都很快乐的人早日出现,我会为你祝福。”
关宸眼里的光芒倏然暗淡,一段静静的沉默之后,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暂时跳过这个话题,“你上次不是说想学习占卜吗,海都真的有这样的高人出现了。”
辛绮筠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星光电视台新开了一档节目《绝技大比拼》,前天晚上播出第一期,我正好看了”,关宸说,有个占卜师一上节目就爆红,成了热门话题。”
辛绮筠基本没有时间看电视节目,也不大关注热门新闻,自然不知道那个占卜师的事情,“哪里来的占卜师,很厉害吗?”
“确实挺厉害,那期节目我也看了,她用塔罗牌和水晶球占卜,请现场观众参与,一说一个准,创造了收视奇迹,也成了这两天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关宸介绍说,那个占卜师叫玛妮卡,自称有吉普赛人的血统,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占卜术。
辛绮筠呆住了,玛妮卡?吉普赛人血统?她忙问:“是来自印度,蒙着面纱的年轻女人吗?我之前在邮轮上看过一个占卜师的表演,她也叫玛妮卡。”
“就是同一个人”,关宸很肯定地说,“她自己介绍说,之前在邮轮上表演过一段时间,遇到海难后,她决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因为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大海,就来到了南方的滨海城市海都。”
一阵莫名的不安涌上了辛绮筠的心头,为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凑巧的事情?玛妮卡为什么偏偏来到海都,还上了星光电视台的节目?
晃神间,辛绮筠听到关颖的声音响起,“那个占卜师能走红,我觉得挺可笑的。这和魔术一样都是骗人的把戏,但是因为符合了当下民众的猎奇心理,就火成这样。我们领导也要求我专访玛妮卡,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可以跟着我混进去。”
辛绮筠回过神来,“当然有兴趣,到时去采访一定叫上我。我得先去网上搜索一下,找找那期节目的视频。”
关宸嘻笑,“原来我姐说的有猎奇心理的民众,就是像绮筠这样的。”
“占卜术其实一点都不神奇”,路晞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突然插进来说,“如果你们有兴趣,我也可以表演一个占卜的节目。”
关颖和关宸都惊奇的望着路晞芃,完全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关颖笑着问。
“当然不是”,路晞芃的神情是严肃认真的,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幅塔罗牌,“我连道具都准备好了。水晶球占卜我还没有研究,但是塔罗牌,我已经研究透了。”
关宸一下子来劲了,他疾步冲上舞台,取过话筒吆喝:“大家注意了,接下来进入神秘的占卜环节,海都大学著名的物理学教授路晞芃,将为大家展现神奇的塔罗牌占卜术。”
一听说塔罗牌占卜,原本分散在各处闲聊的宾客立即聚拢到庭院一角搭建的小舞台前方来。
很快有人搬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到舞台上来,路晞芃随后来到舞台中间。台上灯光璀璨,他整个人都在灯光里闪耀,气逸质伦迷人眼。
“简直帅得一塌糊涂,路教授太有魅力了”,肖樱在台下赞叹。
“你没有机会了”,蒋春玲摸摸肖樱的脑袋,“除非你放弃大叔,改追路教授。”
“那是不可能的,我对大叔,永不放弃!”肖樱就像在宣誓。
蒋春玲“唉”的一声长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么水灵的黄花闺女,偏偏看上一把年纪有孩子的二婚头,而且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还有犯罪前科,搞不懂你到底图他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图他什么。何况人家根本不要我,我还不知廉耻的拼命往他身上贴”,肖樱被戳到了痛处,眼里泛起了泪光。
