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走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冗长后巷里,耳边仍然回响着飞廉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姓宋的,特别喜欢这个会所,夜总会嘛,都懂。他每周都要来好几次,挣到手的钱基本上全变嫖资了。而且这个会所是不对外公开营业的,接待的客人全都是会员,每个人在会所的系统里都存有很详细的身份资料,连银行账户都有。”
当时,飞廉一边说一边努力憋笑,大概是觉得这些所谓的各界精英、社会名流,去这种地方还让他轻而易举就查到身份信息,实在是非常愚蠢。
想起飞廉那个样子,司天不由自主微笑,摸了一下耳垂上精致小巧的耳钉。
耳钉上镶嵌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特殊的光泽。
她掏出一个小巧的化妆盒,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再次确认没有人察觉自己的行踪。
不远处的前方,是那家宋岳常去的会所的后门。果然没有任何有辨识度的招牌。
司天快步走过去,把戴着手套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三两下就撬开了门,再左右看了一眼,径直进入了会所内部。
这家会所的内部结构造得和迷宫一样,后门大约是在后厨的区域,并没有太多人来往。
司天把肩膀上的两颗纽扣轻轻解开,身上原本毫不起眼的普通衣衫立刻就变成了时尚高贵的晚礼服。
她把化妆盒塞进早已备好的手包里,最后检查了一下手包里的设备,昂首挺胸踏上会所内的长廊。
会所内富丽堂皇,觥筹交错,俨然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高端酒会,随处可见端着酒杯亲密相谈的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标准成功老男人和年轻漂亮小姑娘的组合,虽然也有富婆搂着小鲜肉,但毕竟还是少太多了。
司天立刻就在角落的一处软座发现了宋岳的身影。
她顺手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酒,身姿摇曳地向着宋岳的方向走过去,却又不真正靠近,而是在那个男人可以看见的不远处站下来,倚着吧台气定神闲的喝酒。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有男人不断尝试让服务生给她送酒过来。
司天一一拒绝了。
她知道宋岳已经发现了她,正在观察她。因为她,和这里别的女人,看起来都不太一样。
但宋岳明显是更狡猾却又更嚣张的类型,大约是因为常来散财,“经验丰富”。
司天也不着急,就迎着宋岳的目光,颇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注目下走到另一处无人的空座,独自坐下。
宋岳一直盯着她,看她坐定,便撇下身边的女伴和酒友,走到她跟前来。
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先问了一句:“可以坐在这里吗?”好像他真是个绅士的模样。
司天冲他轻笑了一下,不开口允许,却也不拒绝。
这样的态度立刻被男人解读成了“默许”。宋岳于是自作主张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问她:“小姐怎么称呼?”
司天摇晃着手里的香槟酒:“您真不懂规矩,怎么上来就问名字?”
一瞬间,宋岳的眼中掠过意料之外的惊诧。
大约是一个老嫖客自认发现了一匹难以驾驭的“野马”,反而愈发被激起了征服欲。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都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对着司天拼命开屏,从自己的身份职业,吹到有几套房多少资产开什么车,甚至连车牌号都爆出来。
他说他认识很多洋行的大老板,还有洋人,万亿富豪大有人在,如果感兴趣,他可以居中介绍。
司天不由挑了挑眉,强按下出言讥讽的冲动。
“你用这一招没少糊弄小姑娘吧?有这么好的资源,你们洋行自己的女员工都抢不过来了,你会那么好心介绍给我?”
宋岳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旋即摆手做出一副不屑模样。
“现在很多女人啊,都不识抬举得很。你好心给她们机会,她们倒是好,要么不领情闹事,要么反咬一口……我呸!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二个,装什么三贞九烈呢!”
他刻意表现得自己很霸气很能掌控洋行里的年轻小姑娘们只是根本瞧不上她们一样,但无法遮掩的怨愤还是从他的嗓音和表情里溢出来。
“哦,听起来好像有故事啊。”司天不动声色晃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酒杯递到宋岳面前,终于做出感兴趣的模样来。
这种久攻之下即将上钩的姿态无异于一种奖励,是钓竿上的诱饵,悬在驴子前头的苹果。
宋岳的两只眼睛里闪出自鸣得意的光来。
他没怎么顾忌,就将他是如何谋划把路津京和许佳佳“献祭”给赵老板,又是如何在事情被路津京“搅黄”之后和许佳佳还有赵老板共谋恶整路津京的事说了出来。
包括路津京被洋行辞退、被房东驱赶。
甚至包括赵老板去警察局找了关系告路津京入室伤人。
当然还包括洋行去法院起诉路津京在内,全都是他的“杰作”。
“我就是要把她送进去吃牢饭,叫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不然这种臭不要脸的婊子根本不知道厉害!跟我闹?她也配!”
说到兴起时,他眼中散出极其凶恶的光来,饮血一般仰头猛灌了一口红酒。
司天看着他,略微眯起双眼,仿佛是在瞄准。
“您这么厉害,人家可不敢和您喝酒了——怕被您‘送进去吃牢饭’!”
宋岳显然把这阴阳怪气的讥讽都当成示弱和调笑,顿时咧嘴乐不可支。
他挪了挪屁股,就想要蹭到司天身上来。
司天立刻“不经意”打翻了桌上剩下那半瓶没喝完的酒。
红色的酒液打湿了男人的西服,像血一样。
“您看,都湿透了,找个地方给您擦擦吧?”
司天毫不客气地揪住宋岳的领带。
这大概是老嫖客们十分熟悉的套路。
宋岳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以为尽在掌控的自信,就任由司天揪着,跟着她,一路到了僻静无人的洗手间。
才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想要上下其手,脸上涂抹着兴奋的狰狞。
司天毫不客气,抬腿就用膝盖在他最脆弱的**上狠狠给了一下,紧接着一记手刀砍在后颈,轻轻松松把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放倒在地。
她把宋岳拖进马桶隔间里,还嫌不够,特意摆成喝多了抱着马桶呕吐的造型,让他整张脸都掉在马桶里。
她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只秀珍相机,给泡在马桶里的宋岳拍了好几张“纪念照”,然后走出洗手间,随手把洗手间门上的标签换成了“有人,勿扰”,用早已准备好的钉子,顶住门缝。
她在沉迷声色的男男女女之间快步穿行,从灯红酒绿的丛林走到后厨外处理垃圾的隔间。
燕姐穿着清洁工的制服,推着一辆垃圾车在那儿等着她,见她过来,就把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制服递给她。
司天直接把礼服的裙摆一撕,塞进垃圾车里,飞快换好了衣服,就跟着燕姐一起,推着垃圾车,离开了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