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胡正昌的一番肺腑之言,韩啸天心中甚为感动,低声说道:“多谢各位哥哥鼎力相助,小弟在众位哥哥的相助下,一定报了这个仇。小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又不是神仙。做什么事都需要人帮助的。就只怕……”
胡正昌知道他担心什么,忙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光棍,既无家室,也无妻小,来来去去无牵挂。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总是要死的,只看死得值不值。我们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报仇两个字。就是我的徒弟杨蕠寒,我也不会跟她说起半个字。”
韩啸天对胡正昌抱拳施礼:“小弟在这里先谢过胡大哥了。”
胡正昌有些不高兴了:“兄弟,我们都是把命拴在一起的生死之交了,还用这样说吗?”
韩啸天道:“在此之前,兄弟只告诉各位哥哥要找阁罗凤和段俭魏报仇,你们竟然猜到我此番上长安是为刺杀杨国忠。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胡正昌笑道:“这些都是你和陆啸风总兵悄悄说话时被我无意间听到的。那三箱珍宝不也是陆总兵让你拿来当作复仇之资的么?”
韩啸天叹道:“胡兄真是神仙下凡。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韩啸天和胡正昌怕引起杨蕠寒的随从的注意,又匆匆说了几句,便施展轻功赶回了客店。
韩啸天刚刚脱了衣裳上床睡觉,门外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韩啸天一边披衣下床一边问道:“是谁啊?”
有人在外面嗤嗤笑着,低声道:“哎,王子殿下,你要不要吃宵夜?”却是柳亚馨的声音。
韩啸天点亮蜡烛,把门打开,只见柳亚馨手里托着一只檀木盘子,上面放着两大碗汤圆,还冒着腾腾热气。想来是她刚刚吩咐厨房做的,
柳亚馨进了屋,韩啸天看着柳亚馨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哟,你就是一个汤圆人,到哪里都做汤圆吃。”
“爱吃汤圆怎么啦?”柳亚馨把盘子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说道:“汤圆不好么?汤圆象征着团团圆圆,永不分离。哎,不跟你说这个。我觉得蕠寒姑娘有些古怪,睡不着觉,我猜你也一定在想她,也一定没睡着。”说着,扭头对韩啸天一笑,神色有些古怪
“我去。”韩啸天愕然:“她古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想她啊?”
柳亚馨心想:“你就装吧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一脸愕然。”想至此处,往凳子上一坐,道:“因为她长得漂亮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说她不讨人喜欢吗?”
韩啸天自然知道柳亚馨的意思,但他知柳亚馨醋劲很大,如果说蕠寒姑娘漂亮吧,她必然不高兴;说蕠寒姑娘不漂亮吧,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便只好端起盘中的汤圆吃起来。
柳亚馨见韩啸天不回答自己,有些愠怒:“哎,我说,你先别忙着吃。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被逼不过,韩啸天只好放下汤圆碗说道:“蕠寒姑娘漂亮也好,不漂亮也罢,于我都没有关系。这杨蕠寒姑娘跟我们绝非一路人,我们还要对她多留点神,稍有疏忽,我们想办的事说不定得砸锅。”
韩啸天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柳亚馨的问题,但是令柳亚馨很满意。
柳亚馨抬起头,用清澈明激的美眸凝视着韩啸天:“哎,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难道她跟杨国忠老贼有啥关联么?”
韩啸天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随即关上了房门,低声道:“这话不能乱说话。我猜那些人都是京城里的官儿。如果这些话被他们听到,想要杀杨国忠老贼就难上加难了。”
柳亚馨一愣,低声问道:“你咋知道那些人是京城里的官儿?”
韩啸天悄声道:“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是猜的。”
这里他对柳亚馨撒了个谎,因为他答应过胡正昌不向任何人透露杨蕠寒的身份。既然是“不向任何人泄露”,那么也就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虽然柳亚馨跟自己亲密无间,但他不能违背承诺。
柳亚馨沉吟道:“我也看出杨蕠寒的随从绝非常人。既然随从都不是寻常之人,那么主子更不是寻常人物了。这杨蕠寒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韩啸天心想:“有些事儿不说明更好。小馨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有关少女的话题还是少跟她说为妙。”想至此,说道:“我们甭管人家是啥身份了。现在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最好别搅和在一起。”
柳亚馨富含深意的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这里的如此甚好,可以理解为甚合我意。
因为这是柳亚馨巴不得的事情。
韩啸天心里明白她所言何意,却装作没听出什么,端起汤圆吃起来:“哎,这汤圆还真好吃。我们彝族人最爱吃这东西了。难得你也喜欢吃。”
柳亚馨看着韩啸天:“其实吧,本来我是不怎么喜欢吃这玩意儿的,但时间一久竟也喜欢上了。你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吗?”
柳亚馨的这句话可是富含深意,韩啸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一句“入乡随俗”,勾起了韩啸天无限感伤:“你这辈子是注定入不了乡了,只能跟着我四海漂泊。”
柳亚馨撇了撇嘴:“这辈子跟了你就是入乡随俗啊。笨蛋。”
韩啸天心想:“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跟着我只会受苦。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你又要误解我了。”
韩啸天叹了口气,道:“我的施浪诏早就灰飞烟灭。故国家园早已碎,河山依旧人已非。无根浮萍随波流,从此四海是我家。”
想起不幸罹难的亲人和破碎的故国家园,韩啸天泪光盈然。
柳亚馨温言安慰:“啸天哥,别难过。只要你有鸿鹄之志,一定能重振雄风。”
“重振雄风?”韩啸天喟然长叹:“虽有一身武艺,但我不愿看到太多杀戮,更不愿去做那涂炭生灵之事。复国之事,再也不想。”
两人一边吃着夜宵一边感慨着沧海桑田,又聊了几句。柳亚馨设法岔开了话题,但韩啸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吃完宵夜,柳亚馨收拾碗筷出去了,两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杨蕠寒和她的随从就提前出发了,离开时也不跟韩啸天等人打招呼。至于他们到哪里去,只有胡正昌一人知道,旁人也不打听。
韩啸天等人又走了一天,再次回到大唐京城长安。
韩啸天心想:“我这次来长安刺杀杨国忠,可能要等候很长时间。住在客栈多有不便。再说,客栈人多眼杂,自己要做的又是秘密之事,万一泄露,这个仇可能就报不了了。反正自己身边有的是钱,还是自己买一所房子住下来,这样方便些。”想到这里,取出银两,吩咐陈渊去寻一所大宅子:“陈渊,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有的话就买下来。房屋不太好也没关系,但地方一定得宽敞。”
“好勒,我这就去办。”陈渊答应着去了。
两个时辰后,陈渊回客栈向韩啸天复命:“主人,小的已在长安河畔买下了一所房子。房屋虽不是太好,但占地面积很大。我们马上就可以搬过去住下了。”
韩啸天点了点头:“好,我们这便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