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蓟镇总督方金湖
夷酋既已悔罪乞哀,宜开其自新之路,公处之极当机宜。又因而稽核抚赏一事,尤为边政实务。辱教,领悉。
答河道总督王敬所
开河之策,议在必行。但以事体重大,且此中有言其费度七八百万乃足者,岂其然乎?故请差科臣会勘,徒以息呶呶之口耳。此事先年诸臣亦知其便利,独以艰大之任,惮于承肩。今公赤忠,身任其责,更复何疑!愿坚持初意,勿夺群言。其中事体亦须详慎,期在万全无害可也。俟差官行,再当请教。
答两广总督殷石汀
别楮云云,其人亦素爱其才,故荐之于公。后乃知其狂躁险刻,矜己凌人,不可大用。故昨因其称疾,遂决去之。然公自此,更不必置之齿颊矣。
广右今已大定,闻西省自府江平复,道路开通,客旅无阻。梧州之盐,方舟而下,南交通贡,贸迁有无,桂林遂为乐土,此谁之功欤?盖粤人今日始知公之不可一日去也。
答少参吴道南
辱教《款虏录纪》,奖借过实,且感且愧。别楮二将事,鄙怀久已洞然,往事不足深论也。此后愿益务以善养人,为国惜才,以充其与物一体之量。则目前道路自然开通,虎狼夷狄无不可处,何至龊龊疑虑,若无地自容耶?
答应天巡抚宋阳山
辱华翰,一一领悉。里甲、经催、投靠、优免四者,正吴人受病处。然所以养成此病,至沉痼而不可疗者,实陈、周二子为之。今丈一旦砭之以精核之石,投之以经制之剂,宜其苦口刺肠而不能堪也。
然事极必变,势穷斯通。吴中事势已极,理必有变。今得丈稍稍振刷,使知朝廷法纪之不可干,上下分义之不可逾,汰其太甚,而无至于蹠盭横决,而不可收拾。则吴尚宜尸祝公以报德,而可以为怨乎?婴儿不剃头则肠痛,不痤则浸疾,然剃头、痤固不能止婴儿之啼也。
近来彼中人不独侧目于丈,且推本于仆,造为横议,欲以摇撼国是。如昨南余云云,意皆有近由来,故不得不一创之。今上意已定,正论不摇,丈宜自审画,无为山鬼所惑。陈乞云云,决不能遂,徒多一番举动耳。
史周文卷已解部,访知其中颇有造作,皆旧时胡、衷二子为之。顷者,邵君止据舒、王二道之查呈,而舒、王亦不知为赝也。然仆于此,亦不敢刻意深求。今但有楮笔可据,即可藉手以为解脱之地,况其人已死,比之见在盗公帑为富翁者有间,自宜从宽以处之也。
答甘肃巡抚侯掖川
西凉重地,番虏杂居,措画稍差,便成乖阻。往嘉靖初年,赖建庵、晋溪二大老经略数年而后定。近廖公以节士之概,当边阃之任,非其宜矣。比荐公于上,或有言公好以智自免,不肯任事者。兹奉翰教,措画周详,音旨慷慨,用智者固如是乎!且今英主御极,名实之辨,较若黑白;阃外之议,悉假便宜,不从中制。智者不以此时取旂常钟鼎,更复何俟?以是知谈者之妄也。
寄石麓李相公
不奉瞻对,五易春秋,谅翁念我,亦如我之思翁也。别后无可奉闻者,唯平生所与共许委身致主之义,则不敢有一毫有负于久要,独此庶可少慰尊怀耳。但弟以菲薄,回翔廊庙;而翁以重望,独淹留林壑,揆之古人弹冠之谊,殊用歉然。
贤郎以庭闱念切,特假一差省觐,便中草草附候,别具侑柬,统惟鉴纳。
答河漕舒按院
顷者议开泇河,特为转漕计耳。其于河政,自有常规,民患何尝忘念?淮、扬士民乃遂谓朝廷欲置黄河于度外,而不为经理,岂其然乎?大疏已下部议覆。
答应天抚院王古林
巡抚一方,将盗是务除,而诱人为盗,盗焉可弭?公职专整饬戎备,为民除害,宜如鹰鹯之逐鸟雀,又何畏焉。况今朝廷大明当天,幽隐毕烛,流言浮谤,举不能行,亦自无可畏也。贱日厚礼,概不敢当,统维鉴亮。
答吴环洲
辱示虏情,宛若指掌,至谓“虏酋假虚声以要赏,边将信讹传以希功”,二语深中时弊。今人可与筹边事者,独公与金湖公而已。与他人言,颇似说梦,虽识或不逮,亦有呆衷撒奸者。昨奉严旨督责,当无所容矣。