蒋春玲同情地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我看大叔不是不要你,而是不敢要你,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一点都不在乎”,肖樱带着哭音说。
“可是他在乎”,蒋春玲的爱情经验要丰富得多,“他如果和你在一起,会时时自惭形秽,这样的压力,很少有男人承受得了。”
肖樱难过的低下了头。
路晞芃的声音正好通过话筒传了出来,“我首先要说明一个问题,人们为什么会相信占卜。”
蒋春玲扯扯肖樱的胳膊,“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听听路教授发表什么高见。”
肖樱抬起头来,伸手拭了拭眼前的泪雾。
路晞芃高声说:“国外的专家曾对此作过研究,人的记忆很暧昧,只记得住印象深刻的事物,其他事物则会被淡忘。比方说,占卜预言了10件事,其中只有3件事说中了,人们就会一味觉得被说中了,非常厉害,没说中的那7件事倒显得无关紧要了。也就是说,人们忘记了没说中的事情,而只记得说中的那几件事情。”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这人就是有个坏毛病,什么事都想要解释清楚,也许是职业病吧。为了证实我刚才所说的话,我想请个人上来示范一下。关宸,你来吧。”
关宸听到自己被点名,颇为意外,但他很配合的两步跨上小舞台。
“下面,我要试着用塔罗牌来占卜”,路晞芃取出那幅塔罗牌,在桌上摊开来,全部背面朝上,“关宸,你先随意洗一下牌吧。”
关宸照做了,路晞芃请他洗牌差不多的时候,将它们理成一摞。
关宸整理好后,路晞芃将塔罗牌重新摊开,依然背面朝上。“下面,请从中选择一张牌。”
关宸很认真地挑出了一张牌,放到桌上。
路晞芃煞有介事的将右手掌心置于其上,就像当时玛妮卡在邮轮上的表现一样,好似在发功。然后他突然说:“我看到了你的烦恼。不过,由我直接说出答案就没意思了,我想请台下的某个人来替我说。我刚刚已经把这张牌的图案传达给各位,感应强烈的人应该已经接收到了。”
路晞芃并没有像玛妮卡那样直接指明某个人,而是对关宸说:“请选一位你心仪的人来回答。”
“我选绮筠”,关宸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台下一片轻微的哗然,辛绮筠的脸色很不自然。她抬起头来,对上路晞芃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她被那对眼睛扰乱了心神,脑子里短暂的空白后,才想起路晞芃事先告诉她的答案。“剑……我……看见……看见剑了”,她说得磕磕绊绊,“好像有……4把。”
路晞芃神情淡然地点点头,转而对关宸说:“请你翻开这张牌。”
关宸将牌翻到正面,上面果然有4把剑。
“好厉害啊”,有人发出了赞叹声。
“塔罗牌上的4把剑代表休息、沉思和安静的准备。”路晞芃开始解释这张塔罗牌的含义,“你最近经常感到很疲惫,而且容易心浮气躁吧。”
关宸很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晞芃微微一笑,“是塔罗牌告诉我的,你需要多休息,养足精神,也让自己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关宸十分疑惑,“你也学会了占卜术吗?”
路晞芃摇头说了个“不”字,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开始了他的解说,“刚才那个,并不是占卜。一般人在25岁之后,身体机能开始逐渐走下坡路,关宸今年已经27岁,做生意那么忙,生活又不规律,多少都会感觉到疲惫。快节奏的生活也让现在的人普遍变得浮躁。所以,我让他选了这张牌。”
“让我选这张牌?”关宸愈发的疑惑,“怎么做到的?”
路晞芃转过身,弯腰将桌上的塔罗牌重新整理好,从正面展开来,“你们自己来看吧。”
舞台其实只是比地面高出一点点,于是好奇的观众一拥而上。“这些牌全是一样的!”立即有人大喊,“这不是作弊嘛!”
