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篝火边,阿蒙也感觉到了背后有人靠近身来,耳内听到轻微脚步声响。身心顿时变得骤然恐惧,满面惊恐,身子颤抖。无论如何,心里也提不起丝毫勇气,头也只敢微微偏向肩胛边侧去看。
那槐树上,风伏林已然就绪,把手缓缓拉满弓弦,瞄着地面火光倒影,箭头对准那隐形怪物的脖子。只等那怪身影贴近大蒙身边后,右手突然松动弓弦,长箭如同惊鸿掠空,流星划落,直往怪影身上射去。
饶是那怪无比神奇,刹那间却也措手不及,瞬间被箭射穿脖子,倒地挣扎翻滚起来,嘴里发出低吟,如同龙吟之声,脖子处冒出一股乳白色血液,甚是奇特惊人。
那头白鹿见状,吓得掉头逃入山林。
大蒙急忙爬起身来,猛然回头去看,顿时吓得倒退数步,一身瘫软,惊叫连连。
原来,那怪被箭突袭射翻在地后,几番挣扎不起,如同鳝鱼一样游地,浑身冒出耀眼的电光,身躯若隐若现,叫人难以置信。
大蒙纵然调皮捣蛋,却哪里见过这种奇异怪物?便是听也不曾听过。眼睛看不片刻,吓得毛骨酥软,身心不能自控。突然两眼发白,身子骨瘫倒在了地面。
风伏林见奇袭成功了,唯恐那怪未死,便又往它身上狠狠射上一箭,方才爬下树来。先把大蒙拖放一边,手持一把柴刀,在边上看着那怪翻滚挣扎。
过不一会,那怪逐渐气衰力竭,血液似乎已经凝固,身体已无几分动静。
须臾,那怪身体突然发着一阵阵白光,时有时无,如同烈日一般灼人视觉,让人不敢直视。
风伏林用手遮眼偷看,却见那怪嘴里忽然吐出一块琥珀,约珍珠般大小,发着耀眼金光,缓缓往上升起,漂浮在了半空中。片刻,那块黄石飞入进了附近山林,瞬间不见踪影。
风伏林壮着胆量,脚下一步一挪,手挺柴刀,上前去看。观察片刻,只见那怪身上慢慢退去了隐术,显出本体真身来看。吓得风伏林瞪眼惊骇,一阵心惊胆颤。
原来,那怪真个异类。虽有一副人体样貌,却不属于凡间人族。身上似乎没穿衣裳,皮肤如同包裹一层灰色胶脂。脑袋又大又圆,一对黑角凤眼,胸膛没有**。浑身上下,也无任何毛发。腰胯之间空白,竟不知性别如何。如此种种怪异之象,足能令人咋舌称奇。
风伏林看了几眼,担心附近仍有它的同类怪族。倘若到来看见,二人必死无疑。眼下心乱如麻,只能速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他把柴刀别在腰背上,就把大蒙肩扛起来,快步下山逃走回寨。
风伏林早已心神大乱,急如漏网之鱼,飞奔也似的跑回寨子里来。他把大蒙放在**,急忙关闭屋门,蜷缩在**,把头钻入被里,口中一阵呼呼气喘。
他如此惶恐忍耐半个时辰,此时天光已有微亮,寨中传出雄鸡报晓之声。
风伏林镇定心态后,蓦然想起那怪的模样,似乎与庙中神像颇为相似,不知是不是同一族类?
一念至此,便出门走去石庙查看。他仰望了一会神像面相,发觉与那怪影的样貌果然类似,心中越发惊忧难安。
他走出神庙来,脚底如同抹油一样,快步奔去老族长屋宅报信,急把昨夜所做的事,如实告说一遍。
老族长听了这事,也是满面惊叹不已。半晌也没句话说。突然询问:“伏林,你确定神像与那个怪影,长得一模一样?”
风伏林频频点头:“确实一个模样,绝无虚假。”
老族长嘀咕:“难道咱们骨族子民,数百年来,都在供奉一个邪神不成?没理由啊!如果它真是邪神,咱们族民为何从未有过被害?”
