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侠降妖除魔记

三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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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甄英豪身穿夜行衣,收拾的紧衬利落!肩上扛了个铲子,腰里别了个斧头,另一手提着个空罐子,披星戴月,独自上了乱葬岗子。

那天晚上,也幸亏天气好,一点风都没有不说,晴空万里!天上星星月亮那个亮啊,走夜路都不用打灯笼。

虽说他胆大,还有经验,可大半夜的,他干这事,真不害怕吗?嗨!能不怕吗?再说他,还有个腰疼病,所以他来之前就着口蒸熟的老腊肉往肚里灌了半斤白酒。酒气一上来了,胆子也大了,腰也不疼了,借这股劲儿,他才出的门。

出了村,这小子是一步三晃,一边走他还一边唱呢:“夜半三更啦,月牙出来啦。哥哥我摇摇晃晃,往哪儿走?偏偏找不到那,妹妹的家!走到了乱葬岗上,举着镐我把坟挖~~~”好么,他把词儿全改了!

“圆圆地脑袋瓜呀,我一斧子劈破了它~~白脑浆都?走,一千两白银到手,我就~~~娶小妹妹儿啦~~!”

大伙听听,他都唱了些什么玩意儿啊!?这人可真是,想疯了心。那位说,老天瞎眼!就这路货色,怎么不打雷劈死他!嗨!别着急,还不到时候。

简短节说,甄英豪来到了坟地边上。站定一看,这酒顿时,醒了一半!说怎么回事啊?不知怎么的,也不刮风,就觉得这坟地里啊,阴冷阴冷的。在仔细一看,坟地里一个个鼓起来的小坟包,周围还闪着鬼火。这鬼火星星点点,约么有黄豆大小,忽明忽暗,有蓝色的,还有绿色的,这小子是头一回,见到这个!

“哎呦我的妈……这……这是个啥啊……”他吓了一跳,不由得自言自语,发出声响!

那些鬼火,好像听到了声音,一下子,都定住不动了!他跟这些鬼火,对峙了一会儿。他感觉,那些鬼火,好像一只只眼睛一样,盯着自己。他的心咚咚咚都要跳出来了,呼吸急促!想往后退,可大腿偏偏不听使唤,动不了了。

下一刻,那些个蓝的,绿的小眼睛,慢慢地,一眨一眨地,向他飞了过来!

“咦!”甄英豪冷汗直冒,吓得刚喊出一嗓子,只见对面那么些个鬼火,一股脑都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根本躲闪不及!

“啊!……哎?这是……萤火虫?!”

原来那些个看似鬼火的东西,是萤火虫。那东西,在北方的夏天和秋天,都有。

“他妈吓死我了!”这小子擦了一把冷汗。缓了好半天,气儿才喘匀。

抬头看看天,不早了。赶紧动手吧!想到这,甄英豪直奔曹狗剩的爹,曹南来的坟头。人家白天早就踩好盘子了,这乱葬岗子上,曹老爷子是最后死的,估计就他的脑浆子,最新鲜,最白!再说一旦出了事,老曹家就剩曹狗剩一个人,他自己也应付的来。

老曹头的坟,一点都不难找。找到地儿,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身上掏出一根超大号的红蜡烛,点着了插在一旁照明。顺便从身上摸出了那块随身带的老腊肉啃上一口,一边嚼一边抄起铲子,挖起了坟!

说,他为啥,嚼着腊肉挖坟啊?让自己镇定。这个法子,是他在赌局,中午一边吃东西一边赌钱的时候发现的。上次干这事的时候,这招他也用过。

什么道理呢?就是人在紧张的时候,可以通过咀嚼,转移注意力,让人镇定下来,放轻松。别说那时候,就现在,有的运动员上场比赛前,都可以通过嚼口香糖的方式,运动一下面部肌肉,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缓和一下气氛。哎?对了!嚼口香糖这招,在您有什么重要考试啊,见面会啦,相亲啦等等,也特别好使。

说回这个甄英豪,他是挥汗如雨,开挖曹狗剩他爹,曹南来的坟。正挖着呢,他就觉得,就不远处,别人的坟上,也有刨土的声音!

