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终难逃

一章 老宅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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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宾馆虽然装修简陋,但客房整理的还算干净整洁,至少不会让人有脏乱差的感觉。

郑劲松和林佳琪住在三楼楼梯右侧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套房,说是套房,实际就是稍大的单间,不过胜在里面的基本设施还算完善,但就是有些陈旧,电视机都还是老式的彩电。

“真是扫兴,居然要住在这种连电视机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的鬼地方。”郑劲松一屁股坐到了**,“连床都硬的要命,真受不了。”

“算啦,别生气了,将就一下吧,反正也不是常住,戏拍完就走了。”

林佳琪坐在房间角落的书桌前,对着墙上的镜子补妆。

“总之现在我一想到刚才王希文在那么多人面前数落我,给我脸色看,就火大,要不是看在我外公的面子上,我早翻脸了,仗着和我外公有点交情,就在我面前摆谱,倚老卖老,什么玩意儿!”

郑劲松虽然纨绔,但却不傻,他很清楚父亲今天的名誉和地位是如何得来的,所以无论如何对何万恒还是会尊重一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还是称何万恒为“外公”,不敢有任何不敬的表现。

“人家可是知名的导演,就算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也要为我考虑啊,我可是吃这碗饭的,你要知道,哪个明星不希望上王导的戏,万一你把他惹火了,真的去你外公那里告‘御状’,你被训几句还是小事,戏不拍了,那我的前途就毁了。”

林佳琪补完妆后,起身走到床边,坐到了郑劲松的怀里。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不干了,就没别的导演愿意拍了。再说了,就算没戏拍,还有我呢,难道我养不起你吗?”

“你?”林佳琪用手轻轻捏着郑劲松的下巴,“现在我还年轻,有资本,可过几年呢?我有自知之明,难道真指望你养我一辈子啊!我可从没奢望自己嫁入豪门,更加明白像你这样的阔少爷,全都是‘花心大萝卜’,喜新厌旧,我可没把握能‘绑’着你一辈子。”

郑劲松一把抱住林佳琪,重重地亲了她一口,笑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的聪明,放心,只要你把我哄开心了,我一定多投资几部戏,把你捧成大红大紫的明星,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是吗?那我可能好好哄我的‘财神爷’啦!”

说着话,林佳琪把郑劲松推倒在了**,此时的她和在公众面前所展现出的清纯甜美的形象判若两人,全身透着一股子**的气息。

就在两人肆无忌惮地热吻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郑劲松扫兴地喊了句:“谁啊?”

门外传来了张雪蓉的声音。

“郑总,佳琪姐,王导喊大家集合,一起去拍摄地。”

“不是明天才拍吗?”

“王导说去拍摄地布置,同时让演员们先熟悉一下拍摄环境,找找感觉,方便明天的拍摄,另一方面还要举行祭拜的仪式,毕竟是拍恐怖片,而且拍摄地曾经死过人,所以……”

“行了行了,知道了。”郑劲松不耐烦地应道。

“别气了,王导也是为了戏考虑,他要求向来严格,而且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林佳琪起身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准备充足,明天的拍摄就能顺顺利利,然后不就能早点离开这里了。”

“唉!真是烦人,从来到这里就没一件事顺心的。”

“好啦!消消气嘛!晚上再好好陪你嘛!”林佳琪撒娇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一起去吧,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做。”郑劲松在林佳琪的脸上亲了口,说道。

驱车经过了大约十分钟的颠簸,他们到达了此次的拍摄地,位于距万亩梅林约四里地的一处残败破旧、无人居住的老房子。

虽然放眼望去便是万亩梅林如霜雪压树的美景,但在此地,却无法感受到美景带来的愉悦感。

方圆数里,除了这幢约占半亩地的老房子外,再无任何建筑物。它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就像个行将就木且孤苦无依的可怜老者。

虽然老房子的整体结构完好,但构成其整体的每一块砖石却已经残缺风化。萧瑟的垣墙、丛生的衰草、几株光秃秃的枯木将这里的萧索衬托得淋漓尽致。而墙根四周随处可见烧尽的香根,有一些看上去还挺新的,这给笼罩在萧索中的老房子增添了几分阴森和诡异。