答山西抚院郑范溪
前有贵戚自晋中来,言矿贼事,仆得因面奏寝一大役,公又因之解散其党,俾地方宁靖。事机祸福之变,安有常哉?辱华翰,知已履任,甚慰。
答浙抚谢松屏言防倭
浙无倭患久矣,一旦联舟突犯,必有勾引之奸。且地方安恬日久,骤寻干戈,恐无以待寇。幸激以忠义,鼓以赏罚,悉力一创之,庶将来不敢再窥。亟剿此寇,然后徐究其祸本而除之可也。浙人咸云:“谢公非用武才,恐不能了此事。”仆曰:“不然,谢公沉毅有远虑,贼不足患也。”愿公勉就勋庸,以副鄙望。
答应天抚院宋阳山言防倭
近年海寇息警,人心颇懈,仆窃以为忧,故昨年拟旨申饬。赖公伟略,起而振之,今果能一战而胜之。不俟登岸而遏之于外洋,功尤奇矣。天下事岂不贵豫哉!慰甚。彼前锋既折,必不敢窥吴,祸当中于浙矣。
黄副总乃仆武举所取士,其人才志,似亦可用;但负气不能下文吏,若少假借而用之,或亦可当一面也。
答吴环洲论边臣任事
适上谕,诘本兵虏情虚实之由,即日奉翰教读之,旨哉其言之也!上榖得公,隐然如长城,仆内奉宸扆,外忧边境,一日之内,神游九塞,盖不啻一再至而已。奈何边臣故套难改,鲜有为国家忠虑者。而无识言官,动即建白,及与之论边事,一似说梦。近有一科臣,闻辽虚报,遂欲防守京城,浚濠堑,掘战坑以御虏者。虏在何处,而张皇如是,使人闷闷。此疏若行,岂不远骇听闻,取笑夷虏!已奏上留中寝之,以泯其迹。孤孑一身,无可与计事者,故每得翰示,辄说怿竟日,非喜其说之同己也,喜其有助于昏昧也。然不敢举以告人,恐忌者遂侧目于公。乃知大舜隐恶而扬善,亦有不可行于今者矣。人臣不忠,人心不古,可叹。
自今东西虏情,的有所闻,仍望密以见示。其中情变无常,亦不必定以今日所言为是,所闻为的也。仆求助之意,真切恳至,幸惟亮之。揭稿一纸寄览,仍希掷还。近闻有瞽目愚术人,在边溷扰,访有指称假托者,幸即擒治之。仍有明示诸将士,仆从来不荐达此辈,勿为所诳也。
答陕西督抚石毅庵
沙麻之事,虽由于二将不和,军心不一,然自古未有千里袭人,越险无继而能成功者。今其事已结,似难中止,然亦须沉机审发,期于万全,固不必期效于旦夕也。今之时政,与先年异。公受分陕之寄,凡事当守便宜,谋定而后发,亦不必汲汲求解于群议也。
答三边总督论番情
石公前为宋御史所窘,急于图功,以解群议,遂轻用弗询之谋,遽为掩袭之计,致损威伤重,殊可恨惋。
大抵西之番族,广之猺、獞,事体略同。狐鼠鼪鼬,潜伏岰林,穴居险阻,非可以力胜者也。制御之法,惟当选任谋勇将士,修险阻,明烽燧,责成近边熟番,远为哨备,厚其赏给,约束沿边军人,无容勾引番人,交易图利。有警务先觉预备,奋勇追逐,必令挫折,则熟番皆畏威怀德,而生番自不敢犯。今不思以计胜之,而轻用不教之兵,深入险阻之地。虽微二将之隙,亦鲜有不败者。此事在军门为近,抚台隔远,难于调度。可语石公,前事已如此,今须慎重审发,不可以严旨责成,人言旁指,遂尔惶恐,复为轻动。目今天暑,草木蒙密,道路崎岖,恐难进兵。总兵人马,亦不须西驻,枉费粮饷,且只守险设伏,以待不虞。责成熟番,发其阴私,诱以厚赏,为我哨守。待秋冬水冻林疏,然后相机进取,或明出以示兵威,或掩袭以攻不备,必有奇道,乃可制胜。但一创之,以泄边人之愤,足矣。固不能草薙而兽芟之矣。
闻番人恃茶以为命,须严土人通番之禁,使私茶不得出,则我得制其死命。至于番功之赏,不过数金,诚为太薄。今宜比照倭功例,稍厚其赏,庶人肯用命也。凡此皆书生遥度之言,未知果当机宜否?漫附以备采择焉。
答按院陈公文衡覈事实
辱教,其人乃前院论劾,今但当察其事之实否,不必问其曾得罪于何人也。诸葛孔明云:“吾心如称,不能为人作轻重。”仆以菲薄,谬膺重寄,事无大小,必默告于天地祖宗列圣而后行,岂敢以己意为轻重哉!
