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篱笆无端撒泼,杨轩第一个冲出禅房,与迎面奔来的慧岸撞了个满怀。
“杨施主,你跳出来做什么?”
慧岸一脸不悦地绕过杨轩,来到慧能面前,焦急万分道:“这小子今天像是杀红了眼一样,逮谁打谁,外面的弟子都伤筋断骨,没有一个幸免的。”
慧能口宣佛号,向杨轩点头,见杨轩离开,这才对慧岸道:“给篱笆收拾收拾行囊,他到下山的时候了。”
慧岸却茫然不解:“师兄不是说要等那人来,才能送篱笆下山?篱笆心性单纯,很容易受到蛊惑,虽然这次他大打出手,但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请您从轻发落,万万不可逐出山门。”
慧能深深叹息道:“他有他的兄长操心,你我何必跟着瞎惦记,他离开禅宗对咱们也许都好。”
慧岸这才若有所悟,猛地睁大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置信问道:“你说的那人不会是杨轩吧?”
慧能苦笑道:“随我来吧,我其实很想看看,他们兄弟两人的身手现在都到了什么境界。”
......
外院。
不时传来篱笆的狂喝,以及其他僧众的痛苦倒地呻吟声,杨轩越往前走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个亲生弟弟,更想不到两次见到他都会是以打架的方式。
乍听打斗声愈演愈烈,杨轩陡然纵身越起,穿越高墙的刹那,忽听背后拳风霍霍而来,杨轩想也不想,气随心走,挥出一掌,拳掌相接,杨轩身子微微一晃,那人却闷哼倒飞了出去。
杨轩定睛一看,果然见那人就是自己的弟弟篱笆,他忙上前要查看篱笆的伤势,不料篱笆竟然嘴角露出阵阵邪笑:“中计了吧!”
说话的同时,掏出数颗粉爆弹向杨轩砸去,杨轩不敢用肢体接触,只能以强劲霸道的内力将它们震开,粉爆弹落地爆炸,众人 纷纷昏迷不醒。
小沙弥们忙捂住嘴鼻,对杨轩提醒道:“杨通判小心,此物有毒。”
杨轩不为所动,反而厉声呵斥道:“篱笆,你实话实说,这些东西都是打哪里来的,是不是外面那些杂碎给你害人的?还有,好端端你朝自家师兄弟撒什么疯,是他们挑唆你这样做的吗?”
但他的问话如同石沉大海,篱笆根本不想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儿朝毒雾这边攻击而来。
杨轩见状大惊失色,他自己对毒物免疫,但是篱笆说到底没有七窍玲珑心的加持,万一被毒物所伤就不好了,他猛地暴喝一声,跃出山门外,高声道:“篱笆,你敢出来打吗?这里宽敞......”
话音未落,沉重的山门被篱笆一拳打的稀碎。
接着,篱笆身影错综飞出,直奔杨轩而来。
杨轩双目猩红,瞪着三教九流这帮人渣,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要不是他们挑唆,篱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眼见篱笆发疯似的奔袭而来,杨轩一边劝说一边也迅速投入战场。
慧能和慧岸漫步走到现场,乍见武僧被毒物熏倒一地,山门也破碎不堪,外面两兄弟正交手不下,不由色变急匆匆赶了出去。
慧岸见外面的练武场已经被打成坑坑洼洼,顿时火气上涌,撸起袖子就要出手。
慧能拽住他的胳膊道:“老实点,你帮不上忙的,现在只有杨轩能降得住他。”
慧岸叫苦不迭道:“篱笆是他弟弟,你瞧他哪里舍得下重手,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练武。再让他们这般闹腾下去,少室山没有毁在鸠摩国师的阴险狠辣,没有败给骄兵悍将,倒是会终结在这俩兄弟手上。”
慧能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双手合十,面带苦笑。
杨轩见两大高僧出来,再回头看地面上这些坑坑洼洼一片狼藉,顿时略有悔意,忙叫停道:“篱笆乖,哥哥带你吃冰糖葫芦,咱们不打了成吗?”
篱笆点了点头,忽然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踢出八脚,每一脚都结结实实打在杨轩的身上,杨轩竟不躲闪,直到最后一脚重重踢到了他的胸口,这才勉强站立住脚步,双方拼起内息。
慧岸再也不顾忌慧能拦阻,忙上前喝道:“篱笆,你不许下死手,他是你哥,师叔没有骗你。”
慧能微微皱眉,就连双手都有些抖动,显然对杨轩的处境有点堪忧。
篱笆悻悻一笑:“都是骗子,我没有哥,我哥早就死了,如果他没死,即便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要打他个半死,谁让他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杨轩蓦地一阵心酸,紧接奋力震开篱笆,弃掉长剑转而用起了原通觉传授自己的拳法对抗篱笆的狂劲。
这套拳法类似于太极,打起来软绵绵的,但大有四两拨千斤的架势。
对付篱笆这种刚猛勇劲正好适用。
篱笆的招式又快又狠,丝毫不像他痴痴傻傻的心态,但见猛攻不下杨轩,不由愈发急了,几乎招招死手,却无论他怎么进攻,都像是打在一团棉花身上一样绵绵无力。
最后悲愤大吼一声,几度陷入癫狂状态,对着月下的影子开始打去,一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但他好像不知疼痛,只是卖力挥打。
杨轩见状也是犹豫不决,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篱笆停止下来,难道说刚寻见的弟弟就要这般精力耗尽死在自己眼前吗?
他忙将目光投向慧能大师,却见慧能目带悲悯,如入定一般念经,并不为所动。
慧岸空着急不休,却是不敢上前,眼前少室山前的练武场被篱笆夷为平地,篱笆更如妖魔一般发疯,他捶胸顿足也不知是舍不得多年的练武场,还是疼惜自己的师侄。
杨轩跨出一步,喝道:“篱笆,今天我就算死在你手上,也要将你救醒。”
他刚要出手,忽觉大地一震,忽然从山门急速飞奔而出一道残影。
那残影来的好快,眨眼间就到了篱笆身边,篱笆见有人挡住去路,死命暴击而出,却被那残影轻松避开。
几次不得手,篱笆心神俱崩,仰天怒号。
就在这刹那间,那残影显露法相,法相无比庄严,并指击中篱笆的眉心,篱笆顿时软绵绵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杨轩抱着昏厥过去的篱笆,不由自已地眼泪涌出。
那残影来到他身后,叹息一声又没了动静。
杨轩正心惊此人是谁,不料禅宗所有僧人尽皆喜出望外奔到山门口,齐声拜倒:“恭喜方丈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