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晚悼

(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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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顧安晴有沒有忘記那個約定,路遠卻是無法忘卻的,他不僅無法忘卻現在這個在他看來已無法實現的約定,就連過去兩年內他與顧安晴的其它約定,同樣也是無法忘記的。他們曾約定一起輪滑,他們曾約定一起吃魚,他們曾約定一起旅遊。但那一晚,枕著被噩夢撕裂的夜,汗液就像一個壞了的淋浴噴頭,不停的噴灑在路遠的皮膚上,頭發上!頭頂上的風扇使出渾身解數卻無法戰勝這囂張跋扈的汗液!風啊!你在哪裏?我是多麽需要你!路遠那顆灼熱的心在呼喚著。他一邊呼喚,一邊又是多麽的想忘記這些約定啊!人啊,總是如此,身在痛苦時回想與離別之人的快樂往昔,隻會愈加的感覺痛苦。

第二天清晨,窗外依舊是火辣辣的太陽,窗子雖則大開著,窗簾卻沒有絲毫的擺動跡象。路遠是被壓在身下的電話震動驚醒的,他手去摸電話時不禁在想這會不會是顧安晴打來的電話呢!他忽然變得有些激動,睡眼惺忪的眼睛也迅速睜得大大的了!他不是已經被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接回家中去了嗎?難道她已經回到學校裏來了?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要我陪她一起去完成那個約定呢?顧安晴,你到底要將我置於何地啊!真的就隻是一個備胎嗎?路遠好像已確認那電話就是顧安晴打來似的,他甚至已開始思考拒接電話的理由。

哥哥!

拿起電話,哥哥的名字在那一瞬間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他忘了那是與自己同根同脈的一位親人,他忘了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他,那個人卻依然可以以兄弟的名義來擁抱他。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可這並不能怪他,因為一個容易被感情左右而失去理智的人往往自己都會可憐自己。他不願在睡眠中醒來,因為睜開眼睛,他的腦子將會開始像活人一樣運轉,而那經大腦運轉而產生的委屈,懊惱與憤怒又會交織在一起撕扯著他敏感的神經,這噬咬般的痛苦令他簡直生不如死。當然他也不喜歡那入睡前的輾轉反側,因為那同樣證明他還活著,而此時的活著就意味著那生不如死的熬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