答少参吴道南
以善养人,与物一体,皆执事所习闻者。衣中系珠,不寻自获。富家乞子,忽复来归。满中七宝,受用无量,在执事自取之耳。盟诸我,不若自盟之为切也。
答督抚张崌崃
往公以太君思归,奉舆西返,仆所以不阻者,亦欲因此息忌者之喙耳。今公论已定,以素所负蓄,属休明之会,不于此时取旂常钟鼎,更复何俟!且弃瑕雪垢,不避嫌忌而荐贤者,惟仆为然。后之人或不如是之愚也已。大疏部已报寝,幸即戒途,以需简畀。
答石麓李相公
伻来,辱翰贶,深荷雅情,及备询起居万福,复慰悬仰。弟自受事以来,于兹四稔,碌碌无以自效。所赖主德日明,宫府清肃,百司奉职,边垂少警。一二黠肆干纪者,咸就诛夷。仰惟宗社阐灵,孚佑圣主,而弟以浅薄,会逢其时,优游苟禄,窃余荣以自被,殆有天幸焉。顾值休明之会,俾耆德硕望,遗置在野,不能引荐,深用愧歉耳。
贤郎请告,谨遵命属所司覆行,别具侑柬,统惟鉴荐。
答闽抚刘凝斋
林贼既已入彀,果不出闽人得之之料,喜甚,喜甚。但当其时,即宜少出闽师以助之。夷情多变,死贼围久,或生他计,谅此时成败已决矣,倾耳以俟捷音。
答云南巡抚王毅庵
辱示,知旌节已入滇视事,欣慰。侬贼事既原无大故,自宜相机抚处。鼪鼬狐狖之区,得其地不可耕,得其民不可使,因俗为制,使不为大害而已。为何轻动大众,以事无益邪?简静行事,协和总戎,此二言者,望公终纳之。前院举劾殊可笑,该科亦有劾疏,通俟事宁并处之。
答督抚吴尧山
往奉别时,记公有不薄南迁之语,故以借重,然亦暂处耳。忆昔悠悠之谈,若谓仆有所不足于君所者,今公视鄙心何如哉?大疏既不获请,简书有严,幸遄发仙舟,以副舆望。
答省中罗泾坡论士风
仆自受事以来,惓惓劝喻今士大夫,务以忠肝义胆事君,诚心直道相与。近虽稍变旧习,而余风未殄。执事谓外吏犹事趋谒,骛虚文。诚然。所示二县令,已即投之囊中矣。
读华翰,具见留心民事。《诗》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执事有焉,敬拜以受。
答河漕刘百川言开胶河
胶河之可开,凡有心于国家者皆知之。独贵乡人以为不便,皆私己之言也。读大疏,具见忘私徇国之忠,已奉旨允行。
又承教,凤竹公肯身任之,尤为难得。今即以属之。渐庵亦曾有书云:“开泇口,不若疏胶河。”故宜与之会同,且委用属吏,量派夫役,亦必借其力以共济也。至于一应疏凿事宜,及工费多寡,俱俟凤竹公亲履其地,次第条奏。其河道官属钱粮,俱不必与之干涉,以破其弃河不治之说,庶浮言不能兴,大事可就也。
答河道徐凤竹
胶河之可开,凡有心于国家者皆知之。乃竟为浮议所阻者,其端有二:一则山东之人畏兴大役,有科派之扰。又恐漕渠一开,官民船只乘便别行,则临清一带商贩自稀。此昔年之说。一则恐漕渠既开,粮运无阻,将轻视河患,而不为之理。此近年之说也。凡此皆私己之言,非公天下之虑也。今当决计行之,无事再勘。仆尝念此,惟以不得任事之人为虑。昨奉百川公书,公雅不辞劳,审尔,大事济矣。已即面奏于上,特以属公。前得山东抚台李公书,谓“开泇口,不如疏胶河”,意与公合,故宜会同。且委用属吏,量派夫役,亦必借其力以共济也。诸疏凿造船事宜,及工费多寡,俱俟公亲履其地,一一条奏。其河道官属钱粮等项,俱绝不与之干涉,以破其弃河不治之说,庶浮言不兴,大功可就也。
