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疼,从右侧的太阳穴,顺着耳根直蹿到后脑。这痛让刘志远骤然清醒,清醒到足够想起脖子后那个叫风池穴的地方。他下意识得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双手双脚被紧紧捆住,眼睛与嘴巴不知被什么破布勒紧,刘志远可以闻到从上面散发出来的酸臭味。这让他感到反胃,忍不住漾上来一口酸水。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试图改变一下姿势,这个念头又让他有了新的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根本没有转动的余地。瞬间,他感到惊恐,他在什么地方?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被绑架了?伴着间歇性头痛,无数的问号从他的脑中涌出。
周遭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刘志远的恐惧在加剧,他无法使自己冷静下来。漆黑与寂静让恐怖任意滋生,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国外变态杀人狂电影的各种画面。肮脏的地下室,斑驳的墙壁,顺着破旧木台滴下来的鲜血,以及血淋淋的人体器官。
这一刹那,在刘志远的心中,只有绝望。他认为他要死了,也许就在下一秒,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已经悬在他的头顶,在他的思维还未进行下一个联想前,就会狠狠地落下,让他尸首两地。于是,他又无可救药地想到了北京菜市口刑场行刑的场面。
一声沉闷的汽车鸣笛,打断了刘志远漫无边际的可怕幻想,把他从血腥的屠杀场面拉回到现实。继而,他感觉到了微微的颠簸。他的身下在动,确切的说,他所在的空间在运动。刘志远警觉起来,逐渐恢复了理智。他并没有在什么可怕的地下室里,现在,他被人捆住手脚,塞进了一辆正在高速行驶的车中。想通了这一点,周遭不再沉寂,各种熟悉的声音涌入他的耳鼓。他开始回忆起不久前的经历。
离开与方程、米娜同住的房间,刘志远慢悠悠地走出了后院,除了让李大妈做点消夜外,他的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询问那封神秘的来信。这匿名信来得太过蹊跷,刘志远一直忍住好奇,没有当着米娜询问,担心引起米娜更多的恐惧。
令刘志远惊奇的是,前院空无一人,诺大的农家院中竟只有刘志远、米娜与方程三人。主人怎么会把客人丢在家里?刘志远从一间空屋中走出来,转看向院门。
大门敞开着,黑漆漆的门外,不见一丝光亮。这里的夜晚,除了各家院中透出的灯光,与泼泻的月光,再没有其他光源。刘志远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的房间,相反,他向大门口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潜意识告诉他,门外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这种异样的感觉,使他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大门。
就在踏出大门的同时,刘志远看到了瞬间闪亮的微光,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还未来得及辨清,一阵剧痛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随即,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直到此刻醒来。
他被袭击了,被藏在门外黑暗中,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袭击了。当然是人,刘志远在心中自问自答,他确定他是被一根木棒打中了头部。令他想不通的是,什么人会袭击他?为什么要袭击他?这辆正在行驶的车,将要开到什么地方?还有……米娜与方程现在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刘志远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
米娜骤然感到全身的汗毛乍立,冷汗急速从体内涌出。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吱扭吱扭……轻微的响动在米娜的耳中被无限放大,她全身僵硬,脑中瞬时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方程也听到了异样的响动。这声音来自他的背后,方程敏感地听出,那是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方程计算着此时的时间,应该是深夜2点左右。方程忍不住抽回胳膊,虽然没有去看米娜,但是他可以从米娜紧紧抓住他胸前衣服的动作中感觉得出米娜的恐惧。
“没事,别害怕。”方程小声在米娜的耳边说。
米娜似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方程翻了个身,向门的方向望去。
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吱扭吱扭的声音仍在继续,方程未加思索坐了起来,大声喊着:“谁?谁在门外?”
米娜紧挨着方程也坐了起来,她的双手冰凉,冷汗频频。
门外没有人回答,声音却并未停止。
方程无法忍耐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他腾地下了地,迅速打开电灯。灯亮起的刹那,他与米娜都看到了那个黑影,那个立在门外的黑影……
影子被月光打在门框上,狭长且畸形。细长的脖子上,顶着上部尖尖的脑袋,米娜又想起了东井的凄凉与西井的阴森。她的精神恍惚起来,恍然看到无数的小白点在眼前晃动,手机里那悲哀的女人声音,又飘了回来,在她的冥想中反复回放。
方程的背脊有些发凉,即使他从不相信什么神鬼传说,但那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古怪影子,还是让他感到头皮发麻。转过头去看米娜,这个不久前还在勇敢表白的女孩已经呆呆地愣在**,脸色煞白。方程突然感到好笑,一定是听错了,刚才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是风的声音,或者是李大妈养的小狗弄出来的响动,这个狭长的影子也不过是屋外左右盘藤的南瓜蔓而已。这样想着,方程的恐惧减轻了许多,他故作轻松地对米娜笑笑:“瞧给你吓的,我来给你证明什么都没有!”
“别去。”米娜立即做出了反应,她认为,只有把门紧闭才是安全的。但是方程的行为已经无法阻止,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方程已经冲到了门口,并且迅速地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