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物语」
“时光的河入海流,我们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随着音乐的声响,袁末来在话筒前录下了她留给青春最后的话:“大家好!好久不见。我是人见人无奈的处女座主播袁末来,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的节目打卡时间,听前辈们说广播站的传统是每到毕业季必放一首关于青春的歌。所以我特地为2004级的同学们选了这首歌神的歌——又到凤凰花朵开放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记忆跟着感觉慢慢变鲜活,染红的山坡,道别的路口,青春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回首过去,那年我18岁,带着稚嫩来到了这里。我很喜欢藏在角落的那块篮球场,很喜欢那个空旷惨白的教学楼顶,很喜欢球场附近的那个秘密花园,很喜欢围在我身边一直不离不弃的同学挚友们。你们呢?你们喜欢学校的什么地方?我相信应该有很多。也许现在听节目的你们会在脑袋里搜索着属于你们的天地,然后迅速跑到那些个自己的角落拿小刀刻着某某到此一游,可是请你们记住,千万不要让老师逮到。呵呵……要毕业的你们现在是否抱在一起哭泣,是否挤在一个小框里拍照留念?是否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向那个喜欢多年的学长告白?好了,不多说。让我们一起听一遍这首来自林志炫的《凤凰花开的路口》……”
袁末来摸了摸这个陪伴自己三年多的话筒,她似乎习惯了大站长和自己对着话筒抢对白,争着听自己喜欢的曲目。可是自从大站长去年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黄金搭档,虽然现在的她顶着大站长留下的头衔,但是她仍然还是一副小工模样,没有半点架子对着她的徒弟道:“记得!这个话筒是你青春的一个释放区,如果累了疲了倦了乐了都可以到这里来,打开话筒与大家分享。他们会听到你的声音,会听到青春的共鸣。”
袁末来的徒弟一个劲儿的点头,抱着她的手臂哭得无可救药。就在这时,舒落初跑道了播音室,给袁末来递上一个信封,气喘吁吁道:“根据你们广播站习俗,可以要求毕业主播在最后一播的时候念一封关于毕业表白的信。我替他送过来了,好好念!”
袁末来接过信,封面上何堏的笔迹映入眼帘。她抬头看了看播音室外面,发现除了舒落初,她的同伴们都来了,只是没有看到何堏的身影。她知道他回来了,同时也知道他给自己带来了一封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表白。
她清了清嗓子,降低了音乐声,对着话筒慢慢说道:“这首歌播完了。本来想结束最后一次主持的,但是很不幸,就在刚才,我接到了一封来自名叫何堏同学的毕业表白信。相信此刻被表白的那个人是幸运的,所以接下来让我们一同来来鉴证一下他们的爱情吧。”
伴奏响起,袁末来打开了何堏的信开始念了起来:“袁末来,你好!我是你的何小堏。我回来了,前不久我参加了省级公务员的考试,很不幸的是,我考上了。还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我能穿上警服,你就给我机会。所以现在请你遵守承诺,我在秘密花园等着你……”
袁末来放下信,看着播音室外面那群无比期待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是时候该结束了。她收起信,对着话筒,传声给秘密花园的何堏道:“何小堏,你好!我是你曾今的袁末来。很感谢你至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做到了,我很开心。你回来了,我更开心。我喜欢你,从我18岁开始,可是你我都明白,有些人只能留在你的青春里供别人欣赏让自己回忆,而你就是我想留在回忆里的那个人。我曾想过我们再见面的场景,或许会是**相拥热泪盈眶,但最终还是会以悲伤而告终。人要想敌过命运,就要突破就要改变。也许你突破了,可我也改变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这些个盛夏我不会忘记。你出现过,消失过,回来过,而我却已经不是那个袁末来了……我喜欢你,何堏!可青春不等人,我已经抓不住青春从我生命里溜走的速度,所以只能与你在即将到来的终点说一声——珍重!再见!”
