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约翰逊医生又来查看病情了。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爱德华先生,您得动动,不能总这样躺着。”
爱德华先生万分乐意地点点头:“我正有此意呀,可是没有您的许可,我们家里恨不得把我绑在**!”
围护在床边的众人都笑起来。
医生又给配了两种新药,之后,他又单独写下几行字,刷地一声撕下来。
他拿着纸笺环顾一周:“珍妮小姐呢?我需要珍妮小姐!”
琳娜非常不满意:“先生,难道其他人都不识字吗?”
“不,当然不是。尤其是您,怎么会不识字呢!”约翰逊医生耸肩,“您只是不知道这些药名罢了。”
珍妮小姐被管家太太请来了。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哦,太好了,珍妮小姐。这个给你。”医生把纸笺递给她,“按照这些来采药。我相信您能看得懂。”
珍妮飞速地扫了一眼,放下手臂:“是的。这是几种草药,可以活血。”
医生又是那副无奈的样子:“珍妮小姐,到底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呢?!”
珍妮怔了一下,随即笑笑:“是的,我们也用它来外敷,捣碎敷上就可以。”
“没错,就是这样的。”老医生非常欣慰。“还有,爱德华先生不能总这样躺着,但是他也不能受风寒,不能让他发烧。”
2
珍妮带领仆人们采了满满几篮药草,趁着琳娜小姐休息的当口,她迅速地为爱德华外敷了草药。
看着珍妮小姐微蹙眉头把药草捣碎放到纱布上,再轻轻地敷在患处,爱德华觉得心都要化开了。珍妮安静的样子就像湖边的精灵,带着圣洁的光环。
处理好之后,珍妮看看爱德华:“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您还有什么需要?”
“帮我读信吧,我现在头疼。”爱德华把床头的信递给她。
“好的!”珍妮也没多想,她接过来,在床边坐下,展信读道:
亲爱的爱德华。我多么想陪在你身边。
字迹清秀,这是一位女子的来信,深情的措辞令珍妮读来心潮澎湃。
如果能够躲开海伦,我一定早就偷偷地飞到你那里去了……
好了,明天我再写给你。我们的花要开了。这是海伦说的。月日。爱你的安……
“安?!”珍妮惊异地抬头看着爱德华。
爱德华从听信的沉醉中回神,也微笑地看着她。
“珍妮,我一直奇怪,以你的直肠子和好奇心,为什么始终没有多问一句安?”
“……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是您的隐私……”珍妮张口结舌。
“珍妮,我的隐私你指摘的还少吗?”爱德华好笑。
“但、但是……安小姐显然与众不同……”珍妮放下信。
“这话倒是没错。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了。”爱德华把头偏向一旁,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他知道安这样写,只是为了让他安心而已。
3
当琳娜小姐再次莅临爱德华的房间探望时,她又一次抱怨道:“爱德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希望我能在仅有的几天里给你帮助。”
大家都吃惊地看她。
琳娜小姐端着肩膀:“怎么,你们不知道?查尔斯爵士希望我能够去做客,他的侄子克里斯上校刚刚从国外回来。他们很希望我能够赶得上周三的欢迎舞会。”
爱德华下意识地看了看琳娜小姐身后的泰勒侯爵。
老人还是那副样子,声色不动,一言不发。
“很好!”爱德华在第一时间回应道。“很好。你就是属于舞会的。”爱德华这话的确是出自真心的。
“哦,爱德华,我多么希望你能够陪伴在我身边。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应该去打猎了呢!”
“这怎么可能,爱德华先生至少要过了夏天。”约翰逊医生断然拒绝。
“爱德华,你要快点好起来!”琳娜重复道。
“我正在努力,请代我问候爵士和未能有幸谋面的上校!”爱德华不无感激地说。
“那么,你看我何时启程妥当?”
“呃,为了不让爵士久等,我建议您尽快启程。”爱德华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不错。”他转头吩咐管家太太,“您一定能马上准备停当。”
“当然!”斯特伍德太太表现出日落庄园管家的风范,“您一定要相信我!主人!”
“哦,珍妮,我多么舍不得离开你们。”琳娜拉着珍妮的手,“你们能在我再次到来的时候,照看好爱德华吧?”