夫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功;然又必遇非常之时,而后其功可成。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惑焉。”今主上英明天启,志欲有为。而公以非常之才,适遘此时,可不努力以建非常之业乎!大功克成,当虚揆席以待。
答山东抚院李渐庵言吏治河漕
辱华翰,所示具尽事理,读之无厌。窃闻致理之要,在于安民。欲民之安,责在守令。今主上年虽冲幼,已知注心邦本。然而上泽未能下究,下隐未能上通者,则以吏治欠核,而骫权挠法之豪,诡御窃辔之奸,鲠乎其中故耳。《易》卦:颐中有物,必啮之而后合。故今振举纲维,精核吏治,章之以雷电,悬之以象魏,要在啮其物、去其鲠,使上泽得以下究,下隐得以上通而已。
二州佐既堪其任,何爱两知县,而不以劝天下之能者?且提调学校,特县令下事耳。当此羆邑,民救死不赡,奚暇治礼义哉!况上有府佐,下有学官,岁时考校,亦自不妨也。
鬻爵诚为弊政,昨计部稍去太甚者,然未能尽拔根株。俟一二年后,将盐法、屯田经理就绪,内外储蓄少充,当尽罢之。考成一事,行之数年,自可不加赋而上用足。今计开纳所入,岁不过四十万,稍加剂量,致此固无难也。
向承教胶河事,时方议凿泇口,未遑论也。今泇口既罢,刘、徐二司空复议及此,适与公议合,故特属之。望公协恭熟计,共济此事。
仆以浅薄,谬膺重寄,主上虚己而任之。自受事以来,昼作夜思,寝不寐,食不甘,以忧国家之事,三年于此矣。今朝廷大政,幸已略举。惟漕河、宗室,未得其理。宗室事巨,不敢轻动,尚当有待,漕河则宜及今图之。了此一二大事,仆即纳管钥,稽首归政,乞骸而去矣。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所望海内英哲,共助不逮。
答蓟镇总督方金湖
顺义馈马,效顺弥坚,真朝廷之福也。书中言守边五年,欲乞赏赉,似亦可从。俟其贡市毕,可为一请。仆所酬一如去岁例。俟其至边,与之。
答滇抚王毅庵论夷情戒多事
滇中自嘉靖以来,屡婴多故,其初皆起于甚微,而其祸乃至于不可解。穷荒绝徼之外,得其地不可耕也,得其民不可使也。而空费财力,以事无益,使无辜之民,肝脑涂地,不仁哉,前人之所为乎!今仗大略抚定,造福于远人多矣。此后惟一务安静,严禁军卫有司,毋贪小利,逞小怨,以**夷情,则可以高枕卧治矣。
辱示,曲尽彼中事理,叹服!绵纸既可用以题奏,何不可为书柬乎?外云南岁贡金,旧皆一次解进。今分两次,似为烦费。此后若办足,仍作一次解进,何如?惟裁酌之。
答甘肃巡抚侯掖川
甘肃开市,已奉谕旨,悉如所议。其中有难遥度者,公自以便宜行之。务令事久,边境获安而已。市场似宜稍西,去西宁太近,则启宾兔垄断之心;去我边太远,则迂边民交易之路。春市虏马瘦弱,强为之市,终不便也。统惟裁酌。
答列卿杨本庵
向承以令先公隧铭见属,愧不能文,又冗甚,故迁延至今。芜创虽不足以发扬令先公之盛美,然道仆平生所与令先公同心许国之谊,则实无一字不出于肺膈也。百世之下,考古尚论者,必将有征于斯言。辱惠佳帐,祗领。余不敢当,辄璧诸使者。
答山东巡抚李渐庵
胶河之议,非一日矣。咸以谋多筑室,人鲜同心,故几成而罢。今幸刘、徐二公发端任事,公与商道长,协心为国,底绩之期可以预必,乃知就大图艰,固有时也。所示疏浚道里,宛在目前,若如陈君所呈,更为径易,不知按视何如,徐公有来期否?
