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很小,根本就难以负荷八个人的重量。
只要有人挪动脚步,小船就不停地往下沉。
两名歌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她们都无助的看着韩啸天。
尽管她们并不知道韩啸天的身手如何,但韩啸天的沉着和镇定给了她们值得信赖的感觉。
韩啸天离打斗双方的距离并不远,仅三尺之隔。
看到船主生气出手,韩啸天本以为船主会吃亏,他已做好了出手相救的准备,船主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给他出手相救的机会。
再说尚未出手的两名大汉,看到同伴吃亏倒下,另一名大汉挥掌就打向船主的前胸:“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吃我一掌!”
“来得好!”船主冷笑一声,用手中的半截浆柄直戳大汉的“劳宫穴”。
被戳中“劳宫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汉知道厉害,连忙中途变招,手腕抬高三寸,由掌改抓,五指如钩,迅捷无比的去抓船主的半截浆柄。
船主一击不中,他也连忙变招,双腕反转,浆柄上挑,直取大汉的“曲池穴”。
大汉后退半步,避开船主的攻击,飞起左脚直踢船主的面门。
船主侧身闪避,半截浆柄打向大汉的踝关节。
如果这一下打实了,大汉的踝骨非被船主的半截浆柄给敲碎了不可。
大汉知道心里一凛,连忙一个铁板桥,向后倒下,堪堪躲过了船主的狠狠一击。
见船主如此骁勇,韩啸天和柳亚馨安下心来,悠哉悠哉的看着船主如何收拾找上门来挨揍的三名大汉。
“想不到这船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柳亚馨转头看着韩啸天说道:“起先我还以为他会输呢,现在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韩啸天看着乘胜追击的船主说道:“长安是两朝帝都,藏龙卧虎,不足为怪。”
“是啊,”柳亚馨忽然笑了:“刚刚见他落水,我还以为他不会功夫,现在想来,他之前落水是因为听歌女唱曲入了迷,吃了大意的亏。”
两人说话的时候,第二名大汉又被船主击败,被船主扔进了河里:“让你也尝尝长安河水的味道。刚刚可把我呛得死去活来。”
大汉在长安河里“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河水,潜水逃遁。
见第二名同伴战败潜逃,第三名大汉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将膝盖受伤的同伴拖到身后,步履缓慢的走近船主。
大汉每走一步,小船就往下沉一截。大汉走了五步,河水已漫到了小船的帮沿上。
韩啸天是内家高手,看出这名大汉的武功非前两名大汉可比,如果船主和这名大汉在小船上动手,小船将有可能被大汉深厚的内力给踩翻或者沉没。
他和柳亚馨可以施展轻功跃上豪华的花舫,船主也能用娴熟的水性逃生,但小船上还有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歌女。小船若沉了,她们怎么办?容不得他多想,河水已溢进了小船里。
一旦小船被河水灌满,不用大汉再使力,小船就会自己沉入河底了。
韩啸天低声对柳亚馨道:“事情有点不妙,你先走。”话音刚落,抓住柳亚馨的腰带就将柳亚馨扔上了高大的花舫。
柳亚馨借力使力,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圆弧,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花舫上。
大汉还来不及出手攻击船主,韩啸天一手一个提起两名歌女就往花舫上纵了上去。
前面曾提到过,这是他在绝谷底新创的那套轻功。
见韩啸天双手提着两个人还能飞那么高,正要动手的船主和那名大汉同时愣了一下:这小子好俊的轻功。
船主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知道站在眼前的大汉非前面两名大汉那样好对付,凝神注视着对手的步履和身法。
须知高手对决是一招定输赢。稍有不慎,自己很有可能被对手一举击败——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由于前两名同伴都被船主给击败了,这名大汉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船主了。
两人都看出对手不简单,并不敢轻易出手。
对峙了片刻,大汉语音低沉的开了口:“我本不想对你出手,奈何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阴间路上你可别怪大爷下手狠!”说毕,一掌击向船主的左脸颊。
出手如电,掌风凌厉。
出招迅捷而有力,高手!
船主不敢大意,挥舞半截浆柄跟大汉打了起来。
这个大汉远比之前的两名大汉要厉害很多,十几招过后,船主渐渐落了下风。
船主虽有半截浆柄在手,毕竟他已连打两场,劲力在渐渐消竭,此时遇上个更厉害的,登时被对手凌厉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
……
柳亚馨、韩啸天等人跃上花舫的时候,有十几人正站在花舫上观看船主和大汉在小船上对峙。
那些人中有男有女。
韩啸天带着两名歌女跃上花舫后,站在花舫上的那些大汉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五六名歌女看到船上来了空中飞人,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地往后退却。
船上的那些大汉虽然在看船主和同伙在对峙,可他们都是练家子的,看着小船的同时,也看到了韩啸天抓着两名歌女凌空一跃的风姿。
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久久看着韩啸天不说话。
很显然,这个轻摇折扇的公子哥就是这群人的主子,他不开腔,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韩啸天和柳亚馨。
就在此时,他们原先所乘的那条小船在渐渐往下沉没。
眼见不敌对手,船主俑身跳进了长安河里。
苦战至死才是英雄?狗屁,识时务者才是英雄。
小命都没了,当英雄有什么用?有谁会给自己树碑立传?自己死了,妻子儿女、七旬老母靠谁去养活?与其白搭小命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还是留着小命要好得多。
这是船主当时的想法。
见对手入水潜逃,大汉也没有追击。鄙夷的瞪了一眼呼痛不止的那个同伴,将他扔上了花舫。
河水不停的溢进小船,小船在缓慢的往下沉没。
大汉在小船帮子上一蹬,如一只大鸟般飞上了花舫。
大汉跃上花舫的时候,韩啸天等人已被花舫上的十几名大汉围住了。不用交待大家也知道这些人是刚刚跟船主打斗的大汉的同伴。
话长时短,从韩啸天等人离开小船上花舫,到大汉打败船主上花舫,仅半支香的功夫。
见那群人围着自己和韩啸天却不说话,烦躁的柳亚馨忍不住了,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折扇公子(我们权且先这么称呼他)冷笑道:“本公子还没问你们私闯本公子的花舫想干什么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说,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韩啸天淡淡的说道:“逃命而已。”
看那情形,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找船主的茬,而是冲自己来的。
几天来寻宝没有结果,韩啸天心里本就不痛快,正在小船上消遣解闷呢,又有人跑来找麻烦,他心里那个郁闷,简直难以形容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绝不轻饶了你。
这是韩啸天的处事原则。
“逃命?谁追杀你们了?”折扇公子打量着韩啸天,不阴不阳的说道:“再说,瞎子都能看出阁下刚刚露的那一手,那可是绝顶高手。身怀这样好的功夫,还用逃命吗?”