说完这段话,袁末来含泪走出了播音室,抱着她的伙伴们哭得一塌糊涂。或许每个人关于青春的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不过这种感觉比昙花现的快,比烟花散的美。
「手牵手 永远是朋友」
秘密花园里,袁末来隆重登场。她看到了四年前的那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何堏。他还是那样,只是心痛不已问道:“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才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我以为上次你离开会是我们的终点,没想到你还是坚持陪我走完了剩下的青春。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我们都一样,不应该再为青春而感伤。走吧!舒落初他们还在等我们一起照毕业照呢。”
虽然最后他们是牵着手走进了毕业相框里,但是并不能证明他们有在一起过。虽然最后他们一起走完了整个青春,但是并不能诠释他们有在一起过。
毕业聚餐。
何堏还是坐在了袁末来身边,一桌人没有了以前聚餐的快乐。他们最最不想看到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为了活跃气氛,林云野率先举起酒杯道:“咱们认识四年,打闹嬉笑了四年。有太多的故事值得纪念。不多说,愿时光不老,我们依旧。”
舒落初紧接着端起酒杯回应道:“这四年,我舒落初喜欢过林云野。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希望你能和李木子白头偕老。”
贺嘉盈也含泪起身道:“感谢我的好下铺袁末来,希望你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趁着气氛足,尹柟汐也站了起来补充道:“接下来的路,我们必须分开走了。不管以后的我们身在何处,请记住这些年,我们因为有了对方的存在而明白青春的意义。”
郝嫣予擦擦眼泪也起身万分感慨道:“我希望我的将来也有你们的参与,至少还可以延续在一起的时光。毕晔我很感谢你,因为有了你,我的大学是幸福的。”
坐在郝嫣予身边的毕晔此时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道:“谢谢你!谢谢你们大家。很感谢上天让我参与了你们的青春,谢谢。”
当然许亦萱也不例外,她也起身端了杯酒说道:“我们经历了太多别人没有的青春,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随即易子鸣也不再颓废,站了起来诚恳道:“我要向袁末来和何堏道歉,因为我和丁洛洛,让你们荒废了不少在一起的时光。现在我终于明白,感情不光要你情我愿,还要讲究时机。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
听完一子鸣的话,何堏起身先将袁末来杯中的酒全部倒在了自己的杯中,然后举起杯对大家道:“谢谢你们。真的谢谢!希望大家不忘初心,勇往直前!”
最后,袁末来最后一个站起来,抢过何堏手中的酒杯一句话不说就先干为敬,然后才对大家说了一个“干!”。
之后嘛!袁末来当然是华丽丽的倒下了。何堏当了一夜的陪护,寸步不离。虽然他现在已经摆脱了他妈妈的控制,带着何苾回到了国内。可此时的他们却早已被岁月折磨的遍体鳞伤。
次日清晨,袁末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满眼血丝的何堏不忍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回来?虽然我有期待过你在毕业这天一定会出现,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听话。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以后我的眼泪基本属于干涸的状态,没有再流过。可是昨天,当我看到你的信,泪腺功能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恢复了功能,很可笑对吧。”
“没有很可笑。我在德国的几个月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给你录音。可是最后却发现你不在我身边。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还是想让你看到我穿上警服。小沁看到我的状态于心不忍,决定放手,并答应我妈不会影响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能带着何苾回到这里。这样说来你觉得我是否更可笑呢?我想过你会拒绝我,可是却没想过那么速度。不过还好,只要能离你近点,也就无所谓了。”
“何堏,其实细数种种我应该是对你念念不忘。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个他。不过还是谢谢你,陪我走完了最后的青春。就让这些往事都随风逝去吧。总之,我们回不去了,青春也回不去了……”
“嗯。等你输完液。我送你回D城好吗?”
“好啊。”
…………
几度花开花落,有时快乐,又是落寞,很欣慰生命某段时刻,曾一起度过。也许你们的青春都有这样那样的疼痛,可是最后能释然的又有多少人呢?