答总督方金湖
顺义酬币,既不中格,谨领入。闻今岁各路贡市,比之昨年,尤为敛戢,足征虏效顺之坚,公筹略之远也。慰甚,慰甚。
陈子论张参议,详其语意,似非至公,而铨部不待巡抚之疏,辄与题覆,亦非事体。故昨旨以议拟不合为词,下巡抚再勘,实驳之也。继得华翰及郑公疏,则多惜之语,乃知再勘之旨,于事理允当,如有枉诬,宜与昭雪。明主悬衡以运天下,如日之照临。是非赏罚,惟一付之至公,不宜依违两可之词也。
答河道徐凤竹
承华翰,知道从已临东土,无任欣慰。大疏下所司一一覆允。此事甚巨,费必不赀,今欲为国家建万年之利,宁敢惜费。但齐、鲁之人,甚不乐兴此役,以近旨严切,虽不敢明肆阻挠,乃其心则终不以为然。故凡言此事,必几万几十万而后可举者,未可遽信之也。公宜与有心计、诚心为国者熟图之。
近来朝廷之上,事事精核,凡有兴作,比之先年,率费半而功倍,则虚实不同故耳。愿公计虑审定,然后次第请旨行之。
答司马王西石
张主簿人来,辱翰教,深慰远怀。向者之处,惟欲曲遂高志,然于仆本愿终违,蔽贤之罪,终不可逭也。“学须到形不愧影”,此圣门教人慎独之功。此功夫最难,以公高明,自能径造直诣。如仆浅劣,因公之教,亦益加深省也。
阳山光明磊落,初时吴人甚不便之,近反感慕称颂,盖至诚未有不动者。
辽左顷复报大捷,虽斩馘止二百有余,然奔溺于河者甚众,河水为之不流,尽弃辎重而遁,所卤获驼马器物,不可胜计。足以纾边人之愤,而寒旃裘之胆,真大快也。谅公所欲闻者,谩以附及。讲章先刻完者附览。
答闽抚刘凝斋
屡辱翰示,及别楮所云,一一领悉。顷闻有贵恙,无任怀念,想勿药矣。近据闽、广所报贼形皆溃乱奔窜之状,凤贼似不在其中,毙于吕宋之说,恐不虚也。果尔,皆闽人之功。若非遣谍行间,彼番人安肯歼乎?今想已有的耗,倾耳以俟捷音之至。
答两广督抚凌洋山
辱华翰,知已荣代视事,无任欣慰。前闽中屡报凤贼为吕宋番人围困,何得突犯广中?据报贼形若溃乱奔归者,凤贼恐不在中,幸公细察之。若此贼果在,其众既散,必成擒矣。罗盘贼既已奏闻,势不能已,但须审计熟图之。
昨部核,又推原题未尽之事,似亦可行。大约广中武备,不可一日弛,与内不同。振军声,伐不服,以镇压蛮夷之心,有不能一付之安静者。惟公裁之。
寄赵大洲相公
贤郎谒选,辱华翰,深荷远念。仆以孱弱,谬膺重任,每怀将伯之助,莫挽东山之辙,侧身西望,惆怅而已。所幸主德日新,精勤问学,宫府清晏,方内乂安,此九域簪绅之侣,所共欣跃而称庆者也。翁素抱忠耿,知在林里,未忘朝廷,故谩以奉闻。贤郎图差归省,便此附候。
别具奏稿一部、《图说》一部,及薄币二端侑柬,统惟鉴原。
答刘虹川总宪
天下事有欲速而反迟,求得而顾失者,公是也。公昔在郧台,有惠政,无端被诬,世所共惜。荐言屡至,召用有期。公乃急于求进,若不能须臾少竢者,异时抚台有缺,仆即以公属之铨衡,乃当事者对言,此公才信可用。独无奈其竿牍频仍,本部以是引嫌,不敢用之。而仆自是亦默然惭阻,不敢复言公事矣。此非所谓欲速而反迟,求得而顾失者乎?
