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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金百货地处安平市中,正南是有着小时代广场之称的荣耀广场。
据不完全统计,在荣耀广场上演出过的大小歌手乐队就不下百余支,你可不要小看这个数字,因为来这演出的无一不是腕儿。
得益于这块广场,就算城市改建、市中心南迁,玖金百货依旧享受着它城市第一购物区的超然地段。
小贾是个技术员,周末本想在单位加班,无奈老婆要求,只得奉命陪着逛街。年关将近,有些嗅觉灵敏的商家提前打出了圣诞促销的标语,搞得街上人巨多无比。陪老婆逛了一会儿的小贾借着老婆买东西的工夫跑到对面的星巴克叫了杯咖啡偷闲。
看着满街花花绿绿的标语,小贾狠狠灌了口咖啡,摇头叹了声:“奸商啊。”年终奖没进口袋就提前被人抢跑了,对此,他是一点招也没。
不过说起来……他一惊,老婆进去转得够久了,这是买了多少啊?想着,他就肉疼地朝商场方向看去。
装饰着巨大圣诞老人的正门前站了几个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只是站在门口瞧,都不进去。
出啥事了?小贾放下杯子,犹豫了几下,终于还是拎起包冲出了门。
门外,入冬停喷的加纳音乐喷泉正在玖金百货的巨幅LED屏幕下变着色彩,橘色那道随着小贾身影略过,黑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
从咖啡厅到玖金百货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等跑近了,小贾也看清了。
“这是怎么了? ”他想也没想就推开了玖金百货的大转门。贴着雪花装饰的落地玻璃那端,远远近近倒着好些人,或伏或趴,无一清醒。
心里惦记老婆的小贾根本没心思理会身后的喊声,几步冲了进去。可商场这么大,他老婆在哪儿呢?小贾的眼睛不够看,脑子也不够使,就这样,没几秒,他也慢慢软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又倒一个。”玻璃门外,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年轻拍着玻璃,“110拨了没有啊,还有120,对了还有12345!”
12345是安平市新闻在线的热线电话,难为他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记得这个。
就在门外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个人一抬头,突然喊了一声:“快看!”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玖金百货的那块巨幅LED屏幕已经画面突变了。
邢朗调整好摄像头的位置,这才坐回了位置,和之前常出现在电视上高高大大的形象不同,此时的邢朗背微微弯着,脸色也不好,他清了清嗓子,对准了镜头——
“先要说声对不起,连累了这栋楼的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用了副作用不大的麻醉剂让他们睡一会儿,方便我说下面的话。五年前安平一中的五个学生是我杀的,因为他们一直在追查红蝎,我试过阻止,可是都无效,没办法,我只好设了个局让他们自己上门,然后杀掉他们。因为我不想被他们查到我就是红蝎。杀人后,我找了阚泽西做替罪羊,用药物控制他。我承认我的罪,我会为我所犯下的罪负责,在伏法前,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帮手’。”
镜头一转,换了一个角度。安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邢朗走过去,兜头朝他浇了一瓢凉水。
低温刺激下,安也悠悠醒来。他眨眨眼,当看清眼前人时,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
邢朗不作声,只是矮下身默默加固了几下安也手腕上的绳索。
“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看着面无表情开腔的邢朗,安也心中的不安急剧上升,嘴巴忍不住越强硬:“你要我说什么?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妹妹邢菲是怎么死的?”邢朗最后抽紧了捆住安也脚踝的绳子,直起身,看着他。
“我……我怎么知道?李强、老魏,你们跑哪儿去了!”叫了半天,安也终于发现,先前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个保镖如今一个也没见着。他这个气,我哥付你们那么高的薪水就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别叫了,麻醉剂是通过中央空调系统散播的,只要空调还运作,进到这楼的人都会丧失行为能力,你的人这会儿正在三楼躺着呢。”依旧是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邢朗踹了他一脚,“我妹是怎么死的?”
