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终难逃

笔记七 爱的代价 序章 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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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的工作注定了他是个“大忙人”,一年之中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但只要一有休息的时间,他总会来找我闲聊,而我是一个“贪婪”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了解精彩案件的大好机会。每当得知他要来的消息,我就会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泡上好茶,买些小菜和点心,做好和他“促膝长谈”的准备。而他也非常爽快,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都会满足我的好奇心。

近期,确切的说应该是四个月之前了,我又从他那里听了几起离奇诡谲、匪夷所思又阴暗凄惨的案件,每个案件都听得我惊心动魄、应接不暇。

我认真整理了他向我讲述的几起案件,从中挑出了这个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案件。

其实论行凶的手段,这起案件未必是最残忍的;论恐怖的程度,也无法让人心惊肉跳,尤其是对于当今早已被泛滥的恐怖电影腐蚀麻木的人们而言,基本不会被案件吓得惊叫连连、魂飞魄散。

那么这起案件为什么会让我印象深刻呢?因为隐藏在这起案件的背后,不仅有凶手蓄谋已久的残忍计划,还有人对欲望不择手段的贪婪。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了这起案件中,使得案件看上去更显阴暗和凄凉,甚至还有些肮脏。

案件的开端,要从N县开始说起。

N县是Z市市辖县,地处F省南端的两省交界处,距离我所居住的A市四百余公里。

虽然从小在F省生活,但N县还是第一次接触,所以为了写这起案件,我还抽空亲自找了个和案发时间最接近的时间到这现在里实地考察了一番,说是考察,实际多少也包含了旅游的意思,毕竟我是一个爱“偷懒”的人,既然难得来N县一趟,时间又自由充裕,痛快地游玩一番也是必须的。

下了高速公路再在县道行驶十余分钟即可到达县中心区。虽然交通便利,也有毗邻两省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还有优美秀丽的自然风光,但N县却是不折不扣的贫困县,其中原因复杂,在此就不赘述了。

纵观整个县城,竟然只有一个交通信号灯,位于县中心的十字路口处,这里也不存在什么上下班高峰期,看来在此地当交警应该是份“美差”。

县内还有处界碑,站在此处,叉开双腿,便可感受横跨两省的感觉。我站在此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无聊至极的想法:在这里用手机打电话算是漫游吗?

N县共有8个镇、7个乡、5个农场、2个林场,下辖有187个行政村、14个社区,旅游景点也多不胜数,但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只从案件的起源地太平乡说起。

太平乡总人口大约两万左右,但实际乡里的常驻人口却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贫困,所以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在乡里的都是老弱妇孺。

从县城通往太平乡的是一条盘山公路,山势高耸险峻,虽然靠近山崖一侧装有护栏,急弯处也有提醒,但是盘绕蜿蜒的道路依然让人心跳加速,胆小或恐高者根本不敢往车窗外看,驾驶者行驶在此也都小心翼翼。

实际上,如果相信司机的开车技术的话,乘客完全可以放松心情欣赏山下那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如果是自己开车,那就只能偶尔偷瞄一眼了。我就是属于后者。

太平乡最吸引人之处,就是那万亩的梅林,此时冬季,正值青梅树开花时节,万亩梅林盛开着白花,那景色真的是远望霜雪压树,近看星点纷繁,在寒冬时节还能欣赏到如此壮观美景,顿时让人倍感温暖,寒意尽消。

至此,案件发生地的初步情况算是大致介绍完了,虽然时间上和案件发生的时间大致相同,但是否会完全符合案发时的景象,就靠读者们自己去体会和想象了。

好了,进入正题,时间将倒回案发前的那一天,那天和今天一样,都是冬天,特别的冷。

或许因为并非周末的原故,此时的盘山公路上只有五辆车正朝着太平乡的方向行驶,其中两辆是豪华宝马轿车,一辆皮卡车、一辆中型面包车和一辆大巴车。

五辆车下了盘山公路后,径直开到了一处五层高的土黄色建筑前,在建筑斑驳陈旧的外墙上挂着四个红色大字——田园宾馆,与宾馆主楼相连的还有个一层的配房,外墙上用红漆刷着两个大字——食堂。

这是太平乡唯一的一家宾馆。虽说乡里有景色怡人的万亩梅林,但毕竟是季节性的,而且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旅游资源,加之路途不便,所以到此的游客寥寥无几,一家宾馆足以应付。

从两辆宝马车上相继下来了四男三女,在此笔者先将他们的情况提前进行简要的交代。

一名年过花甲的身穿灰色皮衣的老者,他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并在脑后汇聚成一条辫子,下巴蓄着一小撮山羊胡。他叫王希文,国内著名导演,在影视圈极具知名度,他所拍摄的影视作品票房都有不俗的成绩,一些作品也在国内、外影视展上获过奖。许多艺人都希望能参演他所拍摄的影视作品,借此提升知名度。