王希文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房门发出“吱”的刺耳声,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惊扰似的。门上堆积的灰尘因为震动纷纷落下,犹如一场“沙尘暴”。

王希文不得不掩鼻倒退几步,待尘埃落定后才踏入老房子,众人紧随其后。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单进老式砖房,进门是天井,正对门的是主房,左右各有一间配房,并无特别之处。

天井的地上被厚厚的枯叶覆盖,像是铺了一层地毯,走在上面,枯叶被踩碎的“哗啦”声不绝于耳。主房和配房的门虚掩着,有些玻璃窗早已破碎,就像是空洞的眼睛,毫无生气。

“大家先把天井这里的树叶清理一下,然后把桌子摆上,我们先进行一下祭拜仪式,然后再开始布置。”王希文说道。

众人开始了各自的工作,几名主演则在四处漫无目的的闲逛。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希文带头点上一柱香,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喝斥声。

“你们在干什么!”

说话的是名已近耄耋之年的老太太。她弓着背,满头的白发,肤色偏黑,脸上的皱纹深得就像被刀刻出的一般,整张嘴被皱纹团团包围就像小笼包,干瘪如枯柴般的双手搭在一根拐杖上。别看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说话的底气依然十足,而且吐字清晰。

闻声,众人纷纷扭头,打量着老太太。

“这是你们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老太太把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戳了两下,质问道。

李志忙小跑到老太太面前,解释道:“老太太,我们是来拍戏的,已经和乡里面打过招呼了,他们同意了。”

“打过招呼?他们同意?我呸,他们有什么权力同意?这是他们家吗?别以为我老太婆糊涂,不懂你们玩的猫腻。”

“老太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

“我们拍完就会离开的。”

“拍完?我怕你们没命拍完,告诉你们,这里死过人。”

“老太太,这些事我们早都知道了,我们拍的电影就是根据这里发生的事改编的,不然也不会到这里取景拍摄了。”李志心平气和地说道。

“哼!我不管你们拍电影那一套,我只知道如果你们继续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扰了阴魂,‘他们’随时都会出来让你们不得好死。警告你们,这里最近几年可不太平!”老太太环顾在场的众人,脸上露出了神秘诡异的表情,尤其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着实瘆人。

虽说众人对这里的故事早已谙熟于心,但是人都会本能地对神秘的鬼怪产生恐惧心理,就如同看恐怖电影,明知道是假的,又或者知道鬼怪会从哪里出现,但当鬼怪跳到屏幕上时,依然会心惊胆颤,甚至惊叫连连。而老太太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众人对鬼怪恐惧的软肋,顿时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些胆小的男女更是脸上泛起了惧色。

在此,笔者先用些笔墨,浪费点时间,简要地讲述一下关于这老房子的故事。

二十几年前,这老房子原本住着一户姓胡的一家三口,户主胡大明、妻子刘玉兰和儿子胡平安。其实原本应该是一家五口才对,因为夫妻俩还育有两个女儿,但是受农村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加之生活贫困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于是夫妻俩就把两个女儿送走了,至于是送是卖就不得而知了。

胡大明夫妻俩在乡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但儿子胡平安却没有遗传到这一点,他不学无术,在乡里横行霸道,四处惹是生非,不是今天打了张三,就是明天砸了李四家的东西,夫妻俩一年辛辛苦苦种地赚的钱几乎全都用在了赔偿上面,而这也和夫妻俩平时对儿子的娇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说出了问题后,夫妻俩对平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已经晚了,胡平安已经“定型”了,他们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毕竟造成这样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

后来平安跟别人进城打工,原以为儿子能有所改变,可没想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没钱了就回家找他们夫妻要,如果不给,就动手抢,抢不到就打。

有一次有个村民路过胡家,正好听到夫妻俩和胡平安在争执,好像是胡平安要钱,夫妻俩说家里实在没钱了,胡平安就要抢他妈的嫁妆去变卖,夫妻俩不同意,结果平安就把夫妻俩打得头破血流,最终抢走了他妈手上戴的玉镯和一些首饰。村民原本想报警,但他们夫妻怕儿子坐牢,最终也没同意,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而他们的一再容忍也为最后的惨案埋下了伏笔。