“我……”还想嘴硬的安也没工夫多说什么,人身子一空,已经仰了出去。
“啊!你要干什么?”安也一身冷汗,救命稻草般看着那个想把自己推下楼又把自己拉回来的人。
“我妹是怎么死的?”
还是那句话。
安也死死盯着邢朗的手,红润的嘴唇几乎要被咬烂了。
“不说我就松手了。”
“被我哥的人炸死了!”生怕他生气松手,安也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杀我妹。”
“不知道,啊啊啊,我说,因为她目击了杜俊星的死,知道了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
“……我说我说,你别松手,求你了!阚泽西和当年那起案子没关系,他没动机也没时间,我们几个知道却没站出来帮他澄清。”
“为什么没有帮他澄清。”
“因为……因为……”安也悄悄朝身后看去,视角限制,除了那扇全开的窗和撩着衣襟的猎猎寒风什么也看不见,他这是被邢朗推到了窗边呀。
安也闭着眼,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名声比性命要重,如今看,名声?都是狗屁,活着才最重要。
他紧紧闭着眼:“因为不是阚泽西欺负我们,他是被欺负的,不过我没参与,真的没有! ”他咬牙说,好像强调一下他没参与直接欺负阚泽西他就是无辜的一样。
“阚泽西不是真的成绩不好,他只是不稀罕好好考试,其实他特别聪明,陶笛有次发现这点就开始看他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拉着人一起找他麻烦,蒋恩蒋凯徐向北他们都和陶笛一起过,陶笛开始时还喜欢欺负杜俊星,后来有了阚泽西,他就开始拉着杜俊星一起欺负阚泽西,如果杜俊星不参加,陶笛就能加倍地教训杜俊星,都是他们,我没参与,真的!”
安也看了一眼邢朗,恰好邢朗也在看他。
“因为你没直接动手,所以可以道貌岸然地做宣传校园暴力的大使,因为你的道貌岸然,我妹妹就该死,是吗?”说了这么久,邢朗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他眼里的凶光让安也害怕。
安也嘴唇打战,哆嗦着想说什么。就在这时,远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救命!救我!啊!”
一声惨叫后,邢朗回过头,平静地看了眼那扇豁然洞开的门,再看了一眼房间一角的摄像头,手跟着搭上了窗沿。
窗外,圣踏歌远远悠扬。
这个周一,安平所有的媒体报刊几乎被几条爆炸式新闻席卷了。
先是玖金百货周末促销日当天进驻大楼的顾客和楼内所有工作人员集体昏迷了 ;再是前HCG当家人邢朗身份被揭穿,竟是久寂江湖的信息大盗红蝎;然后是已故明星安也学生时期的丑闻曝光;再然后是又一名著名企业家安小东因涉及一宗命案被警方传讯……至于上百涉事民众为索药费围攻HCG不成转而聘请律师追究玖金百货空调系统漏洞、安平一中或被从省重点行列除名这样的新闻已经算不得新闻了。
总之这个周一是忙坏新闻人,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资多多的一个周一。
市局。
专案组办公室。
三两人在桌前清着东西,其中一个已经理好一摞文件朝门外走去。经过门时,他停了一下,有些兴奋地冲进来的另一个人打着招呼:“Golden,那本世界典型案例分析我已经抄完了,感觉自己现在离成为神探又近一步,Golden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傅邵言抬起头,想了好久,终于想起了这人是姓肖的那个白脸。
小白脸?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邢菲。
如果她还在,知道她的哥哥不在了,会怎么说呢?
“Golden,你还好吧,小飞侠家的事我听说了,你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咦?”肖白脸一愣,待看清眼前的“东西”时,脸顿时又白了几个色号。
“妈呀,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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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什么呢? ”杨呢眼皮没抬,冷冷地说着,一边挺了挺肩膀,“傅邵言你愣着干吗呢,你自己的女朋友不要了?”
杨呢气哼哼的声音总算把屋里的人喊醒了,傅邵言先是眨了眨眼,接着三两步赶到近前,接过了杨呢手里的人。
“邢菲?”
