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者:心理画像师

第五章 风雪夜,犹大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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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她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却还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让你们保护她? ”郊外别墅,邢菲正专心致志找着东西,连回复傅邵言的电话都显得心不在焉。

电话那头,傅邵言倒没觉察到异常,点着头说:“是啊。”

警察难做,明知肖雯不是好人,却不得不分心保护,这是警察的义务。

“再者说,如果肖雯真的是阚泽西的目标,GUIDE极有可能代替阚泽西对她下手。”

“加油。”邢菲说着,又扔开一本书。

“你在干吗?”终于听出不对的傅邵言问。

“没什么。老傅,我有点事,晚些和你聊。”

邢菲就这么敷衍地挂了电话。

“小飞侠怎么样?”一旁的郑植呷了口咖啡,两眼通红地看着监视器。像这样保护肖雯已经有三十几个小时了。

傅邵言抓着手机,想了想,摇摇头。具体他也说不上来。

邢菲在家里翻箱倒柜,是在找一样东西,证明邢朗不是红蝎的东西。

她不信哥哥是红蝎。

如果要问为什么,除了身为妹妹的直觉外,再有就是了解吧。

从小跟在哥哥屁股后面长大的邢菲有这个自信,再没有人比她了解邢朗了。

虽然自负,虽然脾气不好,但哥哥离成为红蝎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有什么?懂计算机?懂什么特殊技能?搞对象的技能算吗?她哥搞对象,一天能搞仨,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想到哥哥,邢菲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所以她觉得哥哥不可能是红蝎,会承认,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她翻了翻手里的相册,扔开。

她要找出记忆里那个似梦非梦的东西,死者亲口录音、亲笔留言这些场景不会凭空冒出来,她记得自己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呢?她想着,没留意房间的门已经打开,潘喜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菲啊,在忙什么呢,不好好歇歇?”

“喜妈,你见过一本很旧的书没有?”

“多旧啊?咱家书不少。”

“多旧?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

潘喜站在一旁,看着她折腾,终于忍不住问:“小菲,你好不容易回来,不好好歇歇,折腾什么呢?”

潘喜的一句话像是挑动了邢菲的某根神经,她停下了手里的活,直直看着潘喜:“喜妈,我怀疑我哥不是红蝎。”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的? ”潘喜一愣,“小菲,我知道小朗这么一走你心里难受,可你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啊,你要好好活着,不然小朗在底下也不会安心的。”

“喜妈,我不是冲动,我哥不会是红蝎,我记得一些事情,这些事可能在一本书上,我要找出它,找出它说不定就能证明我哥的清白了。喜妈,你从爸爸没病时就在我们家,爸爸病后是你放弃了HCG的职位过来照顾我们俩,你要是想起什么一定告诉我!”

邢菲紧紧抓住潘喜的手,拼命晃着。几天了,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悲痛包围着,她不信哥哥是红蝎,她也怕他是。这种矛盾的感觉她不敢同傅邵言说。

潘喜就这么被她拉着,眼神忽悠忽悠的。

入夜,北风呜咽,大雪突至。

远郊城郭里,亮着的那两三盏灯火在风雪里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邢菲打个寒战,悠悠醒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睡着了。

时间是午夜十二点。猫头鹰挂表左右晃着钟摆,风晃着窗极,不知不觉,她从下午坐到了现在。屋里黑漆抹黑,地上隐约看得出那些书的轮廓。

找了两天,家里的书、本子、册子被她翻了个大遍,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沮丧地抿抿嘴,她伸手去摸灯。手没伸到一半呢就停了。

有什么声音在耳畔隐隐作响,远远的,却又那么分明。

听了听,确定那不是风声后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漆黑的走廊里,一道光小小地打在远处地上,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邢菲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摸近,贴着门听了半天,终于把手放在了把手上,一转,竟然锁了。

“喜妈,是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再没多想,她飞起一脚,家里的门又报废了一扇。

“小……小菲。”

门里潘喜站在壁炉前,一脸不知所措。

“你在烧什么?”

“没什么。小菲你干吗,小心手!”

看着邢菲三两下把火堆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潘喜彻底慌了: “小菲……我……我去拿药箱。”

邢家客厅。

邢菲做梦也没想到她一直在找的东西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面前——一本有关红蝎的契约日记。

里面记述了红蝎组织从成立开始的一些事,以及内部的一些约定,包括身份被揭穿时各自特定死法所含有的意义,其中亲口留下遗言和亲笔宣言都是在警告同伴——危险。

“你为什么有这个?还有为什么要烧掉,不让我看到?”合起本子,邢菲看着潘喜。

“小菲,我这么做就是怕你查下去。你说得对,你哥他不是红蝎,当初他杀人和如今自杀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邢菲睁大眼睛,不会的……

“是你爸,你爸才是红蝎,你有那段记忆是因为你小时候的确看过这本东西。当年你爸想金盆洗手,遭到其他成员拒绝,那次回来后,你爸就病了。”

“和他们有关?”

