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远与方程再次站到了小楼前。
两人吃过早饭，匆匆忙忙地把方程朋友的车加满油还了回去后，重新租了辆小车代步。
秋日的上午，秋风拂动着小楼内的柿子树。方程记得，过去的四合院里，多是种些柿子树、石榴树之类的植物，搭些葡萄藤、丝瓜架夏日遮阴纳凉。随着北京人口的增长，城市的建设，那些院内的植物砍得砍，移得移，早不见了旧日的繁盛。一些有着百年历史的四合院也不见了踪迹，被高楼大厦取代。很难得这小楼还留存着些昔日北京的韵味。
方程的思想并不陈旧，完全认同新世纪城市必有的发展，只是觉得过去的风貌可以改变，但传统的神髓不应丢弃。现在传统的东西，似乎已经被外**流及各式的文化冲击得**然无存。已经失去了吗？没有。方程知道，那些文化仍在部分群体中苟延残喘，它极需要恢复生机，就如中国历史过去的那几千年一样，再次蓬勃在华夏大地上。想到这里，方程的心情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又是想得太远了，振兴传统文化，岂是个人力量所能办得到的……
冲虚早已站在那里等候。青色道衫，帆布书包，长须飘在颌下。身后的小楼显得那样寂寞，冲虚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这个画面里，有种不协调的美。方程说不出是哪种感觉，他竟然很喜欢这幅画面，很喜欢这种恍然深藏在红尘中的出世意境。
“等很久了吗？”刘志远微笑着走过去。
冲虚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院内的柿子树，若有所思地说：“秋已经深了……”
方程顺着冲虚的目光望向树顶，日光笼在柿子树上，片片秋叶竟似泛光般地点点闪烁。这样一个上午，如果泡一壶浓茶，持一卷书帛，在秋光下静心览阅，也是一件怡心怡神的事情。只可惜现在的社会，没有了旧时身穿汉服的儒生，虽说现代儒者，不需要非得穿上汉服，但方程总是觉得少了那身儒雅的服饰，就缺少了些神韵。这很偏激，方程不禁失笑，自己是有些过分的怀古了。
“你笑什么？”刘志远诧异地看向方程。
“没什么？”方程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扭头看向冲虚，“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冲虚微笑：“我见你喜欢这里的景致，所以没急着上去。”
“景致？”刘志远皱了皱眉，疑惑地四周看了看。
“你不明白……在方程心中，一棵普通的柿子树，他都能看成是仙树；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他也可以当做苏州园林。”冲虚仍旧微笑着，“难得他的心还这样纯净……我们上去吧。”冲虚说完，扭身率先上了小楼。
刘志远愣了愣，似有所悟。
方程拍了拍刘志远的肩膀：“别听他瞎说，走，我们上去。”
小楼显然被精心打扫过，积尘不见，窗玻璃也擦得明亮。方程与刘志远随着冲虚，再次走进了那间摆着红木家具的房间。令两人意外的是，屋中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坐在窗前的红木椅子上。
“您？”刘志远完全没有想到蔡尚杰会出现在这里，“您什么时候……”
蔡尚杰站起来：“本来想提前告诉你，但是却跟你联系不上，幸好有冲虚大师……”说着，蔡尚杰看向方程，“你就是方程吧？”
方程点了点头：“您好。”
刘志远急忙介绍：“方程，这位是蔡尚杰先生，我的老板。”
方程微笑：“看出来了。”
蔡尚杰指了指桌子旁的椅子：“坐，我们坐下说。”
“我出了点事，所以您联系不到我……”刘志远坐在了蔡尚杰的对面。
“嗯，来，一边喝茶一边说……”蔡尚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壶，桌面上早摆好了四个茶杯。
“我来吧。”方程接过茶壶，一一把杯子倒满。
茶水滚热，茶香弥漫在房间中，袅袅热气腾起，瞬时飞散。刘志远理了理思绪，开始慢慢讲述。
方程扫视整个房间，脑中回想着程敏芝的话，她要他取的东西……就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大木**。冲虚盘腿坐在**，双目微阖，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方程又转看向蔡尚杰，悄悄打量起来。
蔡尚杰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体相富态，圆团团的脸，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就是这双笑眯眯的慧眼，看准了刘志远，一手提拔。对刘志远来说，蔡尚杰的确是位举足轻重的贵人。而那个冲虚，方程对他故弄玄虚非常不满，但冲虚骨骼清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韵，由此，方程倒也不是特别地厌恶他。
刘志远讲述的内容，方程并不感兴趣，无非是把那些经历又复述一遍。两块木版画背面的划痕在此时跳了出来，不停地晃在方程的脑海。那些相关的线索……绣品、照片，甚至十三陵地图都在闪来闪去。方程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日头当中，已是正午。
刘志远讲完了所有的经历。他抿了口茶水，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虽然有危险，可我还是想……”
“你还是想查出到底有没有那个古墓，有没有国粹……”蔡尚杰接过刘志远的话。
刘志远点点头：“不错。”
蔡尚杰看了眼冲虚，继续说：“我本来没什么兴趣，但事情发展比我想象得有趣，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些内情，也许对你们寻找古墓有帮助……”
蔡尚杰的话引起了方程的兴趣，他不再继续想那些线索，认真地看向蔡尚杰。
蔡尚杰一脸严肃：“米华清有一个秘密……”
“秘密？”刘志远忍不住插嘴。
蔡尚杰慢悠悠地点燃一颗烟：“米华清小时候曾出过一次意外，虽然身体康复了，但却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也是米娜父母来美国时，我不愿意见他们的理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米华清不能生育？这意味着什么？难道米娜的父亲不是米华清的儿子？难道程敏芝曾经……
方程与刘志远对视，同时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