方今明主在上,方博搜贤俊,以兴太平之治。仆之求士,甚于士之求己。虽越在万里,沉于下僚,或身蒙訾垢,众所指嫉,其人果贤,亦皆剔涤而简拔之。其为贤者谋也,又工于自为谋,公闻之往来之人,岂不诚然乎哉?胡乃不以贤者自处,以待仆之求?而用市道相与,馈之厚仪,要之以必从,又欲委之于私家,陷之以难却,则不知仆亦甚矣。
古人言:“非其义而与之,如置之壑中。”诚不意公之以仆为壑也!以公夙所抱负,又当盛年,同时所当用者,此后阖门养重,静以竢之,弓旌之召将不求而自至。若必欲如流俗所为,舍大道而由曲径,弃道谊而用货贿,仆不得已,必将言扬于廷,以明己之无私,则仆既陷于薄德,而公亦永无向用之路矣。是彼此俱损也。恃在夙昔至契,敢直露其愚,惟公亮而宥之,幸甚。
答督抚吴环洲言敬事后食之义
辱翰示,一一领悉。即属本兵,为之区处。但有功必叙,有劳必酬者,朝廷厚下之仁;敬事后食,先劳后禄者,人臣自靖之义。若铢铢两两,计功程劳,以责望于上,似非所谓怀仁义以事君者也。
仆以菲薄,待罪政府,每日戴星而入,朝不遑食,夕不遑息,形神俱瘁,心力并竭,于国家岂无尺寸效?然自受事以来,力辞四荫,独守旧官,每一蒙恩,辄夔夔慄慄,不能自宁。非矫也,诚以国恩难报,而臣子虽鞠躬尽瘁,不过自尽其所当为,本无功之可言也。公所欲为诸君处者,自是鼓舞用人之道。而区区所云,似亦为人臣之所当知也。冒昧吐沥,惟高明采之。
答两广凌洋山
闽中抚按有书至,甚以广议招抚为非。此固一隅之论,然亦宜审观贼势何如。据前所报,凤贼似未必在其中。若果系残党,入境又未肆杀掠,则招而分北之,事理当然,不为失策。若贼首尚在,敢行侵掠,则宜与闽师夹剿之。今不揣贼情强弱、向背,而执言抚剿,皆偏见也。今想已大定,人旋,附布区区。
答蓟镇巡抚
顷辽左之功固奇,然本之以公密报土酋东犯的耗,仆因而传示该镇,潜形而预待之,故有此捷。论其发踪之功,公宜首叙。顾仆于此,不敢冒窃,遂使大功不彰也。
答陇右大参李冀轩
辱华翰,得悉陇右事情,甚慰悬虑。番贼事,不专在用兵,贵于善处。古人有以一介之使,当十万之师者,审机故也。
兰州仓场积弊,不独寄贮民间,殆并民间所贮者,亦为虚数。官司积棍与奸商相通,冒领官银,并无籴易。每有调遣,则贿嘱将官,量以布米等物给军,随即销除。以一日为二三日者有之,以一千为二三千者有之,盖其弊久矣。兹既清查重处,乃振弊维新之会,凡有所当行者,计处已熟,可呈详督抚题奏,庶该部便于议覆也。
答傅谏议
往者别时,曾以“守己爱民”四字相规,故屡辱厚惠,俱不敢受。盖恐自背平日相规之言,有亏执事守己之节。而执事乃屡却不已,俞至俞厚,岂以区区为嫌少而加益耶?至于腰间之白,允为殊异,顾此宝物,何处得来,恐非县令所宜有也。谨乃璧诸使者。若假之他人,可令返赵。执事从此,亦宜思所以自励焉。
答河道徐凤竹
胶河已有成议,虽费亦不敢惜。其中疏浚事宜及调用有司等项,俱听便宜处画,一毫不从中制。乃闻近为群议所苦,颇悔昔者建言之为易,审尔,则此事难以望其有成矣。
仆闻疑事无功,疑行无名。明主方励精图治,询事考成,岂宜以未定之议,尝试朝廷哉?神禹大智,犹必亲乘四载,遍历九土,至于手足胼胝,而后能成功。方其凿龙门之时,民皆拾瓦砾以击之。盖众庶之情,莫不欲苟安于无事,而保身自便者,孰肯淹留辛苦于泥涂横潦之中。此众议之所以纷纷也。愿公主之以刚断,持之以必行,心乎为国,毕智竭忠,以成不朽之功。凡粘滞顾忌,调停人情之说,一切勿怀之于中。
又亲历工所,揆虑相度,分任责成。若惮劳不亲细事,徒寄耳目于人,则纷纷之议,将日闻于耳,虽勉强图之,亦具文而已,决不能济也。幸公熟图之,若果未能坚持初意,恐拂众心,则亦宜明告于上,以谢昔建议之为非,而后重负可释耳。此国之大事,不敢不尽其愚,幸惟鉴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