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侠给他刚认的干姐姐采菊砌坟头,天亮前砌好坟头,她就要走了。等她走后,重新再给她立个墓碑什么的,那都是后话。
砌着砌着,二侠一看,还短块砖头。正找呢,一拍脑门,门口那不就有一块吗?就在他来到大门口,猫腰去捡砖头的时候,“噔噔噔”郝俊到二侠面前,浑身脱力咕噔一下坐在地上,呼哧带喘:“大哥……你……你真在这!快跑!董……董离喊人,抓……抓你来了!”
“啊?”就在二侠一愣神的这么个功夫,隔老远就听见有一伙人,一边吵吵一边冲向这里,还有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寂静:“智勇双全机灵多变鬼影无踪姜杨姜小贼!你有种就站住别跑!”甭问,正是前文书所说,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那位。顺声音望去,果不其然!遥望董离点着脚,带领十三龙头帮那伙人,举着火把火速赶来!
郝俊挣扎着爬起来拽了艾歌一把,想拉他走。可他身小力亏,愣没拽动二侠。二侠怎么不跑呢?一来答应人采菊的坟头,还没砌完,二来他要跑了这算什么事!可解释也解释不清,眼瞅着还得打,打起来还是没个完!眼看着董离越跑越近:“哎!他肯定在那!快点,别让他跑了!”二侠这个气啊,这董离,真真太不是人了!
不知道怎么办呢,郝俊“哇”的一声一蹦老高:“鬼啊!”二侠扭头一看,是采菊。采菊一皱眉,说:“我都知道了,弟弟你快走!今晚我走不了,明晚再说!这正好有马车,快上车!”二侠只得一点头:“好吧!”说完赶紧拉着郝俊飞身上了马车,一拽缰绳“喔喔喔”调转马头,也没找到马鞭只得高抬脚,一踹马屁股:“驾!”马儿一声长嘶是飞驰而去!采菊见弟弟,跑没影了,马上隐身不见,这边那伙子人,这才赶到。
话分两头,先说二侠。二侠驾着马车载着郝俊,往另一方向就跑了。郝俊一是被采菊吓着了二是真跑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劲:“哎?那女鬼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哦!想起来了,是采菊!采菊姐!”郝俊认出来了。二侠一点头,郝俊说:“不对啊,也没听说,她还有个弟弟啊?这……哦,看来你们真认上亲了!”二侠一看前面,有一叉路口赶紧打断郝俊:“哎哎~~等会再说,咱先往哪边走啊?”郝俊一指:“啊,往哪边走,咱回家!”
说回家,可家是哪啊?还记得镇上有个龙王庙吧。简短结说,两人驾着马车这就来到了龙王庙外。头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二侠的毛驴:“尔啊尔啊尔啊!”一边叫还一边卜楞脑袋!怎么?生气了。小毛驴心说话,好啊!刚出去没一会就又带回一匹马,这是要把我换掉啊。二侠在原来在酒楼当伙计的时候,经常摆弄牲口,最了解牲口的脾气。跳下马车,拍了怕毛驴的脑袋说:“别误会,这是给你找了个伴。”说完,就把这一马一驴栓在一起,和小郝俊进庙了。没想到二侠他们一走,这哥俩就亲近上了。一会碰碰脑袋,一会低头一起吃草,要不是马身上套着车,这哥俩都能在一块儿陪起痒痒来。
进了庙,两人把事互相一说。郝俊明白怎么回事,二侠也听明白了。郝俊怎么回事呢?他腿脚慢。别说郝俊,就是换成腿脚快的,那也追不上二侠他们啊。小乞丐常年挨饿,体力差,没跑多远就没劲了。坐在路边歇了半天,才顺路一步一步往前走。又走了挺长的时间,忽然闻听后面一大帮人,回头一看,坏了!十三龙头帮那伙人又找到这边来了。小乞丐赶紧一猫腰躲在路边。他躲什么啊?别忘了方才,他可骗这伙人说二侠往别的地方去了,要让他们看见自己一定得挨揍!刚躲起来,又看对面一人,好像离弦的箭一样“嗤~~!”冲了过来。
那人和十三龙头帮那伙人一碰头,就嚷嚷起来了:“哎!你们都快来啊,我知道那小子在哪!”郝俊竖起耳朵一听,这不是董离吗?所以才悄悄从一旁溜了,玩了命的,先跑来报信。说到这,有人一定会问,董离认识二侠啊!应该能识破,二侠用的是假名号。可这董离一听这帮人嚷嚷,心里头也认定这个真艾歌,是个冒牌货。好么,反正他们抓的都是一个人,董离也没提这茬。
折腾了一夜,这时候都四更天刚过,按现在钟表来说,凌晨三点。说完话,两人都困了,睡觉吧。还没等躺下“咕噜噜”两人肚子都饿了。怎么呢?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俩肚儿里的那点食儿,早消化干净了。二侠找来找去,连一丁点吃的都没有。
小乞丐一乐:“大哥,反正我都饿习惯了,哈~~~我也真困了,先睡了。”说完,郝俊径自睡了。二侠一看这可怜的小乞丐叹了口气,心想:今天得亏,认识了这么个小兄弟啊!真别说,别看是个乞丐,丑的出了奇,但人品还不错。再看他挨饿受冻,也不落忍,想个什么招,安置他呢?想罢,二侠也合上眼,可没有马上睡着。他心里想着,明天早上怎么花钱给自己和小乞丐吃顿好的,烫个澡换上套好衣服,怎么找人给干姐姐,好好地立上一个坟头送她走。给郝俊留点钱,不行就让他给自己看家,然后再去别的地方,找有关自己的身世线索。可下一个地方,该去哪呢?鱼骨庙?马家集?还是菩萨岭?。这些地方我要都找不着自己的家,又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二侠迷迷糊糊的这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二侠头插银筷子,骑着黑毛驴,腰里别着个蛐蛐儿,来到了马家集。集上众多百姓全都冒出来,鼓掌欢迎,这个喊:“欢迎艾大侠回家!”那个喊:“给我签个名吧!”还有个大姑娘喊:“呀!好俊朗的公子,我要嫁给他!”
