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朱祁镇颁布的土地法出奇地得到了所有朝臣的支持。
朱祁镇看着眼前这帮朝臣,他们里面不乏有一些后起之秀,看得出来他们都非常刻苦,匆匆月余的时间,已有不少人面黄肌瘦,面容倍显沧桑。
见此情况,朱祁镇实在有些于心不忍,道:“诸位卿家为朕办差实在辛苦,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才是。”
反正现在国库还算充足,朱祁镇直接下令道:“以后咱们采取轮流值班,事情要做,但是休息也是必要的,万不得已不要你们加班加点,御膳房那边会专门有厨子为你们做菜,谁不吃早点滚蛋,瞅瞅你们现在的状态,早朝的时候比朕还无精打采,朕要说的事,你们今天还有能力完成?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去休息,散朝。”
群臣不想雷厉风行的皇上还有这么铁骨柔情的一面,顿时齐齐跪下感恩不尽,纷纷扬扬哭泣表示自己的忠诚。
朱祁镇有些无奈,苦笑道:“朕是说对待工作一定要努力,可是没跟你们说豁出命不要啊。你们现在这是为朕尽忠?想过你们的家人没有?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他们?朕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这些可以为天下万民谋福利的好臣子,现在一个个都要垮了,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一旦垮下去,朕要寻找谁才能代替你们?一群糊涂蛋,还有脸在这里哭哭啼啼,快滚去御膳房排队领早餐,以后你们的食物都由御膳房统一安排,谁若偷懒,直接卷铺盖走人。”
说罢,朱祁镇径直离开金銮殿,徒留一帮臣子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现在张辅退朝居家,不再管理朝政,剩下的百官之中唯独姜维的权力最大,名头也是最响亮的一个。
朱祁镇虽然离开了,但是还留有几个太监。
这些太监的眼神那是出奇的好,见姜维可以撑住场面,当下就把姜维搀扶了起来,并给姜维一阵眼神示意。
姜维临危受命有些苦恼,他和这些朝臣真的不算熟悉,顶多五分之一吧算是说过话,其他人真的就点个头哈个腰而已。
“大家不要这样,一切听皇上的吧!”
姜维苦笑着搀扶起了离他最近的刑部尚书李密,他相信李密有这个能力帮他安抚众人。
果然,李密黑漆漆的脸上登时堆满笑容,道:“对啊,大家就别这么客气了,别人不知道咱们皇上的脾气,大家应该知道的啊。这都是皇上对大家的恩赐,咱们这就走吧!”
作为朱祁镇最亲近的官员里面的一位,李密早就跟大家伙私下联系了一番,可以说是这些官员里面货真价实的联络员。
在李密的一顿游说下,几位老臣抽抽噎噎起了身,回头对自己的手下都喝道:“你们也起来吧!别给咱们皇上添麻烦。”
就这样,李密带着所有人出了金銮殿。
姜维将手伸入怀里,摸索出两锭银子,给了几个太监:“公公,咱的月俸几乎都添在军需了,剩下的不多就送给公公们冬天穿件棉衣。”
几名太监战战兢兢不敢接下来,但见姜维笑容诚挚,不禁动容:“大将军待我们真好,以前哪有人这般好过咱们。”
姜维苦笑一阵,道:“以后你们多照顾皇上,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众太监没想到姜维贿赂他们只是为了朱祁镇,不禁红了双眼,登时对姜维行礼。
姜维也不管他们,径直转身走了。
可刚出金銮殿,姜维就被刑部尚书李密拦截了下来,姜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道:“大人等我?”
李密喜笑颜开道:“咱们都去吃早饭了,大将军不会不去吧?”
姜维还真没有这个打算,他自己家里的仆人虽然手法没有御厨那么好,但是一日三餐从来没有缺少,姜维除了被迫去应酬以外,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活的。
“我就不去了,家里每天都准备好了早餐,虽然寒碜,但也暖心。”
刑部尚书李密踟蹰一阵子,道:“可否带老夫一起享用?”
姜维虽然一直沉浸在军旅生活,但是对这些为官之道也有所了解,自知李密这是有事情询问相商,当下道:“既然李兄不弃,咱们这便动身。只是......”
李密心知他是担心百官又闹什么幺蛾子,忙道:“不必担心,为兄的已经安排人照顾他们了。”
到了姜维府上,两人简单用过早餐。
姜维见李密很是纳闷,就笑道:“我这府上简陋,还望李兄担待。”
李密也很识趣地报以微笑,拱手表示尊敬:“大将军这般勤俭节约,实在让为兄的敬重。只是你我月俸几乎差不多,不是为兄的寒碜你,你这也过的太简陋了。你可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以后的征战除了你,谁还能挂帅?可别怠慢了自己的身子。”
姜维哈哈大笑过后,低声道:“不敢相瞒,咱那点月俸每个月都要补给那些死难将士的家属,您也知道咱们牺牲了二十多万将士,咱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李密惊呼道:“朝廷不是已经有所补助了吗?”
姜维颇有为难,但见此人不是那种告密小人,直言道:“我谎报了数字,其实要补给的钱财远比上报的多,李兄你也知道咱们皇上现在大动干戈,要让所有百姓过上好日子,咱能让他一下子掏空国库,下不了台面吗?”
李密更是哑然,问道:“皇上有金山。”
姜维苦笑:“你可知道咱们大明疆土面积?你可知道这些土地生存了多少人口?实话说吧,就算再大的金山运用不当,就连三天都支撑不下来,你信吗?再说人心难测,尤其见到黄白之物,难免那些官员贪污,百姓又能收益多少了。”
李密听罢,肃然起敬道:“大将军这般忠义,实在可嘉,李某府上倒是还有些值钱的东西,等会回去当了,一并送到你这里,也算是咱对死难将士的一份心意。”
姜维欲要拦阻,却被李密伸手打断。
李密脸色微微一变,道:“不过有件事还望大将军为在下求情。”
从皇宫出来,姜维就知道眼前这人有事,但他们同朝为官自要相互照顾,当下也不哂笑,直言道:“李兄见外了,只要某能做到的,一定会为您赴汤蹈火。”
李密踟蹰一阵,拉着姜维低下身子,悄然道:“还记得咱们皇上送来的那名囚犯么?他......昨晚在狱中暴毙而亡了,关键令我最为诧异的是,他昨天中午还专门要我在晚上过来审问他,他要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可是,怎么就出了这事了?”
姜维啊的一声惊叫道:“莫非是你们刑部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