“老傅……”邢菲回给他一个虚弱的笑,舔了舔嘴唇,“有水吗?渴了。”
傅邵言嗯了一声,抬起头看了杨呢一眼,见对方点点头,明白了。
邢菲什么都知道了。
“我扶你进去。”
救邢菲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就是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没死你很失望吗?”罗三胖眨眨金鱼眼,跷着腿, 拇指回勾,朝脸上一扬,“多亏了我,历尽千辛万苦才把人给你们带回来,你们得谢谢我,知道吗?”
说起来,罗三胖也是命大,在长平医院那起案子里差一点就被灭了口,谁能想到带着口气的他怕凶手再回来杀他,爬上了刚好路过的垃圾车,就这么颠簸颠簸捡回一条命。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江都。”陈森林推推眼镜,天使蝎案他是全程参与的,罗三胖的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回去?找死吗?我怎么知道还有没有想杀我的人?坏人有没有被你们抓干净?再说了,我回去今天谁把你们这位法医带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得好好谢谢我!”罗三胖趾高气扬地说着,“喂,都不说话,想赖啊?”
“没人想赖你,走走走,跟我走,出去说说怎么谢谢你。”郑植手一伸,扯走了罗三胖。
陈森林后知后觉,也跟着起身:“我去倒水。”
“我也去。”杨呢面无表情地跟着往外走,论安慰人,她认倒数第二就没人敢认倒数第一,就目前屋里这个气氛……她还是走吧。
“你也走。”她一道扯走了王高冷。
人陆陆续续走了个干净,屋里最后只剩下邢菲和傅邵言。
少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多的却是不知从哪儿说起的茫然。
“对不起。”
“谢谢你。”
一开口竟是两个截然相反的词,邢菲朝傅邵言笑笑:“你又没做错什么,道哪门子歉?”
傅邵言就那么看着她笑,硬是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现场有你的DNA?”
“我被黑子带走后就被扔到了一间全是爆竹炸药的房子里,本来我以为就会这么死了,后来来了一个人,他把我带走了。离开时我受了伤,估计就是那么留下的。”她抬了抬手,示意了下手腕上的伤,那里被剜去了一块肉,“那人把我扔在一辆车上,我是后来知道他是打算卖了我,那时估计已经走到南省交界了,我遇到了罗三胖,是他偷偷把我救了出来。那是昨晚的事,出来了我才知道哥哥他……”
邢菲咬了咬唇,“就算是强力爆炸也不会一块大块尸块都不留下,你们怎么就凭一点DNA断定我死了呢?杨呢不知道你也想不到吗?”
邢菲的情绪终于开始失控,失亲的痛苦让她眼睛通红,原本只会欢声笑语的小飞侠如今连控诉声都变得沙哑了。
傅邵言就静静地听她说,让她宣泄,慢慢抓牢她的手,一遍一遍解释着——现场有尸块,有效DNA只查到了你的,邢菲对不起,对不起……
慢慢地,邢菲终于停止了控诉,她埋在傅邵言怀里,哽咽着:“老傅,我没哥哥了。”
“你还有我。”
好容易安抚下邢菲的情绪,傅邵言让人把她送去了远郊的疗养所,和老邢待在一起对目前的她而言是有好处的。
而他则要留在局里,案子有些收尾工作等着他去做。
窗外,北风凛冽,室内,傅邵言的心却重新回暖。
她,回来了。
微微笑着,他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这才多久工夫,先前看有如仓颉鬼符的东西如今竟也透着美妙和善来了。
阚泽西当时并没涉案,邢朗凭借一人之力杀死五个学生的可能性随之降低接近至零,之前的不少推论也因为凶手的变化被推翻,譬如几名死者髋骨下沿的皮下出血就不是最初想的那样,他们不是被凶手逼迫下跪的。
是什么让五个人一同跪地呢?