重逢
又是一个四年,恰逢学校建校80周年庆典。袁末来他们一群人都接到了邀请函。虽说忙碌总是充斥着他们的生活,生存成了他们的首要课题,但是面对这张意外的邀请函他们却怎么也拒绝不了,终于重逢的时候还是会到来。
再见面的他们都有着些许变化。
先说说易子鸣吧,他已经发福到极限,整整比四年前宽了十倍,虽然篮球打不动了,可是凭着当年苦练的酒技已经当上了他们那边支行的一个副行长;许亦萱和尹柟汐进了国企都混进了中层的行列五险一金衣食无忧;贺嘉盈为了她读博的男友严科默留在了市里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经过努力已经在市里买了房买了车,估摸着再过两年也就结婚了;林云野为了效仿何堏一直努力考着公务员,最终飘**了三四年还是当了一个现代小村官,只不过李木子觉得他太过平庸,最后还是在毕业那年出国与他say goodbye;郝嫣予为了能迅速完成自己的梦想,找到了一个好的私企老板,经过几年奋斗,也在市里混出了点名气;毕晔继承了家族产业,早已和他的发小联姻,强强联手促发展;袁末来和舒落初一起考进了“中国很行”这家百年老字号银行为生存而奔波;而何堏呢?也许是因为情商智商都很高的缘故,在市局警队待了两年年就被调回Y市当了个小头头……
四年后的这顿饭他们吃的有些官方,只是大家都还是习惯了把袁末来的酒杯收起来。各种嘘寒问暖之后大家变渐渐熟络了起来,各种总啊领导啊互相吹嘘着。只有袁末来不问世事低着头填着肚子。坐在她身边的何堏有些不习惯,打开话匣子问道:“我说缺心眼,你快结婚没?”
一直忙着吃的袁末来在听完何堏的提问后差点把菜喷了出来,她没想到如今的何堏居然如此直接,也许是审讯室进多了,喜欢快速问答。于是便抽了张餐巾,擦了擦嘴回答道:“要你管。你知道吗?也许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这一说,自从和你们没有瓜葛后我再怎么相亲都找不到合适的人。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你可否满意?”
“天啊。这都四年了,老大。我估摸着就你老妈的性子,你见过的相亲对象不会下六十个吧?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当初不把我收下,看到后果了吧?后悔了吧?”
袁末来白了一眼何堏,一副不屑表情道:“六十个?您太小瞧我了吧。你问问舒落初,她帮我算的应该有两百来个了吧。”
何堏听完一时没忍住把酒直接喷到了袁末来脸上,就像四年前的那个中秋喷花生一样。
他看着袁末来慢慢变得僵硬的表情,立马举起手投降道:“姐姐,我错了。我知道您是处女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两百多个,你不觉得有点太多了吗?”
他们周围互相敬酒的人们都因何堏的举动而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袁末来一边擦着脸上的酒一边大声反驳道:“两百个有那么多吗?那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虽然已经披上了人类的外套,但骨子里就是一个葫芦娃没错。亏我以前还那么在意你,你至于在重逢的时候又喷我一次吗?”
大家以为袁末来会发飙,但是没有。所以为了多给他们俩点说话的时间,大伙儿又开始了下一轮吹捧。
何堏变换了表情,很认真的问袁末来道:“其实,大四我走的那天给乔路谦去过电话,让他照顾好你。可是为什么到我回来的时候他却不在你身边呢?”
袁末来听到乔路谦的名字,心口一下疼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故作轻松回答道:“他呀。或许是我把他给丢了吧。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他?难不成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他?”
何堏知道袁末来的淡定的表情下掩藏的真正悲恸,正巧他的手机短信来,他打开看了看,便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她道:“喏!这是他的号码!你知道吗?我考进去之后他成了带我的师傅,我每天跟他办案子写报告,真的人都快要被逼疯了。不过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喜欢坐下喝几盅小酒,先是我提起你会无限的难过,之后却变成了他提起你会难过。他家人会时不时打电话来给他相亲,虽然他每次必去,可最后都得让我去救场,搞得同事们都觉得我们俩才是真爱。但谁会知道我们俩的真爱都是你!呵呵,现在就连你也误会了我喜欢他,真是好笑。”
袁末来接过何堏手中的纸条,低着头哽咽道:“现在呢?他还在市局吗?他应该结婚了吧。”
何堏虽然心里揪着疼,但还是淡定如常继续道:“嗯。他还在市局,现在应该是二把手了。不过要结婚的是我,和我们单位的一个女警。”
袁末来抬起头,泪眼汪汪看着何堏道:“嗯。祝你幸福。我先走了。再见!”