他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咦?!刨土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坟地,马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哦,估计是自己刚才啊,听错了。别耽误功夫了,赶紧挖吧!一边挖,他还一边琢磨呢,一定是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又嚼了嚼嘴里的老腊肉。

可奇怪的是,他嘴里嚼着东西,好像听见附近的坟上,也有吸溜吸溜,吃东西的声音!

他赶紧二次停下手里的活儿,举起蜡烛转圈一看!这大晚上的,稍微远一点,也看不清,什么都没找见。在仔细一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几次三番!他一挖起来嚼起来,声音就出来。一停下,声音就没了。甄英豪一想,嗨!估计是这地方太空旷了,听到的,都是自己发出来的回音!再说他也喝酒了,估计是真听差了。

嗨!没事,继续挖吧!就算有事他手里有铁铲,腰里有斧头!怕什么!赶紧的吧,再过一会儿就四更天了!

想罢,这小子又咬了一口老腊肉,也不管什么声音不声音了,继续挖坟。一直把曹老爷子那狗碰头的棺材,给挖了出来。

星空朗朗!月光灿烂!甄英豪放下铲子,用斧头去撬棺材。可斧子,也不是撬东西使的啊。他脑子一热,酒劲又上来了,嗨!撬多耽误工夫啊,索性抡起斧头,劈向棺材头!

耳轮中只听见“啪!”的一声,狗碰头的棺材头,应声而碎。甄英豪刚把斧头从棺材头拽回来,就听见从不远一处坟上“咵嚓!”一声响!

“啊!”这小子吓了一跳,这一声他绝对不会听错!

“谁?!”他嗷了一嗓子,没人答应!回头一看,周围一片的死寂!他也不敢循声过去看,心说话:“不好,不好!我赶紧,拿了东西,快走吧!”

想到这,这小子赶紧转回身,要办正事!

就在这么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曹老爷子的那口碎棺材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足有巴掌大小,“嗖!”的一下,从棺材里蹦了出来,直奔甄英俊的面门!

“哎!”这小子哪见过这个,根本躲闪不及,被那团漆黑之物正砸在面门之上!

“啊!”

吓得他魂飞魄散!裤裆一热,两只鞋全都湿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当时,他就觉得这团东西冰冰凉软乎乎,砸在脸上一点都不疼,这气味是腥臊恶臭,好像还是个活物!

“啊……啊……这什么啊!”到这时候,没有不怕的!他赶紧伸手把砸在脸上的东西一把抓下来,借火光一看,他妈的!原来是只大蛤蟆!

“我去你的!”甄英豪气的,“啪!”一把将这蛤蟆丢出老远!拉过衣角擦了擦脸,我的天爷,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说,这棺材是新下葬不久的。虽然是狗碰头的棺材,薄木板拼的。那这棺材也是严丝合缝的,这蛤蟆是怎么进去的呢?

“哎呀,这玩意儿咋进去的内?真他娘的见鬼!”坏小子赶紧又咬了口腊肉大嚼,他的心,才平静下来。甄英豪是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别说他想不明白,大家伙听不明白,就连我这个连写书带说书的,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我这是胡说八道,可这从完好的死人棺材里,能蹦出蛤蟆这故事,真是我从老辈人嘴里,听来的民间传说!不过我真听到过一种说法,说这种蛤蟆,乃是馆内死人尸气所化,还有挺多奇妙的用处。反正大家就那么一听一乐吧,也不必当真!因为现在都讲究火葬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缓了小半天儿,这坏小子才挣扎着爬起来。这时候,已经四更天。再过一个时辰,五更天打明,路上有了行人,发现他在这挖坟掘墓,就不好办了!按当时大明律,这可是死罪!反正棺材都破开了,就差临门一脚了!来吧!

甄英豪用铲子,把棺材板子上的破洞给戳大了,借着蜡烛上那点微弱的火光,可以直接看见,棺材里曹老爷子那圆圆的脑袋瓜儿!