从那以后,夫妻俩地也不种了,终日在家以泪洗面,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夫妻俩就到地里挖些野菜,用村民的话说,那时候见到胡大明夫妻俩,那模样就像从前抽大烟的,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了。有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会拿些米和菜去接济一下他们夫妻俩。

那件事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村民都没见过胡平安,直到出事前,村民们才知道他回村了。

出事的那天一大清早,胡大明夫妻俩突然心情格外的好,找了几户村民借了些米和菜,还借了一坛米酒,说儿子昨晚回来了,要做顿好吃的给儿子,有好心的村民提醒他们不要再惯着儿子了,否则后果会越来越严重,他们夫妻俩则笑着说儿子已经“浪子回头”了,这次回来改变了很多,他们会好好管教的。

从这之后,村民就再没见过胡大明一家。过了三、四天,有村民感觉事有蹊跷,就跑去胡大明家敲门,结果发现一家三口都倒在了饭桌附近。

根据警方调查,胡大明一家三口都是被一种名为“毒鼠强”的灭鼠药毒死的,在桌上还剩下的酒和饭菜中都检测出了高剂量的毒鼠强成份。警方查到案发前胡大明曾在村里的一家店里买过“毒鼠强”,说是家里老鼠太多,同时在胡家还搜出了没用完的毒鼠强。另外,案发现场的勘查结果也排除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而借给胡大明夫妻米和菜的村民投毒的嫌疑也完全被排除。

至此,案件的真相已经明朗,“毒鼠强”是胡大明夫妻自己混入饭菜中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不孝的儿子胡平安同归于尽。

还需要提到的一点就是,胡平安是因为在城里犯了抢劫强奸案才潜逃回了家,他回家根本不是像胡大明说的“浪子回头”,而是为了避难。至于他有没有和父母说,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他回家到出事仅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看,或许胡大明夫妻也感觉出了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的儿子。而这或许也是另一条促使胡大明夫妻狠下决心要大义灭亲的导火索吧!

上述就是发生在这老房子的故事,案件距今已经过去十余年了。

再回到眼前。

“老太太,你就是想赶我们走,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吓人。况且我们也没有不尊重这里已故的主人,这不正在举行祭拜的仪式吗?”李志再次解释道。

“我不管你们祭不祭拜的,总之这里不欢迎你们,快点走。”老太太再次把拐杖重重地戳了几下。

“跟这老不死的说那么废话干嘛!”郑劲松一脸不爽地走上前一把推开李志,然后瞪着老太太,“老子有的是钱,爱在哪拍戏,就在哪拍戏,关你屁事!老不死的,你算什么东西!”

面对郑劲松的出言不逊,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目中无人,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老太婆在这个太平乡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敢和我这样说话!你小心遭报应!”

老太太愤怒地使劲把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戳了两下,那感觉没把拐杖戳断都算好的了。

“切,我有什么不敢的,难道我还会怕你这么个快进棺材的老东西吗?”

“你……”

“你什么你,少他妈的在这没事找事,告诉你,老子在这儿拍戏拍定了,你识相的就快点滚回去。”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直翻白眼。

“行了,都少说几句!”

王希文带着惊讶和意外的表情走上前,至于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得而知。他瞪了眼郑劲松,制止了他继续出言不逊,然后恭敬地对老太太说道,“黄姨,他什么也不懂,您就别跟他过不去了嘛!我们就是拍个电影,拍完会尽快走,算了,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老太太看着王希文,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接着她环顾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叹了气,拄着拐杖转身走了。拐杖和地面敲击发出的“咯嗒咯嗒”的声响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众人的内心,也让现场的恐怖气氛陡升。

王希文望着老太太弓着背缓缓离开的背景,摇了摇头。

“王伯伯,你行啊!一句话就把那老东西摆平了。”郑劲松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叫她‘黄姨’,难道你认识她?”