“是他们下了药。后来如你所知,你哥为了这个家接手了公司。”

“他那时知道我爸的事吗?”

潘喜摇摇头:“是后来那群学生查到了 HCG,我怕把你爸揪出来,才告诉了你哥。你忘了那个赵海洋袭击你的事?你长得像你爸。”

“那五个学生是怎么死的?”

“你哥在网上发了个消息,说红蝎手上有笔巨款,把那几个学生引进了厂里的地下仓库,那五个学生家境都不错,有人想要独吞,也有人打退堂鼓,先是有个人想回去,被同伴按进水池,另外一个想救他也被淹死了,剩下的有一个似乎想独吞,也被另外两个闷死了。”

“是用塑料袋闷死的吧?”邢菲想起了傅邵言的推理,周江河的确是这么死的。

潘喜点点头:“剩下的两个还想继续找,却发现仓库的氧气被他们折腾得差不多了,领头的那个就用仓库里的一个小千斤坠把他的同伴凿死了。”

“最后一个呢?”

“你哥做的,他怕有人知道你爸的秘密。”

邢菲抿抿嘴:“喜妈你为什么会知道?”

“小菲你忘了,以前跑业务都是我跟你爸去的。我对他……”

潘喜接下去的话没有说,脸上竟然浮起一种倾慕的神情。

“小菲,为了你爸爸,喜妈求你,这件事别对其他人说,包括傅先生,好不好?”

还没从这一连串的信息里醒过神的邢菲懵懂地点点头。

“喜妈,我想去看我爸。”

“好,过几天就去。”

2

十二月二十四日。

平安夜。

窗外的院落里,巨大的圣诞树发着雪味和松香。

邢菲握着邢爸的手,听着身后门响。

“小菲,我来喂你爸吃药。”

邢菲听着起身,让开位置给潘喜。

潘喜坐下,先是摩拳了下邢爸的手,接着搅了搅杯里的药,舀起一勺,送去瞌睡的人嘴边。

忽然,她手一抖。

“喜妈,你怎么了?”邢菲的声音冷冷的。

“你爸……没什么。”潘喜压着心底的诧异。一定是眼花了,邢城的眼睛怎么可能那么清明?她摇摇头,再次伸出了手。

手一僵,她看着抓住自己的邢菲:“小菲?”

“喜妈,你究竟想我爸傻多久?或者我该叫你另外一个名字——赤妃。”

“小菲……你在说什么?”潘喜的心脏狂跳。

“赤妃,红蝎成员,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排名第38位,是你吧,喜妈?”

潘喜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头跟着低了下去:“是怎么想到我的?”

“真的红蝎不会让外人知道那么多事。”

“说不定他喜欢我呢?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

“是,可是红蝎不会把能泄露身份的东西保留这么久,何况那个本子根本是你新做的。”邢菲从怀里拿出本子,“你把外壳做旧,内芯却是新的。喜妈,你为什么这么做?”

潘喜苦笑一下:“还是被发现了,其实能瞒这么久我已经很庆幸了。是,我是赤妃,没想到赤妃会是我这个老家伙吧,年轻时我也很漂亮的。”

没心思和她闲聊的邢菲直奔主题:“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你们对我是很好,有时我就想啊,就这么在你家待一辈子多好,可是大概六年前,你爸开始怀疑我,我这么对他纯粹是为了自保!不过既然你能查到我,想必也知道我对他用的是什么了吧?”“听话水,剂量加大后人就会变痴傻,你真狠。”

潘喜苦笑一下,不禁回头看了邢城一眼,这一眼让她顿时“呀” 了一声,因为邢城的眼睛真的不像平时那么迟钝了。此时的他直着背坐着,神情安详,模样帅气一如当初。

潘喜不自觉地移开了眼。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是红蝎了,想必傅先生也知道了,他们在哪儿,让他们进来带我走吧。”

“那五个学生是不是我哥杀的?”

门声响起,邢菲却依旧固执地追问。

潘喜摇摇头:“是我做的。你爸的事发生后,我心一直惴惴的,后来那五个学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在HCG,为了自保,我只有杀了他们。”

“按照你之前诬赖说是我哥做的那套方法?”