路晞芃深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慧黠之色,“所谓的占卜师,一般会采用更高明的做法。我选择这种最为浅显易懂的,是因为最容易解释清楚。”
“可是,这副牌好像是刚拆的呀?”辛绮筠也忍不住发问了,她一直注视着路晞芃的一举一动。
路晞芃说,拆包装后拿出来的话,大家就会认为,这副牌是全新的,应该没有被动过手脚,他就是利用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
“那绮筠为什么会知道牌的图案呢?”肖樱问。
“其实是……路教授事先告诉我答案的”,辛绮筠有些忸怩的说。此前路晞芃已告诉她今晚准备了一个节目,并具体说明如何配合。
关宸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作弊,可是选绮筠的是我啊。”
“我不是对你说,让你选一位心仪的人来回答吗?”路晞芃嘴上和关宸说话,深沉难测而敏锐的目光却锁住了辛绮筠。
其他人都发出了然的“哦”的声音。关宸当众为辛绮筠献上水晶球,还精心营造了那样浪漫的烛光氛围,任谁都能看出他对辛绮筠的情意。
辛绮筠迅速的看了路晞芃一眼,一层烦恼飞进了她的眼睛,她很快的皱了一下眉头,别过头去,避免再与他对视。她听到路晞芃补充说:“表面上是请你选择自己心仪的人,实际上,只是让你选了我意料中你会选的人。”
辛绮筠仍然有疑问,“可是玛妮卡对初次见面的人也能说中。上回在邮轮上,她并不认识我。”
“那是‘冷读术’,是一种假装了解对方心意,让对方相信自己知晓他的一切,并与之建立信任关系的技巧”,路晞芃介绍说,“例如问你,最近遇上什么让你很困扰的事情吧,比如说感情方面。遇到感情困扰,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大多会有的。你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那个突然闯入的人。那个人外表出众,而且很有才华。像这样慢慢深入,最终让你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之后再预言一些有可能发生,但又无法当即判断她是否说中了的事,让对方觉得她说中了。比如那样的男人很危险,所以你要当心,陷得越深,会越痛苦。”
“就像这样,一旦操纵了对方的心理,使其信任自己,就会将原本不足为奇的一件小事,无限放大成了奇迹”,路晞芃最后进行了总结。
路晞芃这番话给辛绮筠带来了很大的震动,她完全没有想到,路晞芃将玛妮卡为她占卜的内容记得那么牢,而且进行了如此细致的分析。这是在乎她的表现吗?还是,纯属为了满足他的研究爱好?她不知道答案,也无从知晓。
生日派对在热烈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宾客先后散去。路晞芃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和关颖、关宸、辛梓骅一一握手告别,一派绅士风范。辛梓骅感谢路晞芃的赏光,路晞芃则表示能够受到邀请是一种荣幸。辛绮筠在旁边听着两个男人客套,止不住地抿着嘴笑,心里嘀咕着:路禽兽,你就装吧,我哥要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非揍你不可。
路晞芃留意到辛绮筠在笑,对她眯了眯眼睛。“再见,辛小姐”,他庄重而礼貌地伸出右手。
辛绮筠只得也伸出右手,象征性的和他握了握。辛绮筠的小手柔软细腻,路晞芃只觉得如握温玉,不禁心头一跳。
辛绮筠迅速的将手抽了回去,路晞芃手上落了空,心头也有些许失落,手微微发僵。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整神色,告辞离去。
辛绮筠目送他远走,心底也涌起一种奇怪的,空****的感觉。
关宸开车送辛绮筠和辛梓骅回家,一路上辛绮筠手托着头,定定的望着车窗外,陷入恍惚的沉思之中。“筠筠”,一声呼唤使她吃了一惊。
“到家了”,辛梓骅说,他的声音和神情一如平常,辛绮筠却莫名的紧张,担心哥哥发现了什么。
关宸微笑的回过头来,语气轻快地对坐在后座的兄妹道了声“晚安”。
上楼梯时,辛梓骅问辛绮筠:“生日过得不愉快吗,刚才在车上怎么一声不吭?”
辛绮筠咬咬嘴唇,掩饰般地说:“可能是热闹过后的空虚吧。”
辛梓骅失笑,“你有什么好空虚的,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辛绮筠迷惘的笑了笑,她满脑子都是路晞芃的身影,这个当然不能对哥哥说。
“你对关宸……到底是什么想法?”辛梓骅停顿住脚步,微侧过头来看落在他身后的辛绮筠。
辛绮筠先是一怔,继而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问的不是路晞芃。
“没有任何想法”,辛绮筠很直白地说,“我对关宸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可能爱上他,更不可能嫁给他。”
辛梓骅沉默了,两人继续往楼梯上爬,到了家门口,辛梓骅才轻声说:“如果接受不了就趁早说清楚,免得耽误了人家。”
“之前关颖问我的时候,我已经直说了,她应该有告诉关宸”,辛绮筠轻叹了口气,“关宸自己从来没有对我表白过什么,我总不能直接对他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吧?”
辛梓骅没有再说话,掏出钥匙开了门。
辛绮筠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她走向沙发,整个人疲惫的陷了进去。她呆呆的凝视着屋顶的吊灯,恍恍惚惚的自问一句:“是不是关家姐弟都是这样执着,不肯放弃,这是他们家的遗传基因吗?”