“这里是我的老家。”王希文有些失落的冷冷地回道。

“哦!难怪你会找到这里拍戏,还找到这么个破房子。”郑劲松恍然大悟道。

王希文没有理会郑劲松,转身冲着愣在现场围观的众人拍了拍手。

“都别发呆了,我们继续。”

“王导,真的没事吗?”一名工作人员担忧地问道。

“没事了,这个黄姨是个‘神婆’,向来都是神神叨叨的,人老了,就更糊涂了,她的话听听就算了,都别往心里去了。再说了,我们本来拍的就是恐怖片,有什么好怕的,赶快抓紧时间拜祭一下,然后开始布置了。”

虽然王希文这么说,但是老太太的话似乎有种“余音绕梁”的效果,仍让在场的众人心有余悸。这不能怪众人胆小,因为老太太的话的确挑起了众人对“鬼怪”这一未知的事物的恐惧神经。

担忧归担忧,导演发话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谁也不想因为这样就丢掉了“饭碗”。

拜祭仪式做完,工作人员便根据分工及要求,开始对现场的布置。

几名主演则按照剧本进行走场和对戏。

虽然电影是有剧本的,但是拍摄的顺序并不是按照剧本的顺序进行拍摄,而是根据剧情先确认每场戏中的演员、道具、场地、光线条件等等,然后再做顺场表,就是把场地、演员、光线条件等相近的场景尽可能的合并拍摄,从而减少转场和候场的时间。

所以现场几名主演的走场和对戏显得有些凌乱,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仔细听,还是能从部份对话上得到一些模糊的线索,影片应该是以寻找某件传家宝展开的,然后加入杀人复仇的内容,这也符合这类型电影的主要套路。

现场唯一一个闲人就是郑劲松,他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缓缓地向西退去,宛如一位温柔恬静的娇羞少女,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浮动着的大块大块白色的云朵在殷红色的夕阳照射下呈现出火焰般的嫣红,万亩梅林盛开着的朵朵白花此时也被镀上了一层淡黄色,更显娇艳亮丽。

虽然美景近在咫尺,但是忙碌了几个小时的众人却全然没有兴致欣赏,此刻他们只想回到住处,好好地休息一下。

乡村的夜晚,美丽、静谧、祥和。

月亮像一颗珍珠般镶嵌在天上,银白色的光洒在地上,宛如一片轻柔的白纱,整个乡村都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里。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里面,一草一木都不象白天那样地真实,披上了一层模糊、空幻的神秘色彩,置身其中,如梦如幻。

一阵夜风掠过,仿佛洒下了一壶烈酒,将树木、花草、田间的庄稼灌醉,它们摇摆着身姿,发出欢快、活泼的“沙沙”声,再加上远处传来的猫、狗叫声,组成了一首毫无节奏感的生物交响曲。

夜色越来越浓,皎洁的月亮躲在柔如絮、轻如绢的云朵间,如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般害羞地看着这宁静的乡村,撒下的素洁的光辉为乡村盖上了一层白纱布。

如果说城市的夜让人沉浸其中的是五彩斑斓的灯光,那么乡村的夜则是让人沉醉于那简单的静谧安详。

此时,周围的一切回归了寂静,树木、花草、田间的庄稼也都醒了酒,不再发出任何声响,猫、狗的叫声也都停止了,那首毫无节奏感的生物交响曲结束了。月光下,只有那朵朵娇嫩的花儿散发出的浓郁花香在飘动。在这寂静中透着一股乡村独特的气息。

凌晨一点,郑劲松出现在了田园宾馆的大堂,前台值班的服务员暂停了正在电脑上看着的电视剧,起身看了眼,继而又坐了回去,继续自顾自地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剧。

随后,随着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蒋雪菲出现在了大堂,她身上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在大堂内,服务员似乎被她的香水味呛到了,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蒋雪菲瞄了眼服务员,然后毫不顾忌的上前挽住郑劲松的手臂,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

郑劲松在蒋雪菲的脸了亲了一口,随后二人便走出了大堂上了车,很快,汽车的尾灯就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将俯身在前台内的桌上睡觉的服务员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起身寻声看去,蒋雪菲的背影正好在楼梯的转角处消失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了凌晨四点十五分的位置,她打了个哈欠,朝门外看了眼,一辆车正亮着灯在倒车,她也没多想,又继续趴在桌上睡着了。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云雾渐渐被初阳拨开,云彩赶集似地聚集在天边,如棉花浸了血似的,显出淡淡的红色。

清晨七点半,摄制组的所有人员相继来到田园宾馆的食堂。食堂装修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装饰,白墙,风扇,以及几张掉漆的黄色木质圆桌和木凳。早餐的菜式也非常简单,都是一些家常菜,如稀粥、咸菜、煎蛋、小炒等。

“郑总呢?”杨丽娜环顾了食堂一圈后,向同桌的几人询问道。

“不知道,刚才我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关机,估计还在睡吧!”李志说话的同时看向林佳琪,“佳琪,你昨晚不是和郑总在一起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

“昨晚原本是在一起的,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就说晚上约了朋友上网玩游戏,怕影响我休息,今天没有状态拍戏,那我就去了雪蓉的房间睡了。”

蒋雪菲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看着林佳琪,讪笑道:“该不会是失宠了吧!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满足不了郑总啊?”