潘喜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后来我哥会出现在抛尸现场?”

“我告诉他你们的爸爸是红蝎,他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爸爸才去处理了尸体,刚好那个叫阚泽西的学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就成了替罪羊。”

“所以我哥承认这一切是为了保护我爸,而你为了你自己,找了我爸和我哥做替罪羊,你怎么这么狠?!”

“我也不想,可是身不由己,小菲,对不起。”

“赵海洋偷袭我也是因为你?”

“具体我不清楚,我想大概是因为我通过邢城给他们送过几次东西,恰巧某次你也在,他们以为抓到你就能找到我吧。”

“他们为什么要找你?”这次问话的换成了傅邵言,他紧紧搂住邢菲,生怕她会冲动。

“我偷偷拿走了一项我们才得手的技术,脱离了组织,躲在邢家。”潘喜彻底低下了头,面对着突然冲进屋里的警察,她已经交代了所有。

“潘喜女士,你涉嫌谋害中国籍男子邢城及一宗谋杀案,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一个警员亮出手铐。

邢菲站在一旁,看着收走杯子的同事,就算是这次,潘喜还是给老爸下药了。

她说对不起,她说只是为了自保,可她仍然不放心,想再次给老邢下药。

眼睛不知怎么就湿了,说不清是因为证明了家人的清白,还是为少了个“亲人”在伤感。

“谢谢你。老傅。”谢谢你的陪伴,也谢谢你没放弃追查。

是的,傅邵言和邢菲一样,不信邢朗是红蝎。

傅邵言笑笑:“也谢谢你,肯把所有秘密都分享给我。”

门外,风雪已停,一只松鼠趴在圣诞树头,抱着颗闪亮的铃铛正好奇地研究。

日光正好,邢菲站在傅邵言身边,听他说:“对了,邢朗醒了。”

“终于醒了。”

“明天陪你去看他。”

“嗯。”

“老傅。”

“什么?”

“活着真好。”

“嗯。”

“有你真好。”

“彼此彼此。”

邢朗没死。

摔下来的过程中,被几条宣传用的彩带挡了一下,捡回条命。

为了找出真凶,傅邵言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

十二月末的这一天,公安医院格外热闹。

从窗前走回来的邢菲朝一身绷带的邢朗竖了竖指头:“你看你多牛,死的时候招来几十号人砸家,活了活了又招这么多人过来围观,搞得我想收门票了。”

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几天终于活过来的邢朗在得知傅邵言没把自己没死的消息公布时微微一愣后,明白了用意。他那会儿真是将死不活的,现在多好,大悲之后大喜,比大悲后大喜再挂了强多了。

不过……

“老家伙,我妹跟你在一起后话怎么这么多?”

“是你醒了后变多的,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邢朗翻了个白眼,抬起绷带手,招呼邢菲过来:“我把家产分给那几家做赔偿你不心疼? ”

“疼,所以你进去后好好改造,改造好赶紧出来给我赚钱!”

“行啊,出来前,老家伙,我妹就交给你了。”

“他不老。”邢菲抗议。

邢朗伤好后,就要接受法院审判了,看着不久后就要分别却依旧笑着的兄妹俩,傅邵言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肖雯,那个特地让阚泽西赶去HCG的蛇蝎女人。

就在前天,她和家人登上了去加利福尼亚的飞机,起飞前,一位空乘突然冲到肖雯旁边泼了她一身硫酸,听说那位空乘后来被鉴定为精神病,而肖雯自然毁容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阚泽西时,后者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不过潘喜被平安送到了上级,这倒真让他对GUIDE的意图心生疑窦。难道GUIDE的目标不是红蝎?

思绪之中,电话响了。

他静静接听着,边看《木乃伊》,邢朗正正色嘱咐着邢菲:“做好人,做个好警察。”

他挂了电话,终于还是走过去拉起泪眼婆娑的邢菲。

“走吧。”

“嗯。”使劲抹掉眼泪,邢菲红着鼻子先一步走出门。

“好好照顾她。”邢朗说。

“我会的。”傅邵言答。

走廊尽头,傅邵言找到了在号啕大哭的邢菲。他静静抱着她,直到哭声渐息。

“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邢菲的声音闷闷的。

“那些尸块有线索了。”

贫民窟,放满烟花爆竹的房间,邢菲差点出事的地方,那些被煮得烂熟的尸块, 终于有线索了。

(《执剑者:心理画像师》第一季完,敬请期待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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