辛梓骅将手里提着的、装有水晶球的袋子放到一旁,泡了一壶乌龙茶,正准备将茶水倒入杯中,听到辛绮筠的话,手中的茶壶重重磕在桌上,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辛绮筠循声望去,只见辛梓骅脸色发青,眼神阴戾。她很少看到哥哥这样的神情,不免有些骇然。正欲开口问询,辛梓骅已回复了平日里温和的神色。“太执着不是好事,害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冷淡地说。
“你说的他,是关宸还是关颖?”辛绮筠猜不透。
“都一样”,辛梓骅抛下三个字,转身进了浴室。
辛绮筠愣了愣,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不明白哥哥怎么跟吃错了药似的。就在她心境迷惘的时候,音乐铃声从身边的提包里发出,使她惊跳了起来。有些熟悉的号码,一接听,又是简莎打来的。
简莎说明天想请辛绮筠吃晚饭,问她有没有时间。辛绮筠想起路晞芃预定了他明晚的时间,便问后天行不行。
简莎说那就后天中午到她的家里去,她好久没下厨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显露一下身手。
这通电话让辛绮筠兴奋起来,能得到崇拜的大作家亲自做饭招待,实乃莫大的荣幸。但兴奋很快被忧虑冲淡,简莎不会无缘无故要请她吃饭,会有什么意图吗?
辛梓骅洗完澡出来,看到辛绮筠还坐在沙发上发愣。“发什么呆呢?还在想关家姐弟的事情?”他望着妹妹,用平稳的声调问。
“我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辛绮筠迷惘的说:“总觉得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又说不上来。”
辛梓骅走到茶几旁,继续他刚才未完成的事情,将茶壶里的茶倒入杯中。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立即皱起眉头,茶叶浸泡太久,茶汤浓得苦口。他将一整杯茶倒掉,重新往壶里冲水。“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思想越简单越好,这样可以减少很多烦恼。”
“哥,你最大的烦恼是什么?”辛绮筠的目光随着辛梓骅的手移动,飘忽不定。
“我也不知道”,茶杯上方飘渺升腾着水雾,辛梓骅的眼睛在雾气中显得晦暗不明,“很多时候,烦恼都是人自找的,对于做大事的人来说,那些所谓的烦恼实在微不足道。”
“你是做大事的人吗?”辛绮筠又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辛梓骅停顿住,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又取了打火机点上。
辛梓骅的烟瘾很大,但他知道辛绮筠讨厌烟味儿,很少当着她的面抽烟,今晚却是反常。
辛绮筠沉默的望着辛梓骅,她知道哥哥必定有很重的心事,但她无法接近他的内心世界。
辛梓骅猛吸了好几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半晌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早点休息吧,睡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客厅很小,小小空间里已经充斥着呛鼻的烟味儿。辛绮筠受不了,起身去卧室取了换洗衣物准备洗澡,她走到浴室门口,回望了辛梓骅一眼,他慢吞吞的抽烟、吐烟,脸罩在烟雾底下,迷蒙不清。她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进浴室,关上了门。
第二天辛绮筠在外头忙碌了一个上午,连走神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下午回到事务所后,她就一直处于神思不属的状态,乱糟糟的想着很多事情,想她和路晞芃混乱的关系,想简莎的秘密,想哥哥的烦恼,又为自己的所思所想感到一阵茫然。
事务所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室内一片沉寂,这本是很正常的现象,辛绮筠却感到沉寂得反常,沉寂得使她觉得紧张,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霎。她终于无法忍受这种不祥的宁静,正打算出去透透气,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刘远航回来了。
刘远航正和程跃联手捉奸,辛绮筠询问进展是否顺利,刘远航轻松自在地说,这种调查完全是小菜一碟了,毫无挑战性。
辛绮筠笑问:“那你认为,什么才是有挑战性的?”
“凶杀案之类的,越复杂越好,布局者藏得越深越有趣”,刘远航回答,
“布局者”这三个字猛然间撞入辛绮筠的心里。“上回你不是到海盛大厦调查那份传真吗,那栋大厦里面有哪些企业跟海盛集团有关,你知道吗?”
