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家庭教师的努力下,爱德华先生得以顺利而及时地大步走出门。
“贝恩,别这样看我!这是珍妮小姐的功劳!贝——恩!”爱德华不得不停下,“打开车门!”
“对、对、对不起先生!”贝恩才能回神,忙不迭地打开车门,“先生,您今天可真——”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帅!”爱德华认命地点头。
管家太太带领着仆人们一窝蜂地跟出来,女仆们望着她们的主人,一点都不回避恋慕的目光。珍妮被裹在人群中,始终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真不明白我干嘛要穿成这样……”爱德华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领口,珍妮为他打好的领结服帖地呆在那里。
“先生,您进了门就得脱掉外套,不过别担心,短西装更能显出您的风度呢!”珍妮安慰他。
“那又怎么样?那是别人的婚礼,我又不是去相亲!你还想要我带回来哪家的小姐不成?!”爱德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仆人们发出一阵爆笑。
接着,短暂的静默。
爱德华下意识地看了看珍妮。珍妮也正有点浑沌地看着他。
“呃……我的意思是……”爱德华再次陷入不会说话的境地。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珍妮微笑着说。
她回头看了看管家太太和仆人们,又转过来面对爱德华:“如果您能带回一位爱德华夫人,以后就有专人为您打点了,我们也不会被您闹得鸡飞狗跳。”
几秒钟之后。
“噗——”不知谁没忍住,第一个笑出声来。
“贝——恩!还愣着干嘛?!”爱德华大力地拍上了车门……
伴随着滚滚的车轮声,日落庄园主宅门前爆发出一片大笑声。
2
此刻,安德森府邸热闹非凡。
爱德华·康斯瑞尔先生的马车在门前停下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起身,大步走下马车。黑色的长外套随着潇洒的动作而摆动起来,带起一阵风。
“日落庄园爱德华先生到!”仆人用响亮的声音通禀。
“啊?那是谁?啊!爱德华先生!”
当人们转过目光,对上走进来的男人,一齐发出惊叹。
“他可真帅!”
“太帅了!”
爱德华边与大家打招呼,边退去大衣。
人们的目光成功地被他胸口别致的绿叶配饰吸引了。
爱德华并不知道,这设计引来了一位女士的关注。
寒暄之后,女主人安德森夫人叫住了爱德华:“爱德华先生,您今天格外引人注目。”
“谢谢!”爱德华微笑,下意识地捋了一下袖口,那扣子是珍妮临时为他包好的,绿色灯芯绒。
“我想为您介绍这位小姐……伊莎贝拉。”安德森夫人说道。
应声而起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姐:“爱德华先生!”
这是临郡来的贵客,伊莱亚斯侯爵府邸的小姐,一位因美貌与学识而闻名当世,同时又因品行而深受尊敬的人。
爱德华早闻其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连忙施礼:“伊莎贝拉小姐!”
“爱德华,你是位绅士……”安德森太太故意挤了挤眼睛。
爱德华明白她的意思,他于是请伊莎贝拉小姐跳了一支舞。
“啊,爱德华!”一曲完毕,身后传来男人的叫声。
两个人回头。
坎贝尔公爵正走过来:“伯爵先生!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他把“伯爵”的称呼拉长,带着熏熏然的醉意。
这声音让伊莎贝拉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因为坎贝尔公爵的眼光正热烈而大胆地盯着她。
爱德华笑笑。
“您甚至夺去了新郎的关注度呢!”坎贝尔公爵调侃道。
这说辞有点夸张,爱德华皱了皱眉。
伊莎贝拉维持着风度,轻声说道:“我们能否去透透气?”
爱德华还没回应,坎贝尔公爵又说道:“爱德华伯爵,您这身打扮,想必价格不菲!不过,日落庄园的领主的确是要更高贵些呢!我们是否要像爱德华先生学习?!”