他把手中铁铲丢在一旁,从腰间抽出斧子,双手一抡举过头顶,吞掉口中腊肉,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曹老头儿,你听清,都是令宇叫我来,可别怪我不容情!”还押上韵了!念完这个,“嗨!”甄英豪手起斧落“咔嚓!”一声,劈开了老曹头儿的脑袋瓜儿!

嗯?!甄英豪,听见,就在他劈开老曹头脑袋的同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坟包后头,也传出了“咔嚓”一声响!没错,这绝对是那骨断之声!

这小子这心啊,早就跳成一个了。不是“扑通扑通”的那是“咯噔咯噔”的跳啊!他这时候的心理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谁啊……这是谁啊……别吓唬我了,快出来吧……啊?我求求您了!”

坏小子连哭带喊,一通嚷嚷,周围仍旧一片死寂,不管是人还是鬼,什么都没有!又闹了好一会儿。这小子咬了几口腊肉大嚼,边嚼边说:“都不许闹了啊!别闹了啊!都是那个隆昌钱庄的令宇,花了银子叫我干的!有能耐你找他闹去!别吓我啊!”

甄英豪看看天,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五更了!到现在虽然怪声连连,可什么事儿都发生,再不动手,这趟就算白跑了!那千两白银也捞不到了!包大户家那貌美如的花大龄剩女,也娶不到了!想到这,他赶紧,抄起瓦罐,去装脑浆子。可等来到了棺材近前的时候,一拍大腿:“干了!怎么,把最关键的东西给忘了!”

说,他把什么事儿忘了呢?现在他想往瓦罐里,?脑浆子,忘拿勺了。嘿!倒霉倒霉真倒霉!甄英豪气的一拍脑门,罢罢罢!他又掏出那块腊肉咬了一口塞回怀里,一边大嚼一边嘟囔:“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这就要伸手,直接去?脑浆子,往瓦罐里装。

他往棺材里一看,我的亲娘!曹老爷子那样……也太特么吓人了!吓得他一闭眼,一咬牙,一跺脚,身子往下一哈,他把手探了下去!

“哎?这是,这是……这是什么啊?这是……怎么摸起来,好像一块腊肉,还有……还有骨头?!”甄英豪一睁眼:“嚎!”吓得他一蹦老高,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哼哼!

坏小子看见,有一具一身破烂衣服的无头尸体,在他的正对面,跪爬在地,一只手扒着棺材板子,另一手拿着一大块带骨的干尸肉,挡在了曹老爷子脑袋瓜的正前方,也就是说,方才甄英豪闭着眼睛摸到的东西,就是这块带骨的人肉!

这一幕,把这小子彻底给震住了。他虽然吓得小便二次失禁,可刚才那下都尿干净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动!他的四肢、躯干、脖子、脑袋,全都僵住了。包括他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咧着大嘴,舌头僵直,一嘴的碎腊肉!幸亏他这时候,没机会照照镜子,现在他那样子,比对面没脑袋的那位,也差不多少!他一边害怕,心里还一边寻思:“这玩意儿,是他妈打哪来的啊?!”

甄英豪,跟那具无头尸,对峙良久。他不是不想动啊,是真动不了!这么一吓,他的酒彻底醒了,可腰疼病犯了,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又过了一会,比刚才还要命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那具无头的尸体,动了!无头尸的脖子,慢慢的扭向甄英豪。脖子上那碗大的切口,上面有个黑洞洞的窟窿眼,好像眼睛一样,在盯着他。那只拿着一大块死人肉的手,也伸了过去。然后从脖子上的黑窟窿里,有一股尸气,忽的一下!迎着面,径直喷向甄英豪。

这坏小子本来就被吓得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呼哧带喘,这股子尸气来的又快又意外!得!一点没糟践,这股子尸气,全呛进了甄英豪的肺里!呛的他一口气没上来,“呴呴”两嗓子,是咳不出也咽不下去,痛苦难当!

也幸亏,他被呛了这么一下,甄英豪忘了腰疼,一个激灵窜了起来,撒丫子就跑!那具无头尸,一看这小子跑了,从腔子里头,居然说话了!可这具无头尸,是男人的身子。发出的,却是女子的声音!