他拿出一张纸,画了两条平行线,如果这五个人曾经通过一条长而矮的通道就能完成了,因为需要匍匐前进。
蒋凯、蒋恩都死于溺水,蒋恩的左臂有条状皮下出血,如今再看照片,手臂出血上多下少的描述反映的正是一种施力方向;有水有甬道说明他们是在行进中遇害的;周江河死于窒息,双手被人从背后控制的同时有人在他的头部套上了塑料袋,说明行凶的有两个人;陆帅死于钝物重击下的颅脑损伤,凶器是样前窄后宽的东西,而死于锐器的陶笛掌心有奇怪的擦伤……
他叹了声气,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郑植正和同事逗咳嗽,邢菲能回来他也蛮高兴的,跷着脚,他听着傅邵言吩咐:“在HCG旗下厂房找一个带低矮甬道、水池的地方,找这个做什么?”
“我要验证3K五个人的死因。”
说起那五个人,郑植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五个是怎么死的?邢朗说是他做的,可怎么做到的呢?”
“蒋凯、蒋恩两个人先后被推下水淹死,蒋恩手上的伤是他哥救他时留下的,陶笛再和陆帅一起杀死周江河,陆帅再被陶笛杀死,凶器在陶笛掌心留下了擦伤。没猜错,是邢朗担心他们找出红蝎的秘密故意泄露出类似有宝藏这类的消息,让他们自相残杀。五个人,只有陶笛是他杀的。”
“这么肯定?”郑植想提出质疑,却又发现除了傅邵言的这种猜想外再没其他可能。
“你说这帮熊孩子图啥呢?行,我去查。查好这事估计案子差不多也该结了。”
该结了吗?傅邵言不那么觉得。他可没忘,阚泽西还有一个目标——格林。
周一下午。
月考还没结束的安平一中校园早已空**,这恐怕是一中建校以来第一次考试期内中断考试的,傅邵言进门时,看门大叔正垂头丧气清扫着门口的垃圾。
“校长都被你们打进医院了,怎么还来啊。”听见脚步声,大叔回过头,一脸怨念地看着傅邵言。
“大叔,我不是来闹事的。”
“那你来干吗?学校停课了,你总不会是来接学生的家长吧?”大叔狐疑地看着他。
“我来找位老师。”
“哪个老师?”大叔还想追问,无奈此时的傅邵言已经走了进去,摸着满脸伤,大叔也懒得再去追他了。
傅邵言一路上了二楼,校长办公室旁,助理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陈国强正背对着门理东西。
“你好。”傅邵言敲了敲门。
“你是?”先是疑惑了一阵,陈国强慢慢地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不过他不明白,好端端地他怎么来了,“案子不是结了吗?”
“你在干吗?要帮忙吗? ”
“哦。肖雯醒了,过几天要和她先生出国,这不,她拜托我把东西整理出来,丢掉,给新助理腾地方。”
“我帮你吧。”
陈国强想拒绝,无奈傅邵言已经动起手了。
“那个,你动作轻些,肖雯她用东西仔细。”当傅邵言拿起桌上的蒲公英摆件时,陈国强如是说。
淮安路三岔口。医院。
肖雯看着忙前忙后的丈夫,眼里流露出笑意,她正要说什么,门一晃,从外面进来个人。
看着怀抱旧物款款走进来的傅邵言,肖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着开口: “傅警官,你怎么来了? ”
“你们学校的陈国强说你要走了,在帮你理东西,我看着丢了可惜,就给你送来了。”
“麻烦你了傅警官,老公,把东西收了再出去给我和傅警官买两瓶水。”
“好,你要喝什么?”
“橙汁,我想喝鲜榨的。”
“傅警官呢?”
“矿泉水就好。”空了手的傅邵言走进门,看着肖雯的老公出去,这才坐在椅子上,边搓手边打量起了房间,“你先生对你很好。”
肖雯微笑着没作声。
“看样子那件事对你们夫妻间并没造成多大影响。”
“他很爱我。”肖雯低着头,这个话题并不是她想多谈的。
“你以前不知道他这么爱你吗?”