“你什么意思!”林佳琪嗔道。

“你心里清楚。别忘了,在你之前,我可也跟过郑总,郑总是那种喜欢刺激,喜欢玩花样的男人,要想做他的女人,让他为你花钱,除了要有漂亮的脸蛋,会发嗲,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功夫够好。”蒋雪菲毫不顾忌地说道。

“难道你昨晚和郑总在一起?”杨丽娜问道。

“哈哈,是啊!郑总昨晚根本不是玩游戏,电话是我打给他的,约他玩‘车震’。后来他和我一起去了梅林那边。闻着花香,看着星星,再加上野外的刺激,我们都很兴奋,在车里连着来了两次,郑总的身子还和以前一样厉害啊!”蒋雪菲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反而把这种事当成炫耀,显得很兴奋和自豪。

由于她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周围几桌的工作人员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有的低声窃窃私语,有的则露出会心的笑容。随后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林佳琪,就像是看戏一样,等着接下来精彩的剧情上演。

林佳琪刚开始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才不会像某些女人那么下贱,把自己搞得和‘小姐’没有任何区别。”

“哈哈,‘小姐’怎么了?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你看看网上那些炫富女,有几个真正有钱的,哪个不是陪男人睡觉换来的钱,然后用那些钱去炫耀,去享受。她们本就和‘小姐’没区别,只是高级和低级的分别而已。你这么清高,别告诉我,你和郑总没上过床?你和他在一起只谈感情不谈钱?”蒋雪菲放声大笑着,同时向在场的所有人问道:“你们信吗?”

“关你屁事!”

林佳琪怒瞪着蒋雪菲。

“雪菲,大清早的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还要拍戏。”杨丽娜责备道。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自命清高,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的德性。”蒋雪菲一副鄙视的表情。

“如果你愿意拿不要脸当炫耀的资本的话,我不介意你连昨晚的细节都说出来。不过正如你所说,你跟过郑总,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有能力绑住他,现在在他身边的就是你,而不是我。昨晚你之所以能陪郑总,并不是你多有本事,而是我施舍给你的。就算我自命清高,也比全身都是‘假货’的人强。”

林佳琪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字里行间却波涛汹涌,流露出了针锋相对的嘲讽味道。

“你……”

蒋雪菲愤怒地想要起身,却被坐在一旁的杨丽娜拉住了。

“雪菲,别闹了。”

“娜姐,你听她说的那些话,我用得着她施舍?她算老几啊!”蒋雪菲不服气地怒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我就是怕你们争风吃醋,这次才跟来盯着,结果你们还给我闹这么一出。你们都是公司的‘顶梁柱’,就不能和平共处吗?”杨丽娜劝道。

“哼!跟她和平共处?婊子还要立牌坊,装什么清纯高贵,说到底还不是个**。”蒋雪菲不依不饶地骂道。

“都给我闭嘴!”王希文黑着脸,愤怒地拍了下饭桌,“我没心思管你们的私生活,也不想管,你们勾心斗角是你们的事,但不要把这种不和谐的氛围带进剧组。不要以为你们和郑劲松的关系亲近,就能肆无忌惮了,如果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争风吃醋博取新闻版面,没把心思放在拍戏上的话,趁早滚蛋,我还愁找不到演员了?”

