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废帝

第86章 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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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上,张辅早已察觉京城有所异动,暗中早已将家眷交给姜维和于谦带出京城,此刻府上只有他和两个仆人,同吃同住,闲来无事就大大双陆消遣时光,几乎不问世事。

可即便如此,朱祁钰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因为一个人如果当真什么都不愿过问,何必将自己的亲朋家眷全部秘密转移,这摆明了是心中有鬼。

“老爷,今天咱们不打双陆了。”

一名仆从笑眯眯说道。

张辅嘴上笑着,脸上挂满了好奇:“那咱们做什么?你平时鬼点子最多,说来听听吧。”

仆从拿出两只鹰隼,介绍道:“这是咱们今天在早市的时候买到的,为的是给老爷找点乐子,今天咱们就比斗鹰,您以为如何?”

斗鹰?

张辅脸上浮现出一丝愁云,但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全听你的,年轻人嘛,会玩。”

张辅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一生戎马下来,眼下除了亲人之外,已经没了放心不下的东西。

他谁想取自己的命,那随时来就可以了,只要他有那个本事。

只见仆从将两只赢放在一个大铁笼里,周围堆满柴火,津津有味地点燃后,退到张辅身旁介绍道:“国公,这是摊贩给咱们教的,说是鹰这玩意最不懂人情,甭管他们现在相处融洽,等会火烧交加后,它们便会自相残杀起来。到时候您就好好看这出戏,小的看了一遍,委实精彩,那两只鹰最后相互啄死,又被火烧无形,可比京城那些会口技的皮影戏好看多了。”

张辅听他说出两只鹰的下场如此凄惨,不禁微微动容,心道:“老夫一生戎马倥偬,到头开好不容易求个安稳生活,难道也要被这两只鹰一样,死于同朝臣子之手吗?”

火烧加大,两只鹰已然开始斗殴起来。

随着羽毛纷纷掉落,它们的声音也变得越发凄厉。

张辅想起这些年战场上犯下的杀孽,不禁动容起身:“放行,立马放了它们!”

仆从好奇道:“国公,这两只鹰可花销了我二人不少银两,您还没看到精彩处,为何着急释放她们呀?”

张辅怒道:“老夫说让你们放,你们便放就是,何来如此多话?多少银两,到时候老夫双倍奉还。”

另一名仆从道:“国公,火势如此之大,我们怎么灭火,依小人看不就是两只鹰而已,死便死了,何必劳您悲伤。”

张辅不再言语,叹息完毕后,转身忙打水灭火。

两名仆从虽然搞不懂张辅的所作所为,但是国公都动手灭火了,他们怎好闲站着不动,当下一人去了后厨取桶,另一人帮着张辅拎水。

火势熄灭,张辅如释重负坐在地上,望着笼中快已斗到脱力的大鹰,苦笑道:“打开,放他们一条活路。”

仆从依照命令打开,但见两只鹰扑腾飞出,猛然朝着张辅抓来,张辅哪里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忙挥起衣袖阻挡,旁边的仆人也拎着桶子乱打乱叫:“孟尝,救国公呀!”

也许是声音过于大了,两只鹰吓得抱头鼠窜,一前一后纷纷逃离现场。

仆从扶起张辅,但见张辅的衣袖已然被毁,胳膊也被划伤了数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而流。

“小的该死!咱们这便去包扎。”

张辅并不怪罪他,反而笑道:“老爷我一生最是欣赏重情义的好汉,你小子如果少点油腔滑调,多点正义之气,老夫我保准让你为官为将,跟着皇上造福苍生。”

仆从将自己的衣服撕开,包裹了张辅的伤口,扶着张辅一边走一边问:“老爷厚爱,小人做不了什么官的,就想在老爷您这里讨碗饭吃。”

张辅哼了一声,下一秒乐呵呵笑道:“嗨,人各有志,老夫也不勉强你,咱这国公府虽然说不上家大业大,但管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也是没什么毛病。”

伤口处理过后,张辅兀自苦笑,想起仆从刚刚的提醒,暗叹自己年迈之后竟是妇人之仁,救了鹰却险些被鹰啄瞎了眼。

“孟尝这小子了?”

张辅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来想去许久不见刚才仆从孟尝了。

仆从信陵也是皱眉,道:“刚才他说要去后厨取桶,可许久不见归来,方才小人喊声那么大,也不见他出面,他不会是......”

张辅面色一沉,拍案道:“休得乌鸦嘴,此间就咱们三人,你我都没动手,谁敢来我国公府上放肆啊?你且快去看看情况,若有情况马上报告给老夫。”

信陵点头离开。

在仆从走后,张辅只觉这伤口又麻又痒,继而浑身有气无力,过了会就连眼前都有些黑了,他暗自支撑了许久,在桌上胡乱划拉了一阵,最后昏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却已身处幽暗牢狱,身边不断有犯人撕心裂肺呼喊:“大人,冤枉啊!我等是真的冤枉。”

张辅只觉头昏脑涨,似乎对之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反应,他拍打两下头,只觉眼前一黑,再次昏倒。

半梦半醒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说你没罪,是冤枉的,那你告诉本官,你深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偷摸跟着个打更的做什么?现在他被人暗杀在了街上,凶器也在你的**,你还想狡辩不成?”

“小人真的是冤枉的!求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

同时有人有气无力说道。

那官员呵呵笑道:“来到咱们这刑部大牢,就没个不清白的!本官且问你,你既然是读圣贤书的,那歌姬算是清白之人吗?”

那举子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诧异道:“这......”

“让你说便说!纠纠结结做什么?”

狱卒抄起火钳再次行了过来,厉声道:“再若不说,咱给你个痛快!”

举子刚才吃过苦头,此刻身体已经残废,但听官员老爷这么问,当时就如实回答:“回禀老爷,歌姬本身就不清白,您怎能将小人与她们相提并论。”

官员冷笑道:“同是为人,为何你要高人一等?她们不是什么清白之身,难道你就是了?还有,你是如何骗了尹二娘的钱财,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交代清楚,本官当场便弄死你?”

举子声泪俱下,动容哭道:“苍天啊!我只不过是和她手谈了一局,然后就回客方睡了觉,为何会被抓到这里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怜我杨修清白之身,却要妄遭屠戮之灾。”

官员哄堂大笑,说道:“尹二娘已然身死,你不抵命谁抵命,你们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吗?”

说着就要狱卒给年轻的举子动刑。

年轻人大喊大叫在挣扎,张辅忽然出口喝道:“住手!李密,你也太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