艾歌刚从驴背上下来,人群左右一分,出来了一位走路颤颤巍巍,拄拐的年迈老叟:“孩子!你可回家了,我就是你亲生的爹啊!”说完老人撒开拐杖,一把抱住二侠是嚎啕大哭:“我的儿哎~~”二侠也是声泪俱下:“爹啊爹!你真是我亲爹爹吗?我真的找着家了吗?我……我不是做梦呢吧!”
“是!别做梦了!快醒醒!出大事了!”
二侠流着泪做着美梦寻到亲爹,没想到忽然在他的睡梦之外,一阵女子声音将他唤醒,二侠睁开眼睛擦干泪水,一咕噜身坐了起来,站在面前的居然是他刚认的干姐姐,采菊。竖起耳朵,外边鸡叫声响,五更天明!情急之下,采菊往二侠腰里一钻,没影了!
艾歌赶紧站起身来看向腰间,只闻听干姐姐说话:“弟弟啊弟弟!大事不好!董离带着那帮人来家里寻你不着,刨出我的尸骨烧了不说,还把咱家给烧了!”
“啊!”二侠一听这话惊叫一声!郝俊刚睡了一个时辰,这一嗓子一下子也把他给吵醒了:“哎!怎么了?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二侠也没功夫跟郝俊说话了,扔下一句:“兄弟!我还得出去一趟,你就在家看好牲口那也别去,等我回来!”
“哎!”郝俊答应一声,二侠垫步拧身就要往外窜。他腰间的蛐蛐又说话了:“等会儿,你先找块布把我包起来,我可见不得光!”二侠一听,赶紧从衣服上撕下块布,给蛐蛐笼蒙了个严严实实,系好了。
“姐姐,这样行了嘛?”
“行了!咱赶快回家吧!再晚一会,家就全烧没了!”
二侠哪敢再废话,窜出门外拼了命的往回跑。一路上艾歌就问:“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采菊就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还用问吗!那董离翻脸又不认人了。他在逃命之时,迎面撞见十三龙头帮那伙人!就喊他们一起去自己家中捉拿二侠。说他们真看见二侠跑了吗?其实没看见,刚才啊,都是搁那瞎咋呼呢!等他们到了,二侠郝俊驾着马车早跑没影了,采菊也躲起来了。有这么多人壮胆呢,这董离发号起施令,这个上这找,那个上那找!
那位问,十三龙头帮那么厉害,怎么还能听董离的?嗨!别忘了,几年前董离可是有钱的大爷,花柳巷那是常来常往,他们一伙人,熟着呢!也就今年,董离刚一落魄,有钱您是大爷,没钱是你大爷的,滚吧您内!现在怎么了呢?人家现在腰包又鼓了,他怀里那么多珠宝,随便挑出几件就值这么一套大宅院!再者说这门上挂着匾呢,董宅!大家伙还都不知道这宅子现在是二侠的,还以为董离是这本家的主人!来人家里,可不就得,听主人的吗?
那么多人,在宅子里一通乱找,董离独自仰着脸背着手站在当院,看见二侠给采菊起那个短块砖的坟头,猛然想起方才那大长舌头的采菊,还有要将他扭送官府的二侠,再摸摸磕头碎了还全是血的脑门,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眼珠一转,哎?找来了一把铲子。一不做二不休,他背着众人,将采菊的尸骨挖了出来。
说,他好么样的为啥挖采菊的尸骨啊?这可是他杀人的罪证!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一旦明天二侠反悔了告他一状,怎么办啊?所以他就想赶紧趁机挖出采菊的尸骨,就这矮树丛中放一把火烧成灰,干净利落。至于那瓶毒药,假如他们真来翻案,我就来他个死不认账,反咬他栽赃陷害,偷我房契!瞅瞅,干好事他不行,一干点坏事,他这算盘打的多好!