“我们尽力!”珍妮点头。
琳娜小姐坐着华贵的马车奔赴远在几百英里外的晚会。
珍妮抬头看看,日落庄园正迎来一个明媚的正午。
4
夏天要结束的时候,爱德华已经能够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动了。当然远一点的距离还不行,这下子老爵士的轮椅派上了用场。
一连两天的阴雨过后,天气放晴。珍妮忍不住走到最喜欢的那棵大树下,靠着树身眺望远方。
管家太太和几位仆人推着爱德华从大路边走来。
直到管家太太大声地叫了两下,珍妮才回神。她吃惊地看着他们:“爱德华先生?!”她有些生气,“现在风很大。你不能到外面来,地面很湿,水汽很重。万一感冒了……斯特伍德太太!”她的语气变得严厉,“您不应该放任爱德华先生。”
“珍妮!珍妮……嘘——珍妮!”直到爱德华使用了惯常的伎俩,珍妮才停下来。
珍妮突然反应过来。
“抱歉!斯特伍德太太,我不应该这样说。”珍妮低下头,“我太失礼了!”她局促不安,绞着衣袖。
斯特伍德太太的确很震惊,她愣愣地望着珍妮。
“对不起,珍妮小姐!”几位仆人只管垂着头。
“哦!”珍妮内心里懊悔极了。她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珍妮,这不怨他们。我央求他们带我出来的!”爱德华为他们求情。
“是的,这当然是您的主意!”珍妮只管垂着头,小声地说。
“斯特伍德太太,你们去忙吧。”爱德华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管家太太情绪不怎么好,她默不作声地带着仆人们走了。
珍妮几乎就要把头往树上撞,后悔得简直要把裙边搓破了。
“怎么才能求得太太的原谅……”珍妮自言自语,“斯特伍德太太一定伤心死了,我怎么可以这样和他们说话……”
“珍妮!”爱德华打断她,“过来。”他让她坐到石凳上。珍妮还是低着头,她不能原谅自己的粗鲁。
爱德华安慰她:“算了,你还是推着我走走吧!”
5
爱德华先生在大家的精心照看下,迅速地好了起来。这当中,家庭教师珍妮小姐功不可没,这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鉴于前面一段时间把珍妮小姐累得够呛,现在爱德华先生尽力要求珍妮小姐晚上能够好好休息。尽管他内心里渴望着时刻都能见到女孩子。
这天夜里,珍妮有点失眠,她又决定去找本书看。当路过爱德华的房间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点异响。珍妮立刻担心起来,她敲了敲门:“先生?”
果然,里面传来爱德华恼火的声音:“进来。”
一开门,珍妮就看见爱德华正吃力地要拿杯子。
“先生,我来帮你!”珍妮飞快地走过去拿起水杯递给他。
“啊!真是笨死了。”爱德华抱怨着。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喉咙得到了滋润,爱德华心满意足。“珍妮,你就是天使吗?!”
“不,我并不是天使。”珍妮失笑,把杯子接过来放好。“您还要什么?”
爱德华看了看她:“如果我要你坐一会儿,你愿意吗?”
珍妮有些迟疑,现在是夜里十点过十分。
“哦,算了吧。珍妮,你安心地回去睡觉吧,让我一个人辗转反侧瞪着天花板发呆好了!”爱德华气馁地捋了一下被子把头偏向一旁。
珍妮哭笑不得:“先生,您像一个耍脾气的孩子!”说着,她拉过椅子坐下来。“可我们似乎没有什么话题。”
爱德华得意地笑起来:“你在读什么书?”
珍妮看了看封皮:“一本小说,我刚拿到。”
“你很喜欢?”
“我不知道内容,我只是随便看看。”
“看来日落庄园的书房需要更新了,似乎不怎么能引起家庭教师的兴趣呢!”爱德华打趣。
珍妮抿嘴忍住笑。
“那么,我们来看看书里写了什么吧。”爱德华微笑着说。
6
当珍妮读到女主人公来到大都市,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街市的繁荣景象惊呆时,爱德华终于睡了过去。珍妮起身为他盖好被子,静静地端详起这位日落庄园的男主人。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呢。”珍妮想,“为什么我从前未曾如此真切地注意到?”
他有钱,相貌英俊,脾气嘛,也还不坏……
珍妮的思绪有点乱。
“爱德华先生,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比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