王希文的一番话仿佛火灾现场突降的一场“滂沱大雨”,迅速浇灭了火情。

“王导,消消气,她们都是无心的,年轻人嘛,偶尔拌几句嘴也是常有的事,吵完就没事了,您别往心里去,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她们。”杨丽娜在一旁打圆场。

王希文冷哼一声:“我可没有老糊涂,什么事我心里可亮堂着。这一次就算了,但如果再有下次,就立马给我走人,谁的面子我也不会给。”

虽心有不甘,但蒋雪菲也不敢再多嘴说一句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佳琪,然后起身扔下一句“我先去化妆了”,便离开了。

其余众人也不敢耽误,都知道王希文正在气头上,于是都草草吃完了饭,各忙各的,准备开工。

到达目的地后,众人便开始了各自的工作。由于之前的事余波未平,每个人都十分小心谨慎,除了工作上的话,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惹怒了王希文。

“啊……”突然从老房子内传出了几声带着惊恐的尖叫,随后几名先进去的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两名女性才刚一跑出大门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们脸色惨白,全身不停地颤抖着。

见状,众人这才从尖叫声中回过神,纷纷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两名女性,同时向另外几人询问情况。

“死…死人啦!”

“郑总…郑总死啦!”

“在院子里。”

“胸前全…全…全是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分四次总算把话说完了,而这四段话就像是四颗炸弹,陆续在人群中引爆,震惊的情形可想而知。

“李志,你们几个的跟我去看看。”

片刻后,王希文最先有了反应。

很快,王希文等人就小跑出了老房子,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们并没有像之前几人那样惊慌。

“快报警!”王希文还算镇定地说道。

“真是郑总?”林佳琪似乎并不相信。

李志边打电话,边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林佳琪掩面痛哭了起来,她的助理张雪蓉见状忙扶着她坐下,轻声安抚着。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蒋雪菲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整个剧组陷入了惶恐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阴郁沮丧的神情。这场面与老房子那萧索阴森的环境结合在一起,即使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也使人浑身都不自在,感觉原本就寒冷的气温瞬间又降了好几度,仿佛把空气都冻住了。

正在此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咯嗒咯嗒”的声响,如同冰锥似的凿碎了被冻住的空气,众人寻声扭头看去,正是昨天和郑劲松有过争执的老太太“黄姨”拄着拐杖缓步离开。因为之前一阵骚乱,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她是何时来的。

黄姨和昨天一样,弓着背缓缓地走着,面露惧色的众人呆呆地凝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可怕的沉默瞬时蔓延开,一阵寒风吹过,让这可怕的沉默冻彻骨髓。

之后,县公安局的警察赶到了现场,勘查现场,尸检,做笔录,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法医初步的尸检结果,郑劲松遇害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后脑有被硬物袭击的伤痕,但致命伤应该是位于胸部的利器伤,由于利器伤口多达几处,还需详细检验才能下定论,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凶器。至于陈尸地点,经过现场的勘查,认定为抛尸地点,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因为尸体边有一辆人力三轮车,三轮车的后斗里留有大量血迹。不过由于发现尸体前后剧组有多人进出过现场,现场遭到了破坏,为搜证造成了麻烦。

然而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并没费多大的劲,因为第一案发现场就在田园宾馆门外的围墙边,那里还遗留了清晰可见的血迹。

当然,发现第一案发现场是后话,容后再提,先按顺序说一说警方在现场询问的情况。

因为有了之前的一番争吵,在此交代一些情况就简单了许多。不用笔者多费笔墨,相信读者也应该很清楚了,蒋雪菲毋庸置疑地被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因为从郑劲松遇害的时间来看,她应该是现阶段所知的最后与郑劲松有过接触的人。

至于其他剧组成员,案发的时间全都在睡觉。双人间的两人虽说彼此间可以为对方做不在场的证明,不过因为是在睡觉,并不能排除某人乘同房的人睡着后出去犯案的可能性。至于住单人间的,就更无法排除嫌疑了。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郑总吧!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杀人?警察了不起吗?警察就能随便冤枉好人了吗?告诉你们,我也懂法律,你们这是诽谤,我要去投诉你们!”

面对警方质疑,蒋雪菲怒瞪双眼,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火气还没消,此时又正巧赶上这种事,她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负责问询的警察面对蒋雪菲的蛮横态度倒显得很冷静,毕竟这种事在他们的调查过程中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你是目前我们所知的最后一个和死者有过接触的人,所以你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

“最后接触就一定会杀人吗?再说了,我杀了郑总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一死,戏就有可能停拍了。而且,说不定在我之后,还有人也和郑总有接触呢?”蒋雪菲说话的同时看向了林佳琪,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方面我们会继续调查,但现在你必须配合,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昨晚的事你们不是都知道了,这里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我们必须听你亲口说一遍。”

“昨晚我和郑总去了梅林那边幽会,然后就回来了,他要停车,我就先回房间了,就这么简单。”

“可是据我们所知,郑劲松的女朋友是林佳琪,他怎么会和你幽会呢?”