采菊一看,这董离要对自己的尸骨不利!无奈之下,她只得背着众人,现身在他面前:“董离,你快给我停手!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应该饶了你!”
董离一看采菊的冤魂,三次吓得哆嗦了好一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他虽然心还是害怕,但这回是领着人来的,心里有底。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他是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抡起铲子:“我……我跟你拼了!”就朝采菊身上劈去!那管什么用啊,只见铲子从采菊的身上穿了过去,“啪”的一下砸在了地上,也就是采菊的尸骨之上!
可没想到,采菊一声尖叫:“呀!别!你可千万不要毁了我的身子!”
董离扬脸一瞧,嘿嘿!原来她怕这个!这小子哪还管采菊怎么说,抡起铲子好像疯了一样“啪!啪!啪!”猛砸采菊的尸骨!一边砸他心里还想呢,敲醉了,一会更好烧!
“不要!别!董离!我求求你!不要砸!你毁了我的尸身我就下不了地府投不了胎了!”采菊马上就给董离跪下了,苦苦哀求!没想到采菊越是哀求,这董离“啪啪”砸的越起劲:“砸!砸!我砸死你!哈哈~现在轮到你给我跪下了!你快给我磕头!磕响头!磕出血来!”
采菊一听,是雨泪纷纷。没有办法只得额头撞地给董离磕头,求他饶过自己。董离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声音太小!听不见!还不见血!这你可赖不得我了!” 说完“啪啪”砸的比刚才还起劲!采菊一看,董离这小子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得赶紧去找二侠。说话间,这董离就将采菊的尸骨用铲子砸了个粉碎,紧接着又借着周围矮树,一看采菊的鬼魂没了,一把火将其付之一炬!
这还没完,反正董离也没房契,这宅子也卖不出去,将来他也不打算住这了,身上的珠宝再买七八套这样的宅子都够。索性!这家,我不要了!就着这把火,全都烧了吧!秋风一刮,这火一起来,燎着了房屋。那帮人一看不好,火大了,跟着董离可就全都撤了。采菊的尸骨,在这场熊熊烈焰之中,炼成了灰烬。她的鬼魂也终于赶在天亮之前,来在龙王庙,找到了二侠。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说到这,实在是太气人,二侠听了,更是气炸心肝肺。说,人的心怎么这么黑啊?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大有人在!不信您就可处打听去,光历史上像董离这样,甚至比他心更黑的人,那多了去了。
有了采菊指路,艾歌竟挑近道走,隔老远就见宅子是火光冲天!等来到自家门外,连大门都烧着了,往里一看那火烧的实在是进不去了。这时候天也亮了,周围的邻居,都怕火烧到自家院里,全员主动帮忙灭火。这火又烧了一个多时辰才灭,再进去一看,除了外边的院墙前院的假山,其他的地方烧的是面目全非!
当着左邻右舍的面,二侠飞身摘下了门上董宅的破匾,“啪”的一下在门前摔了个粉碎。将怀中房契展示给大家看。说:“不管怎样,我先谢谢前来帮忙的众位。大家也看见了,我有这间宅院的房契,也就是说,现在我才是这家宅院的主人,我本家呢,姓艾!”
邻居们一瞅,私底下就说起来了:“哦!怪不得董离那小子一直卖不掉房子,原来人老艾家还有后人!这不?回来了!一看这房子捞不到了,才一把火全烧了。”还有的说:“他们俩昨晚上就在这大门对峙来着,我昨晚半夜出来撒尿看见了!”反正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左一句右一句,句句说艾家老人心善采菊可怜,说到董离可没有一句好话。可见群众的眼睛,那是雪亮的!
又客气了一会,二侠冲邻居们一抱拳:“众位乡邻,我叫,艾歌!以后呢,就是大伙的邻居了,感谢大伙给我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可董离这小子把我家烧了!我现在得马上去这小子算账!改天!改天我一定摆酒,感谢各位!”
左邻右舍的人还都挺好,有的说好!有的说不用了,邻里邻居的这都是应该的。反正就客气吧,二侠送走众人,在后院了个不见光的背阴地方,咬着牙问道:“姐姐,这下,你还饶他吗!?”
采菊哭着说:“这次我说什么,都不饶他了!不行我就跟他对命!”
以前咱们提到过这件事,说一般的冤魂要害人,只有一次机会。二侠一摇头说:“不行!咱不能做那赔本的生意,还是跟他打官司吧。”
“可现在咱手里只剩一瓶毒药,证据也不足啊!”
艾歌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不过他又挠了挠头:“可他现在,在哪呢?找不着他,光有法子也不行啊!”
“哎!你要问这个,我还真知道。他现在就在镇上一家小客店里,睡大觉呢!”
“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神有神通,鬼有鬼道。找个人那不算事儿,不然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好!既然如此,姐姐你给我引路,咱现在就去找他!”
这正是:善心饶过狠心狼,回头焚尸又烧房。
人心本来人肉长,骂声董离丧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