和王希文同车下来的还有一男两女,分别是男演员王浩、女演员蒋雪菲和杨丽娜。

王浩,三十二岁,省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参演过几部影视作品,但除了形象阳光帅气外,演技却是一般,所以演的全都是配角,可以说他是名副其实的“一流主持,二流演员”。

蒋雪菲,二十六岁,是名模特,拍过平面广告,当过车模,showgirl等等,她算得上是美女,但却是十足的“人造美女”,浓妆艳抹的她全身充满着一股妖媚的气息。她也参与拍摄过一些影视作品,但蹩脚的演技让她也只能演些配角,完全属于三流演员。

杨丽娜,三十七岁,是‘时尚佳丽’模特演艺经纪公司的董事长,专门发掘培养模特和艺人。不过曾有娱乐杂志报道过她是名“**媒”,经常帮旗下的模特、艺人与富商牵线提供一些“特殊服务”,对此她虽然予以否认,但外界对她依然持怀疑的态度。

另一辆宝马车上下来的两男两女分别是:郑劲松、李志、林佳琪、张雪蓉。

郑劲松,二十九岁,他的父亲郑金诚是上市公司“万恒集团”的董事长,公司生意涉足各个领域。这里顺便提一下,郑劲松是郑金诚和前妻所生,郑金诚与现在的妻子何月华没有生育子女,至于何月华的身份,后文会有详细叙述,在此就暂且按下不表了。郑劲松原本跟着母亲生活,读书时成绩一般,勉强读完中专,后来郑金诚和何月华结婚,便把他接到身边,之后便成立了影视公司交给他打理。不过他并不是块做生意的料,虽然投资拍摄了一些影视作品,但要么票房惨淡,要么就是收视低迷。当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还是通过拍戏追求女明星,所以从来不管票房和收视,而郑金诚似乎也并不在意儿子把公司经营的是好是坏。

林佳琪,二十二岁,电影学院毕业,曾在几部影视作品中出演过女二号,因其长相清纯甜美,气质出众,近几年人气一直攀升。而最近关于她的新闻更是天天上头条,那就是成为了郑劲松的新任女朋友。

李志,二十八岁,大学毕业后进入万恒集团,负责产品的宣传策划,一年半前被调到影视公司,担任助理一职,算是辅佐郑劲松了。

张雪蓉,二十八岁,林佳琪助理,林佳琪成名初期就一直在跟在她的身边,为人聪明伶俐,做事认真仔细。

至于从其余四辆车上下来了男男女女,他们有的拎着摄像机,有的提着行李箱纷纷朝宾馆内走去,在此就不浪费篇幅对他们进行介绍了,如有需要,后面的文章会进行说明。

相信看过上述介绍,读者应该已经清楚了,这是一个摄制团队,到此地并非旅游,而是进行影视剧的拍摄。

“李志!”郑劲松站在车边,看着田园宾馆,不满地喊道,“你这找的什么鬼地方?能住人?要不要这么节约啊?我没钱吗?住不起大酒店吗?”

李志一脸苦相地说道:“我也想找个好的地方,可是太平乡就只有这一家宾馆……”

李志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劲松打断。

“这里没有就到县里,县里没有,就到市里嘛,你第一天跟我吗?这种事还要我教吗?”

“县里倒是有几家像样的酒店,可是如果住县里,开车过来就要半天时间,根本没多少时间拍摄了。”李志解释道。

“那就慢慢拍嘛,资金紧张吗?我有催过你们吗?”郑劲松黑着脸质问道。

“可是……”李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和小李没关系,是我的主意。”王希文走上前,板着脸说道,“这次的电影就是以在这里发生的事为背景改编,所以只有这里才能拍得出我要的效果。更何况拍电影本身就是一项辛苦的工作,这里的条件虽然简陋一些,但还不至于餐风宿露,如果这点罪都受不了,大可以先行离开!”

王希文摆出了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说话的语气也是毫不客气。当然,他有这个资格,郑劲松什么德行,他也略有耳闻,这次如果不是何万恒出面请他出马,以他的名气和地位,即使郑劲松给再多钱,他也不会理会这个纨绔子弟。

这里顺便提一下,何万恒是何月华的父亲,他是“万恒集团”的创始人,但由于身患重病,集团的业务都已经交给女儿和女婿打理了。

何万恒和王希文是莫逆之交,他之所以卧病在床还出面邀请王希文,估计也是不希望看到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孙坏了公司的名声吧,毕竟影视公司也是“万恒集团”的一部分,虽然不是主营业务,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自流。

郑劲松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好再有怨言,一方面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又是著名导演;另一方面虽然何万恒已经退居幕后,但威严犹在,如果为了住宿这样的小事闹得不愉快,一旦传到何万恒的耳朵里,对自己准没好处。

“既然是王导你的主意,那我就将就一下吧!”