“废话少说!”柳亚馨不耐烦了,直接诘问道:“我们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却派人到小船上去扫我们的兴,你是什么意思?”
“从前不认识,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么?”折扇公子嬉皮笑脸的看着柳亚馨说道:“我派人下去,本是想请——公——子——到这里跟兄弟一起把酒言欢,没想到发生了不该有的误会。好在没有伤害到——公——子。一切都有言和的余地。”
那折扇公子说到“公子”两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声调,想来已经看出了柳亚馨的真实性别。
韩啸天涉世未深,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柳亚馨从折扇公子看自己的目光里看到了戏谑和挑逗,登时怒不可遏,本想戳指大骂折扇公子,又怕事情越弄越糟,只好强抑怒气说道:“多谢公子好意相邀,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柳亚馨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
“哎,别呀,”折扇公子向柳亚馨走近两步,伸手去握柳亚馨的手:“相逢即是有缘,公——子——怎么着也得陪兄弟喝两杯再走!”
“别碰小爷,”柳亚馨向左跨出一步,避开了折扇公子伸向自己的咸猪手:“小爷有洁癖。”
“本公子也有洁癖。”折扇公子厚颜无耻的继续伸手去搂柳亚馨的香肩:“但本公子对你很有好感。”
“我倒是没有洁癖。”韩啸天微微一笑,闪身挡在柳亚馨面前,出手如电的捏住了折扇公子那图谋不轨的脏手:“在下来跟公子亲近亲近。如何?”
韩啸天语气平静的说着话,手上却使了七成的力道。
那折扇公子是娇贵的官二代,虽跟几个武师学过几路拳脚,但都是花拳绣腿,根本就没有真功夫。被韩啸天使劲一捏,痛得脸都绿了:“哎哟,你快放手。”
“我说过我没有洁癖的。”韩啸天不肯放手,笑着说道:“难得碰上个有洁癖的贵公子。一定要亲近亲近。”边说边加重了力道。
折扇公子浑身瑟瑟发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就差没有瘫倒下去。
见主子被制住,几名大汉向韩啸天跨近一步,异口同声的喝道:“给我放手!”
“我偏不放。”韩啸天笑道:“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主子被他制住了,那些人还真不敢对他怎样。
一名高瘦的中年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有胆的话就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去为难一个没有武功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激将法。
“切,我会怕了你?”韩啸天出指点了折扇公子的穴道,冷冷的对中年汉子说道:“就怕你不是爷的对手。”
“这才像话。”中年汉子双手一抖,手中陡然多了两把精芒耀目的短刀:“亮兵刃吧。”
“对付你这样的蹩脚货色,何须要什么兵刃?”韩啸天气定神闲的站在中年汉子面前:“出招吧。”
“狂妄小子,你这是在找死!”中年汉子窜前一步,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一尺来长的短刀分上、中两路直取韩啸天的要害。
韩啸天站在原地不动,双刀堪堪要刺到自己的时候,他忽然使出“幻影”身法绕到了中年汉子的后面,出拳直捣中年汉子的后心。
中年汉子先发制人,韩啸天又来个后发制人。
中年汉子做梦也不曾想到韩啸天会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待他发觉不对劲,后心已有强劲的拳风袭来。
韩啸天的拳招快得不能再快,无论中年汉子左腾或是右挪,都难以避开快逾闪电的铁拳。唯一能减轻受伤程度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往前扑倒。值此情势,已容不得他多想,连忙一个前扑倒下。
中年汉子仓促前扑倒下,头颅刚好送到了柳亚馨面前。
柳亚馨是黑道出身,又是女流之辈,可不管什么武林规矩。看到对头自动送上门来,抬脚就往中年汉子的头上踩落:“去死吧!”
柳亚馨这一脚踩下刚好踩在中年汉子的后脑勺上,虽然没有把中年汉子踩得脑浆迸流,但重度脑震**是在所难免的了。
短短一刻,折扇公子一方就有一名高手倒了下去,折扇公子被韩啸天封住了昏睡穴,还处在深度昏迷中,十几名大汉心里着急,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是该继续跟韩啸天死战还是赶紧向韩啸天举手投降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