“这种事有什么好稀奇的,**很正常。”蒋雪菲不以为然地说道。

警察皱眉看了眼蒋雪菲,又继续问道:“那昨晚是谁主动找的谁?”

“我咯!因为之前我是郑总的女朋友,后来是林佳琪那个小**勾引了郑总,才害得我们分了手,这次拍戏,我一直想找机会再把郑总抢回来。昨天晚上我躺在**一直睡不着,后来就给郑总打电话,约他出去玩‘车震’,他就同意了。”蒋雪菲把手机递给警察,“这里还有我和他的通话记录,你们自己看。”

警察接过手机,看到了蒋雪菲和郑劲松的通话时间是在深夜十二点三十四分,通话时长两分五十秒。

“之后郑总就打发了林佳琪,然后和我一起出去了。”蒋雪菲补充道。

“你们是几点离开宾馆的?”

“凌晨一点。”

“那之后你们就去了梅林?”

“是的。”

“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郑劲松有没有说过些什么?”

“我们从上车就开始调情算不算特别的事呢?”蒋雪菲毫无顾忌地放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羞愧感。

警察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那之后你们几点返回宾馆?”

“四点左右吧,具体时间我也没看。回房后我就洗了个澡,睡下前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和我住同一房间的娜姐可以作证。”

“这方面我们会向她求证。那郑劲松有没有回房?”

“这我就不知道了,回房后我就洗澡睡觉了。”

虽然蒋雪菲目前的嫌疑最大,但是正如她所说,郑劲松的死对她而言并没好处,但是由于并未最终确定这起案件的性质,所以她仍被列为重要嫌疑人。

与此同时,通过对在场众人的询问了解中,另一名可疑人员进入了警方的视线,那就是在剧组刚到田园宾馆的时候和郑劲松起争执的“滑稽男人”。

警方第一时间在太平乡展开搜捕行动,但很可惜,并没有发现“滑稽男人”的行踪。随后警方将“滑稽男人”列为本案的另一名重要嫌疑人,并对其展开了调查。

另一方面,警方到田园宾馆调查,并且在宾馆停车场附近的围墙边发现了可疑血迹。最终通过化验,证实了血迹属于郑劲松的,也由此确定了第一案发现场。

警方随即调取了宾馆大堂的监控,这也是整个宾馆唯一的监控,因为一年四季客人极少,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在所有的地方都安装监控。

从监控看,蒋雪菲凌晨四点十五分回到宾馆,至于郑劲松,并没有回到宾馆内,而在他遇害前后的时间内,除了蒋雪菲,也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宾馆。

不过警方仔细观察过田园宾馆的环境,宾馆仅五层楼高,住在一楼的翻窗就能进出宾馆,二楼以上的如果用绳子或者顺着墙边的水管爬下也并非难事,所以在没有仔细调查前,任何人都不能排除作案嫌疑,尤其是单独居住的人员。

警方同时也询问了值班的服务员,据服务员说,她当晚看到蒋雪菲回宾馆后,有辆车在倒车,但由于当时太困了,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没有留意到之后的情况,所以并不清楚郑劲松停好车后去了哪里。

不过从遇害时间上和停在车位上的郑劲松的车分析,郑劲松应该是停好车后就遇害了,但由于现场并没有监控探头,再加上案发时间是凌晨,所以案发时的情况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警方也调查了剧组到太平乡拍戏一事。之前王希文也说过,太平乡是他老家,所以他对当地的情况很了解,而这次的戏就是以当地发生的真人真事改编,剧本也是由王希文亲自执笔编写。而郑劲松作为投资人,原本是不需要跟来的,他来完全是临时的决定,事前王希文也不知道,这一点剧组方面都能证明,和郑劲松是情侣关系的林佳琪、助理李志也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那个黄姨,警方也去找她了解了情况,但是她除了说“不知道”,就是说些“报应”、“阴魂索命”之类的荒唐话,根本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警方也根本不相信她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