「他的消息」
聊得正欢的其他人被袁末来的突然离席弄得有些莫名。舒落初见状只得起身向大家点头告别,提起包朝门口追去。
暖暖的气氛就此结束,何堏如释重负向大家致歉道:“对不住啊。我把袁末来给气走了,这是我的请柬。12月28日,希望大家一定要准时到场哦!”
这场注定的重逢从一张邀请函开始,从一张请柬结束。虽然大伙儿已经变得有一些世故,但是面对这场重逢他们都准备了好久!易子鸣好希望袁末来看到自己是多么的有潜力,林云野好希望舒落初看到自己还不忘初心。可是一切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有太多的不甘已经随着时间而风干被瓦解,前方的路依旧需要大家独自打拼。
夜深了,舒落初和袁末来回到她们合租的房子。才进门,袁末来就扑倒在沙发上哭出了声,这是这么些年以来她头一次哭,舒落初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憋屈了这么久,应该是到释放到时候。
细心的舒落初看着袁末来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便走近扒开她的手,打开那张纸道:“末来,这个电话号最后四位是你的生日耶!这是何堏的新号码?还是?”
见袁末来不说话,舒落初只好继续猜测道:“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能让你哭成这样的也剩下乔路谦了,对不对?”
袁末来埋着头,继续哭着道:“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联系他?要是……”
舒落初把她拉起来,一脸严肃看着她道:“末来,不要假设。就凭我每年十一都要陪你去天津坐一次摩天轮,你就应该知道啊,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乔路谦。我承认对你来说何堏和乔路谦都难以抉择,但是应该不会忘记,在你受伤痛苦时,给你递纸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不要空想,打电话给他,就说你是他的相亲对象。制造一场属于你们两个人的重逢,不管结局怎样,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听着舒落初的话,袁末来终于不再哭泣。她起身将写有乔路谦的电话扔进了垃圾桶,起身满是正能量道:“我早就发过誓,他们两我谁也不要。明天我还要去出差看项目,先睡了。你记得帮我收行李,就这样。”
面对这样天马行空的袁末来,舒落初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边起身一边咆哮拿起抱枕扔向袁末来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信不信明天姐姐给你准备一个空箱子去,跟你说着正经事儿你就跑,什么时候把何堏那套学的那么透彻,懦弱!无知!胆小!气死我了。你要是再嫁不出去我就搬家!搬家!”
袁末来捡起身边的抱枕,头也不回的向后扔了回去,边扔边向房间里钻道:“你要是再嫁不出去我就不当你闺蜜了,不当!”
门关上后,舒落初把垃圾桶里的那张电话号码捡起来,贴在袁末来的门板上,然后把收好的箱子往她门口一放,回到沙发前整个人瘫倒在上面。
重逢总是那么短暂,可却又那么真实。袁末来再见何堏确实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痛,而舒落初再见林云野时也确实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恨。
但是,这样的夜晚对于何堏来说确实最痛的,四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本想在他们见面之后与袁末来深情相拥,然后自己能丢掉包里的请柬,告诉即将成为自己伴侣的那个人不能与她双宿双栖。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当他问袁末来有关乔路谦的事情时,她的微表情已经很明显的道出了事实。而且就在他还想要继续争取的时候他的未来媳妇儿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她告诉何堏说她怀孕了。就在那时,他才真真正正的向命运低头。所以,他拿出了乔路谦的电话,然后告诉了她自己要结婚的喜讯。
何堏的幻想就这样随着命运草草结束了。重逢不仅意味着团聚,还意味着离别。此刻的他仅仅只是希望袁末来能与乔路谦团聚,或许这就是他能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也是他希望看到属于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