风伏林茫然地说:“老族长,我昨夜弑杀了神,日后必会大祸临头。我担心会给咱们部落带来一场灾祸,你得替我想个办法。”
老族长摆手劝说:“事已至此,不要太过担惊受怕。是福是祸,自有天命。”
风伏林说:“我的心神已乱,不知道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我脑海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恶报肯定会找上门来。”
老族长寻思片刻,点头轻笑:“伏林,你很不错,是个无畏的铁胆勇士。”
风伏林苦笑:“老族长现在还说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了。”
老族长笑说:“你想想看,从古至今,弑神之人,闻所未闻。先不论生死如何,此事足能流传千古。你做了一件惊天大事,就注定你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
风伏林说:“我怕会有报应到来。但愿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老族长说:“你都敢于夜半弑神,就凭这份胆量,还怕什么报应?”
风伏林苦笑:“我个人生死倒不要紧,我只担心会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老族长说:“就如你之前所言,它要杀你,毫无抵抗之力。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什么?”
风伏林默思许久,垂头轻叹:“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豁出去了。”
老族长轻笑:“一个男人心志坚强,才会无所畏惧。只有克服了内心恐惧,才会更有勇气去面对其他的事。神算得了什么,最后不也照样被你所杀?”
风伏林听到这话,内心瞬间被激出了一股豪情热血,人也逐渐活跃起来。就拍着胸脯,狠狠点头:“老族长说得对,惹恼了我,大不了与神再战一场。”
老族长听得欢笑不已。风伏林饮下几碗酒后,想着还有一些要紧事需要及时善后处置。当下刻不容缓,暂辞老族长后,快步走出屋门,回到自个屋中。
大蒙此刻已经醒来,身子蜷缩在**发呆,满脸惊愕恐惧。他见叔叔回来,连忙下床来问:“叔叔,你去哪了?”
风伏林也无闲话,把手指说:“阿蒙,事不宜迟,跟我去往原地埋葬尸体,别让那具怪物给人看见,造成流言恐慌。”
大蒙惊慌摇头:“我不敢再去了。”
风伏林说:“亏你一个想当将军的人,畏手畏脚,真没胆气。大白天的,你还担心什么?”
大蒙说:“那倒也是。”
叔侄两个连忙拿着铁锹、锄头出门,奔往原地去了。
此刻已过卯时,太阳正在升起。那悬崖边,却先走来两个兄弟猎人。一个名叫风老九,一个名叫风老七。各有三十五六年纪,长得身强力壮。肩背一张硬箭,手持一根标枪,正要进入山林狩猎。
兄弟两个闲聊着天,却见水崖边有道烟气腾空,却又没个人影在那。二人担心火种会进山林里去,引发大火蔓延。因此,并肩过来扑灭火源,杜绝这个后患。
两人刚走近来,却看见那棵大槐树下,躺着一头白鹿,口中还有一丝游气进出,显然撞死未久。环顾四周,边上又有一滩乳白汁液,又浓又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风老七是个胆大好奇的人,就蹲下身来,把手摸看白鹿,发觉它体热尚温。又把那滩白汁摸着来嗅,发觉又滑又腻,如同生猪油一般气味。
风老九说:“怪哉!平白无故,白鹿怎会撞死在了树下,这是什么情况?”
风老七指说:“看样子,它是自己来撞死的。估计是发疯了吧!”
风老九问:“鹿也会发疯吗?”
风老七笑说:“敢情你没见过疯狗、疯牛?它们发起疯来,一个见人就咬,一个到处顶撞,可都不是好惹的。”
风老九点头:“那倒也是。”
风老七说:“记得老族长曾对我们说过,这白鹿是瑞兽,百年不遇,十分罕见,还让我们不能随意伤害。既然没人害它,那它怎会自个寻死呢!”
风老九指说:“你看这堆柴火,刚刚熄灭不久。我猜,昨夜必定有人在这崖边过夜。”
风老七说:“来这过夜,莫非想要自杀不成?”
风老九说:“肯定是有一伙盗猎贼,夜半偷摸过来,要在咱们后山偷猎。天一亮,他们就逃走了。”
风老七说:“这伙盗猎贼,还真是胆大妄为。为了一些毛皮,真干得这种事。”
两人说着闲话,把柴火给浇灭了。仔细一看,那头白鹿已经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