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陈凡笑了笑：
“不就是没请你喝酒嘛，走，咱们下馆子去。”
这一次，半仙摇头拒绝了。
“真走了，只是忽然想起来，在琉光城里就你一个朋友，所以过来简单的道个别而已。”
“至于喝酒的事，下次见面再说吧，别忘了我还欠你两卦。”
说着，半仙背起小木箱，洒然转身。
没有过多的攀谈。
陈凡也没有挽留，只是挥了挥手，在背后问道：
“打算去哪啊？”
半仙头也不回：
“寄蜉蝣于天地间，渺沧海之一粟！”
翻译过来，就是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陈凡又重新坐回了小马扎上，呈半躺姿态，目送着半仙的远去。
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历历在目的往事，化作了此刻的注视。
朋友之间最好的送别方式，是目送。
而半仙在走出很远之后，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掐指一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娘希匹，怪，太特么怪了。”
事实上，在与陈凡接触的这么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暗中演算过陈凡的命数。
可无一例外的，结果全都是废卦。
陈凡的命运，像一条直线，一眼就能看到头。
但却又像脚下的大路一般，放眼望不到尽头。
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同样的结果，让半仙分辨不清虚实。
半晌，摸不透的半仙干脆放弃了。
大手一甩，身上算命专用的道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袭白衣。
面色锋锐了几分，眼神仿佛看透一切，散漫不已。
还是那句话，世间一切皆有命数。
现在的他看不透陈凡，不代表日后的他也看不透。
想到这里，半仙身影一动，直冲天际。
顶着高空凛冽的狂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腰间，却只摸了个空。
又忘了，他压根就没酒葫芦！
半仙一拍脑门，在半空中留下了一句：
“娘希匹……”
……
好累，虽然今天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辛苦自己了。
不如去街头卤肉店吃个酱肘子吧。
陈凡从午睡中醒来，天边已经逐渐昏暗。
脑海中第一个迸出来的想法，便是去吃两个热乎乎的酱肘子。
正好酒也喝完了。
这不就是赶巧了嘛。
陈凡支起身，顾不上锁门，拐杖便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沉闷而又连贯的响声。
哒哒哒~
与之相呼应的，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陈凡迎面碰上了稍显激动的牛贵，停下身来便问道：
“牛掌柜，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牛贵见了陈凡，也停下来，喘着粗气道：
“瘸子，可算找见你了，快，跟我去药房！”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药房？”
“你运气好，恰好一名璃城来的大医路过这里，我就将你的事与那位说了一遍，你体内的毒有救啦！”
牛贵眼中放光。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可以拯救陈凡的事情。
名医施术救人的场面，于他来说也大有裨益，从中能学到不少东西。
谁知，陈凡却摆了摆头：
“来就来呗，找我何干，我又没病！”
“你……！”
牛贵满腔的热情顿时哑火。
这瘸子，光顾着嘴硬了。
那疯人院出来的疯子，还说自己没疯呢，这是能够逞强的事吗？
还以为陈凡听了这消息后，会激动一番，现在看来，是他牛贵多想了。
牛贵还想说些什么，陈凡却先他一步开口道：
“罢了吧，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算血赚，我可没钱去看什么名医。”
有这闲钱，不如多吃两个酱肘子。
牛贵沉默了，他倒是忘了这茬。
“爹，你尽管去罢，这钱我们来出。”
正此时，瑶瑶挽着秦不凡的手臂，从黑暗的小巷中缓缓走了出来。
陈凡脸色顿时沉下：
“胡闹，钱多烧的是吧，再说了，我真没病啊！”
“没病走两步。”
瑶瑶双手抱胸，嘴角带笑的看着陈凡。
陈凡忽然就绷不住了，抬起拐杖，照着秦不凡就是一棍，嘴上朝着瑶瑶厉斥道：
“你这丫头，跟谁学的这是？”
秦不凡被打的痛呼一声，捂着手臂，委屈的看向陈凡：
“爹，瑶瑶说的话，你打我干啥？”
陈凡一个鼻孔出气，瞪着秦不凡：
“我不舍得，你舍得吗？”
“不舍得。”
秦不凡摇摇头，总感觉自己白挨了一下，却又没有理由反驳。
“先生，去治治吧，瑶瑶不想你这样过一辈子。”
瑶瑶忽然上前挽住了陈凡，看向了陈凡的那一条瘸腿。
神情似有苦涩，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还别说，陈凡就吃这一套。
最终，摇摇晃晃，跟着几人往药房的方向走去。
但陈凡内心却比谁都清楚。
瘸腿是娘胎里自带的，谁来了都治不好。
要是能治，他也不会瘸到现在，连出个远门，都要考虑许久。
……
“一口价，一百两白银，先给钱后看病，这是老夫的规矩！”
药房内，一个满脸白须的老头，捋着胡须，信誓旦旦。
陈凡没答应：
“我说了，我这病，你治不好。”
“那老夫要是治好了怎么办？”
“那算你医术高明，我得给你竖大拇指啊！”
陈凡的话，竟是令这位名医一时间无法反驳。
话语哽在了喉咙中，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
而牛贵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冷汗直冒。
眼前这位名医，可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陈凡怎么敢的啊！
“取银针，老夫倒要治一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瘸子。”
斗嘴的名医忽然开口。
牛贵早已准备好了医疗器具，当即就拿出银针递了上去。
陈凡伸出手臂，任其施为。
许是心中有底的缘故，所以他对这次的治疗，丝毫不抱有任何期望。
而身旁瑶瑶和牛贵几人，却是一脸期待的看向名医。
很快，名医捏针，闭上了双眼。
手法娴熟，甚至都不用看，飞针点穴。
没等几人看清，一根银针就已是插在了陈凡的手臂之上。
在旁的牛贵见了，心底忍不住暗暗称奇。
名医就是名医，单凭这施针的手法。
就值得他学一辈子。
学不完，根本就学不完。
然而，还没等名医开始施第二针，变故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