肖雯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一个内心软弱、一心害怕秘密败露的人想自杀为什么要选择在家人在家的时候?而她被救回后明明各项指标正常,人却迟迟不醒,直到可能对她起杀意的人被抓了,她也醒了。肖小姐,你能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会这么巧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雯继续微笑着,眼睛弯弯的,脸格外美。
“图灵社有个QQ群,里面的八个人都死了,而阚泽西的第九个目标不在里面。最初我也以为你就是那第九个目标,因为没说出真相而被人怀恨。可换个思路想想,这个想法是不对的,知道你那件事的人不可能只有你们几个,学校的老师肯定也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成阚泽西的目标呢? ”
“我根本不是阚泽西的目标也有可能啊。”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后来我想到一件事,还记得方承焕和乔声吧,龙头桥双尸,阚泽西出狱后除了老狱警杀的一对‘无辜’情侣,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阚泽西为什么要杀他们,直到最近,我想起了案发后一直替乔声喊冤的那个男学生。乔声有男朋友,这个男生为什么还这么看重她呢?带着这个疑问,我去了他们的学校,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在老师和男同学眼里风评很高的乔声在她的女性同学嘴里风评就差很多了,有人说她对待男生很有手腕,会扮可怜。我不是女生,不了解这种情况是不是会真实发生?”
“当然会,女性比男性敏感。”肖雯微微一笑,“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乔声玩弄着除她男朋友外其他人的感情,因为这个原因阚泽西杀了他们,因为他和那个被乔声玩弄感情的男生一样,被学校里的一个女生玩弄了,那个人就是你——肖雯。”
“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懂。”肖雯依旧微微笑着。
“陶笛作为图灵社的领头人,机缘巧合下发现了红蝎可能就在父母工作的地方,于是约了同学一起去寻宝探险,其余四个人跟着去了,另外几个没去,没去的一个把消息告诉给了阚泽西,这才最终导致了阚泽西出现在犯罪现场,成了红蝎的替罪羊,能说动阚泽西的人势必不是欺负过他的几个男生,同时又了解他们的计划。”傅邵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我从一中校长办公室里找到的一张照片,那年外国访问团造访,你作为翻译也参与了这张合照,阚泽西也在,他的眼睛并没看镜头。” 他指着照片,“他在看左前方的你。正值青春期的阚泽西对你产生了某种情愫,因此突然开始好好学习,也因此触怒了陶笛。我想,除了成绩可能被超越的危机感外,自己喜欢的女生被他人觊觎也是他针对阚泽西的原因之一。”
“傅警官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恩真的强暴你了吗?”按照他对蒋恩做的心理建模,蒋恩性格偏于内向,做出强暴肖雯这种事的概率本身很低,加上事发后蒋恩的反应,他才更像被害者,被诬陷的被害者。“他在几个人里是最没有反社会人格的,之所以被你盯上恐怕是因为发现了你有意和其余几人都有着暧昧的关系吧。再有就是阚泽西选择的凶器,教过他的老师回忆,他曾经买过一辆女款单车,是送给你的吧。另外,嗜灵在菌类里有个绰号是‘蒲公英’,我记得你喜欢蒲公英。”
“傅警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的呢?”
“自杀,真心怀恐惧一心求死的人不会选择家人在家时自杀。”
肖雯耸耸肩:“不得不承认推理很精彩,可惜你说的这些没证据,就算有,这些里也没哪一条触犯了法律。”
傅邵言沉默了,的确,如她所说,即便证实了肖雯做过这些事,这其中也没有一条触犯了法律。
“不过,傅警官,你这么一说倒真提醒我了,虽然阚泽西被抓了,如果他真喜欢过我,说不定真会让那个GUIDE做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所以还是要拜托你,在我出国前,负责保护我的警力别撤,谢谢了。”
日光灯照亮肖雯笑席如花,傅邵言却像在看一条吐着舌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