刘远航仔细回想了一下,“海盛集团旗下的火舞文化有限公司,还有阳光天使协会都在那座大楼里面办公。”
“火舞出版社”,辛绮筠默念着这几个字,心头有鼓点震响。“阳光天使协会跟海盛集团是什么关系?”她询问。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刘远航颇感惊奇,“海盛集团的董事长海博天,就是阳光天使协会的会长。当年协会就是由海盛集团牵头发起成立的。”
辛绮筠确实不知道,她对于这些大企业家兴趣不大,报纸上的新闻也都是大致浏览。因此她知道海盛集团,也知道阳光天使协会,却不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具体联系。她也不出门了,坐到电脑前开始补课,查阅海盛集团和阳光天使协会的资料。
海盛集团至今已经走过40多年的发展历程,形成了电气电子、医药化工、影视娱乐三大主导产业。集团董事长海博天今年40多岁,上世纪70年代,他的父亲海盛从丝厂起步,创办了海都的第一家企业,上世纪90年代组建了集团,之后通过投资、并购、合作等方式,形成强大的国际化产业链,也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管理、技术、经营和人文等领域的精英。
海博天接手海盛集团后,牵头成立了阳光天使协会,在很多地方都设立了分会,影响力可谓辐射全国。协会为帮扶贫困地区困难家庭和失学儿童,保护治理环境等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海博天还获得“全国优秀企业家”称号,当选“感动海都人物”,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辛绮筠又查看了一下海盛集团下属子公司,其中火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集出版、影视、动漫、互联网于一体,旗下有火舞出版社、火舞影视培训中心等。公司设立影视投资基金,投资电影、电视剧的制作项目。同时也培养了许多优秀演员,据说公司成立伊始便着重针对新人的发现与培养,为艺人量身制定发展路线进行推广包装。
网上的各类新闻报道对于海博天都是一片赞扬之声,他的开拓进取、乐善好施被广为传颂。报道还提到海博天的侄子海昊逸被视为他的接班人,海昊逸年方二十八,目前出任海盛集团总裁,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谦和睿智。
辛绮筠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反倒觉得海博天是个绝对的正面人物,拥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她关闭网页,又浏览了其他热点新闻,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船长弃船而逃面临法律道德双重审判”。
点击进入,新闻的主角,正是她所乘坐的那艘邮轮的船长。报道中说,法庭昨日开始对发生事故邮轮的前船长进行审讯,开庭当日,一名金发女郎作为证人出庭,并表示她和船长曾是情人关系。更令人吃惊的是,邮轮触礁当晚,船长竟一直忙着和她“浪漫”。事发当晚,她和船长还在驾驶室内用餐。
“情妇”的出现对于船长的量刑显然是非常不利的。报道称,船长将情妇带上客轮会面本就违规,何况还把她带进了驾驶室。检方抓住这个事实称,驾驶室内的“非相关人员”导致船长注意力分散、且陷入“头脑混乱”,这对于处理紧急事态显然是会起到反作用。不少媒体也不失时机地报道称:“船长很可能忙着应付、炫耀美女情妇之时分了神”。
还有媒体指出,船长面临过失杀人和玩忽职守等多项重罪指控,一旦罪名成立将面临20年的铁窗生涯。按照国际惯例和相关法律,船在发生翻沉时,逃生顺序是先妇女儿童老人,接着其他青壮年乘客,然后是船员水手,最后才是船长。
辛绮筠靠在椅背上,心情迷茫而沉重。那个印尼人普萨亚加的被害已无从调查,也未再被提起,真相就此埋没海底了。只有活人的纷争仍在继续,不管审判结果如何,那些遇难者都无法生还了,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也逍遥法外。她忍不住对刘远航发感慨,“以前的船长和船同在,现在的船长弃船逃跑。以前妇女儿童优先,现在大男人和妇女儿童争抢,甚至动手打人。这世道全变了。”
“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时代”,刘远航有感而发,“因为没有信仰,无惧因果报应和冥冥之中的天意,人就变得自私自利,无视道德与法纪,世界的黑暗面也因此具有无比的**力。”
辛绮筠很认同这种说法,当下的人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了,精神世界却贫瘠不堪。她看了刘远航一眼,他斯文白净,像个文弱书生,却总能爆发出非常有力量的话语,瘦削的身体里仿佛蕴蓄着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