他摇了摇头,用带着酒意的挑衅声音将周围的目光吸引过来。
伊莎贝拉小姐的脸色有些僵硬。
爱德华眯眼。
见仍未能得到美人眷顾,坎贝尔公爵便又自顾自地继续,声音有着不友好的嘲讽:“能否有幸知道,我们在哪里能够找到您这款衣服的品牌?”
人群静了下来。
片刻,爱德华突然笑道:“抱歉!这是日落庄园出品,爱德华先生专供!”
3
爱德华陪着伊莎贝拉走出大厅,来到花园。
“对不起,爱德华先生!他是生我的气,因为我刚刚拒绝了他的求婚!”伊莎贝拉语气诚恳地道歉,同时瞟着爱德华的神色。
“哦,我无法向他表达慰问。”爱德华淡淡地笑道。
“那么,”伊莎贝拉突然转了话题,“爱德华先生,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怎么样?让我来猜猜您这套衣着的故事?”
“哦?”爱德华愣了一下,接着无所谓地笑笑,“不,您猜不到。”
“这衣服,出自女人之手。”伊莎贝拉打量着爱德华。
爱德华耸耸肩:“这没什么难的,衣服多半是女人来做的。”
“她必定与您朝夕相处。”
“……”爱德华声色不动,“不,我们不经常见面。”
“那么,她必定拥有一个独特的角度观察您,她对您的态度与大多数人相反。”
爱德华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依旧不动,任由伊莎贝拉打量。
伊莎贝拉是个聪明人,她笑道:“我说对了?”
“您不妨说下去。”爱德华倒是好奇她能猜到什么。
“她,对您用情甚深。”
“啊哈?!”爱德华失声笑起来,“不不!绝不!”
“绝不?”伊莎贝拉奇怪于他的笃定。
“她讨厌我要死呢!”爱德华的笑声转为自嘲。
“哦……爱德华先生……”伊莎贝拉露出可怜的目光,“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呢!”
“不不,她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与你们都不同!”爱德华愈加笃定地说。
一瞬,他变得尴尬:“对不起!伊莎贝拉小姐!我绝无冒犯之意!”
“呵呵……”伊莎贝拉轻笑着低下头,默默地走开几步。
爱德华迟疑一下:“……小姐,我……很奇怪您做此种判断……”
“什么?”伊莎贝拉不解。
“我是说……”爱德华仍有些尴尬,“您怎么会认为,她对我……”
伊莎贝拉静静地看着他一刻,轻笑道:“她显然不是一位专门的裁缝,如果是,那么她会着意突出您的优势,比如用靓丽的色彩来衬托您高挑的身材、俊朗的眉眼。”
“您的意思是……”爱德华仍不明白。
伊莎贝拉接着说道:“她更在意的是维护您,她在尽量弥补您的劣势。比如绿色的叶子让您内敛的性格显得更有生气。袖子的扣子看起来是新接上去的,绿色灯芯绒有调皮的斑点,让您不那么拘泥于一色,更容易融入环境。听说您并不是个严厉的人,但想必,您平日对她不苟言笑,而她,显然不喜欢……”
爱德华不得不赞叹地笑起来:“虽不中,亦不远。”
“不过——”伊莎贝拉露出自信的神色,显出她本来就有的骄傲。她昂头踱步,说道:“恕我直言。这位小姐虽有思想,但囿于格局。比如,绿色叶子自然要用丝织品,怎能选用棉布……”
爱德华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叶子。
他想起珍妮从衣橱里翻出两条方巾为他缝制叶子,她手指灵巧地干活,还自言自语:“虽然如果能用新亮的丝绸更好,但是,先生,谁让您喜欢旧棉布呢。那就随您喜欢好了!”
“爱德华先生?”伊莎贝拉在叫。
爱德华才发现,即使面对如此有风韵的小姐,自己也会走神。
“怎么?我说的不对?”向来被男人众星拱月般包围的伊莎贝拉心有不甘。
爱德华想了想,笑道:“我不想扫您的兴,但我还是得说,她自有她的格局,只是纵容我的喜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