一听这话,李志立刻向王希文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放心吧,亲爱的。”林佳琪上前挽住郑劲松的手臂,柔声说道,“我保证拍摄的时候少NG几次,争取都一条过,那我们就能早点离开这里了。”

林佳琪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潺潺流动的溪水,柔和清澈,再配合上她清秀甜美的外形,的确很容易融化男人的心。

“好好好,既然宝贝你没意见,那我们就住这儿吧!”郑劲松毫无顾忌地伸手轻轻捏住林佳琪的下巴,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但看得出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蒋雪菲在看到这亲密的举动后,向林佳琪投去了一道嫉妒的目光,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咒骂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正当一行人抬脚准备进入宾馆时,突然一块约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朝郑劲松飞来,正中他的后背。

“谁啊!”

郑劲松怒吼着转身朝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众人也一齐转身。

只见距他们约百米开外站着一个男人,正大笑着看着郑劲松。

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滑稽可笑。他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长着一张娃娃脸,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一身不知从哪搞来的有些像是校服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回力鞋,身后还背着一个双肩书包,要说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又不像,他脸上戴着的那副足以遮住他半张脸的老式玳瑁眼镜为他增添了几许老成。

十七、八岁?应该不可能;二十四、五岁?也可能三十出头,总之他的打扮和实际年龄格格不入,让人无法判断这个男人的年龄。

当在场的众人看清这个滑稽男人后,似乎都不陌生,他们把目光纷纷投向了郑劲松。

“又是你这个傻子!久了没揍你,又皮痒了。”

郑劲松原本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此时滑稽男人又来招惹他,立刻让他怒上心头,紧握拳头如猛兽般冲向了对方。

滑稽男人见状也不跑,只是不停地将手中的石头扔向郑劲松。

眨眼功夫,郑劲松就已经冲到了滑稽男人面前,滑稽男人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被郑劲松一脚踹倒。

郑劲松把滑稽男人摁倒在地,发疯似地挥拳不停地打。

滑稽男人倒也奇怪,面对殴打,不还手、不挣扎、不喊叫,只是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任凭郑劲松“宰割”。难道他真的就像郑劲松之前所说真是“傻子”?可即便是傻子,也不至于面对殴打毫无反应。

而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在场的众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似乎早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过去,别把事情又闹大了。”

还是李志最先有了反应,他叫了两名强壮的工作人员一起上前去劝架。从他说的“又闹大了”来看,这样的场面不止一次出现过了。

“郑总,别打了,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赶到出事地点后,李志从背后环抱住郑劲松,将他和滑稽男人分开。

“李志,你放手!这傻子每次打,每次都不长记性。这里是乡下,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傻子!”郑劲松怒气冲冲瞪着滑稽男人,同时不停地扭着身子,试图甩开李志。

两名工作人员想要拉起滑稽男人,但他却耍赖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他的鼻子和嘴角不停有血流出,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根本不理会,只是瞪着郑劲松,眼神充满了怨恨。

“妈的,还敢瞪老子!李志,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打到这傻子怕为止!”郑劲松吼道。

“算了,你是有身份的人,为了这个傻子把事情闹大了不值得。虽说这里天高皇帝远,可也不是没人管,万一闹大了,消息传出去把记者引来,他们再像前几次那样大肆报道,到时候被你外公看到,又要发火了,为了这个傻子,得不偿失,不值得。”

闻言,郑劲松的情绪稍稍有所缓和,“何万恒”的名字就像“紧箍咒”一样让他忌惮。

“一而再,再而三的惹老子,我真想拿把刀把这傻子废了,反正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算了,你看他的模样,已经受到教训了,一会我再和他好好说说,希望他别再惹事就好了。”随后,李志对两名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先陪郑总回宾馆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傻子,老子有的是钱,你要再不识好歹惹老子,老子要不把你废了,就不姓郑。”郑劲松撂下一句狠话后,怒气冲冲地在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转身大步离开了。

待工作人员和郑劲松进入宾馆后,李志蹲下身,拿出纸巾递给滑稽男人,说道:“擦擦血吧!你就别再惹事了,如果我没算错,这已经是你第七次被揍了吧!你妹妹的事我们也感到非常的遗憾,可她是自杀,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你总是惹事,最后受伤的还不是你自己?这样有意思吗?”

滑稽男人没有接李志的纸巾,像个淘气的孩子,随便用手臂在脸上来回蹭了蹭,因为袖子上全是土,这一抹,血和土混在了一起,整张脸就像是墙面被随意泼上了红油漆似的。

“我妹妹不会轻易自杀的,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自杀这种事谁也不好说,只有自杀的人心里才最清楚。”

“总之我就是不信妹妹会自杀。”滑稽男人如孩子任性撒娇般,两腿一伸,又手拍打着地面说道。

“算了,算了,信不信的随便你,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招惹郑总了,你是斗不过他的。”

“我不管,总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替妹妹报仇。”

李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眼前的这个滑稽男人打交道了,之前滑稽男人就与郑劲松有过数次冲突,有几次还见了报。所以他很清楚,劝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可是不劝,又觉得他挺可怜的。

“真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好,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每次都是那些话,你听不烦,我也说烦了,好自为之吧!”

李志也不管对方要不要,把一包纸巾扔在对方的怀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滑稽男人看了眼怀里的纸巾,又抬头望着李志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