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约翰逊医生再次出诊的时候,宣告了一个好消息。他说爱德华先生的伤势恢复神速,很快就能自由行动了。这好消息令大家兴奋异常,倍感欣慰。
然后医生洗了洗手,好心情地问道:“珍妮小姐,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掌握这么专业的急救知识的。”
“我没有专门学过。我只是……”她突然顿住,下意识地闭紧嘴唇。
约翰逊医生不解地看着她。
爱德华却无奈地摇摇头:“说吧,珍妮。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打击了!”
约翰逊医生失笑:“愿闻其详。”
珍妮拽了拽裙边:“我小时候,养了一条小狗……”
爱德华自己笑起来:“跟我想的差不多。”
“有一天,它被邻家的孩子打断了腿……我自作主张为它接骨。”珍妮接着说道。
“哦……”医生了然,“然后,它奇迹般地好了。”
“不,它死了!”珍妮说。
爱德华嘴角抽了一下:“这说明什么?”
“你就是这样掌握了急救的方法?”医生也十分不解。
“我只是知道了怎么做是错误的。”珍妮垂下头。
“……”
约翰逊医生向爱德华眨了眨眼:“爱德华,你还算是个不错的试验品!”
爱德华已经很欣慰了,摆了个认命的表情。
2
爱德华先生终于好起来了。这天,他路过管家太太的房间,看到老人家在发呆。
斯特伍德太太在日落庄园服役的时间,比爱德华少爷的年纪还大了。
今天,老妇人收拾旧物,突然有些感慨,那是一些玩具。老妇人一个个拿起来细看。直到爱德华发现了,走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倒把她吓了一跳。
“斯特伍德太太?您在想什么?”爱德华好笑地看着她。
斯特伍德太太赶紧把脸转向一旁。
“斯特伍德太太?”爱德华扳过她的肩膀,“你在哭吗?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先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我可不信!”爱德华看着她。
“我只是想起了南希夫人!”老妇人带着泪花笑道。
“我母亲?”
“是的。珍妮小姐实在是……”
“哦,你在生珍妮的气吗?那天她那样对你?”
“不,我没有生气。她那样说是有道理的!我只是……”管家太太迟疑着,“爱德华,她让我想起了夫人。那样温柔娴静,知书识礼,善良但又正义,对大家的错误宽容但又不纵容。”
说到这里,老人家看着他:“主人,我们日落庄园,是不是也该有位新的康斯瑞尔夫人啦?”
“哦!”爱德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嘛!”
斯特伍德太太露出和蔼而又无奈的笑容,她拉着爱德华的手:“先生,可别忘了你母亲说过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说过的话?”珍妮的声音突然传来,把管家太太和爱德华先生都吓了一跳。
不过,两个人保持了一致的态度,他们互相看看:“珍妮小姐,没什么。”
3
如今的珍妮,可不像之前那么守规矩了。转天她就趁着管家太太在草地上散步,问道:“您和爱德华先生究竟在说什么?”
“你可以去问主人。”管家太太秘而不宣。
“我打赌他不会告诉我的!”珍妮噘嘴。
“不,我可不跟你赌。”管家太太摇头,“现在只要是关于主人,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赌的!”
珍妮瞪大眼睛:“为什么?”
“他一定会告诉你的!”管家太太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信呢!”
“你可以去试试……”管家太太扬了扬头,兀自走开了。
珍妮随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当事人正纵马而来。
“你好,珍妮小姐!”爱德华勒住马缰绳,笑吟吟地看着梦里的姑娘。
“您好,先生。”珍妮提着裙角行礼。
爱德华端详着她:“这可真少见。我们家的家庭教师会有欲言又止的时候。”
珍妮失笑:“请原谅我的好奇心,先生。”
爱德华摊了摊手,示意她说下去。
“那天你和管家太太到底在说什么呢?”
“哦!”爱德华拍了下额头,两眼望天,“我怎么着都不会说的!”
“我就说是这样!”珍妮嘟嘴,“我跟管家太太打赌说您不会告诉我的!”
“你们打赌了?”爱德华吃惊。
“是的。”
“赌注是多少?”
“5先令。”
爱德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只值这么点钱吗?”
珍妮忍着笑,瞄着他的脸色:“我们原本只想赌20便士呢!先生!”
“啊哈!”爱德华气馁地甩了甩鞭子。“你们真是大度的女士,愿意为我提高赌注。”
珍妮笑出声来。
“好啦!”爱德华认命,“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你要把赌资分我一半。”
“哦?”珍妮挑眉,“可以考虑!”
爱德华终于露出高兴的笑容,他抬眼望向天际:“管家太太想起了我母亲的话。家母说:‘爱德华,你会在男人中出人头地,但最终,你都要受制于一个女人!’”
珍妮愣住:“这是令堂对你说的?”
爱德华收回目光,笑着看她:“没错!”
珍妮若有所思,然后突然低头掩饰住笑意。
“珍妮?”爱德华偏头看她。
珍妮再次笑出声来。
“哦——珍妮!有那么好笑吗?!”
“先生,原谅我。我只是……”珍妮少有地大笑起来。
“到底为了什么你觉得好笑?”爱德华有点生气地盯着她。
“我只是……想象不出,我们日落庄园的爱德华伯爵会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受制于她呀!”珍妮笑得有点咳嗽。
爱德华的眼神慢慢凝住,笼住珍妮的脸庞。
女孩子也终于觉察了异样。她多少有些尴尬,低下头:“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
“珍妮——”爱德华叫道,声音突然就轻了。
珍妮抬头,爱德华已然从马上探身下来,凑近她的眉眼:“我在你这里吃的苦头还少吗?”
“……先生?!”珍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言语吓住了,她只能吃惊地轻叫了一声。
爱德华的声音由面前移至她耳畔,气息吹拂发丝:“珍妮,我什么时候在你这里占到过上风呢?”
说完,他收身回来,拨转马头,再次看了看珍妮,便扬起马鞭,迅疾如风地远去了,只留下珍妮僵在那里。
天高地阔,却只有方才爱德华的声音和气息缭绕在她身边。珍妮半晌才能回神,她用手捂住心口,好让它跳得不那么厉害;她慢慢地退后,然后跌坐在草地上……
爱德华先生,这个秋天还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