“谢谢。”

说完它伸手,一把抓住老曹头的脖子,“啪嚓”一声,就将他的尸首,从棺材里拽了出来。然后用他那没有头的脖子,凑到的被劈碎的脑壳前,“吸溜吸溜”,通过脖子上的那个黑洞洞的窟窿,往腔子里边,吸脑浆子!

甄英豪刚跑出没多远,那具无头尸,已经吸完了脑浆子,一个瞬闪便拦在了那坏小子的正前方!

“哎哎哎,呀!”

幸亏这小子停的及时,不然就迎面撞入那无头尸的怀中!正在这时,甄英豪怀里的那块吃剩的腊肉,也不小心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给你这个!”那具无头尸体,把那块带骨的人肉干儿往前一递:“我吃了你的人脑子,拿这个换……今天,终于看见和我一样的啦!我有朋友啦!”

甄英豪,恍然大悟!原来对面这个无头的尸体,也不知道通过身体的哪个部位,看见他一边挖坟,一边啃腊肉!以为自己跟它同样,是挖尸体吃的妖怪啊!甭问,怪不得方才他挖坟的时候,周围频出状况,怪响连连!就是它!

书中暗表,是这么回事儿吗?真是。其实这无头尸,把甄英豪错看成鬼怪的原因,还有两个。一个是这坏小子开棺材的时候,有个蟾蜍蹦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身上染上尸气。并且他们俩刚一打照面,坏小子还把无头尸喷出来的尸气,一点不落地,全吸进了肺里。他再说话喘气,那更是没有活人的味道了!第二,大家也该发现了,这个无头尸啊,笨的出奇!因为他啊,别说没脑子,连脑袋都没有!

坏小子,灵机一动,赶紧一猫腰,捡回自己掉的那块腊肉,假扮成恶鬼的模样,一边张嘴撕扯腊肉大嚼,一边说:“不要了,不要了!这块吃完,就吃饱了!”

可对面这尸魔,居然不依不饶!往前紧走两步,把那块人肉往前一递:“拿着吧!拿着吧!我吃了你的人脑子!给你吃人腿!我们做朋友吧!我们做朋友吧!”

甄英豪一看他过来了,我的妈啊!一掉头,撒腿就跑!那无头尸不依不饶,举着那块死人腿就追:“朋友啊!”

坏小子头也不回:“再见!”

“朋友啊!”

“再见!”

“朋友啊!”

“再见!”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好么,这两位一边追,一边还唱上了!

三追两追,三绕两绕,慌不择路。甄英豪居然逃回了,他亲手挖开的,曹老爷子的坟前。借着烛光,他一眼就看见地上那个,本来想留着装脑浆子的瓦罐!他没再多想,赶紧把腊肉塞进怀里,捡起瓦罐回身就是一下!

“啪!”那瓦罐正砸在那无头尸的身上,砸了个粉粉碎!

只见那家伙不但没事,那边:“朋友!”这边:“再见!”

快跑啊!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追的更来劲了!

好么,他们俩在这坟地里,又兜起圈子了。兜兜转转,转转兜兜,慌不择路。哎?他俩,又转回到了曹老头的坟前!这回甄英豪,又借烛光一看,哎!斧子!终于看见个有用的东西了!他赶紧捡起斧子,猛回身!照着那无头尸“啪”就飞了过去!

没想到那无头尸好像还会武功,一闪身“唰!”没砍中,斧头掉进草科里不见了!哎呀,要了亲命了!怎么办?怎么办?!唉?对了!地上还有他扛来的铁铲!他一把将铲子抄在手中!心说话,我跟你拼了!

正当此时,从村里传来了鸡叫声!终于,这坏小子挨到五更天明了。那无头尸,也不知道用哪个部位,听见鸡叫 ,身子一震,不动了。

只从腔子里边,传出一句:“好朋友,明晚三更,我还来找你!”说完“噌”的一下,这无头尸瞬闪不见!

说,这具无头尸,到底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这正是:痴心妄想癞蛤蟆,夜半三更把坟挖。

无头尸魔吸人脑,紧追蟊贼要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