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如流水,转眼过去二十余日。当天夜里,冷寒降骤,大风吹刮整整一宿。至卯时分,天空下起一派鹅毛大雪,密密麻麻,寨内瞬间洁白如玉。
风伏林起身推开窗阁,看着山林一片冰晶玉洁,皑皑白雪。洗漱结束一番后,收拾猎器,带着大蒙去东山林里狩猎。
叔侄巡走在雪林丛中,打中几只山鹿野兔。二人正要返身回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鸣鸟声响,清脆悦耳。回头去看,只见两只长尾青鸟,形同野雉一般大小,并着身子,迅速穿入密林之中。如同惊鸿一瞥,过眼云烟。
两人不禁看愣了神,面面相觑。
风伏林指说:“我好像看见有两只青鸟,飞进山林去了。拖着一条长尾,就像凤凰一样。”
大蒙说:“我也看见了,它们飞得很快,一闪而过。”
风伏林自语:“山里有什么鸟,会是青色羽毛?”
大蒙说:“青色的鸟,不就是青鸾?”
风伏林疑惑:“世上有青鸾这种神鸟?”
大蒙笑说:“叔叔忘了,连神龙都有,青鸾怎么可能没有?”
风伏林点头:“这话有道理。”
叔侄心生好奇,走去前方林中寻找青鸟踪影,却一无所获。见午时已近,便又出林回寨。
风伏林吃罢午饭,见无事可做,心头闲得发闷,便去老族长家中寻访。两人在房内烧置一盆炭火,烫酒烤肉,闲聊趣事。
老族长听他说出这件怪事后,便问:“你当真看见了两只青鸾?”
风伏林回答:“也有可能看花眼了,或是绿孔雀。”
老族长摇头:“孔雀不会有这种速度,身影也不难寻找。”
风伏林笑说:“或许两只青鸾只是路过,飞向别处山林去了。”
老族长说:“魔龙一事刚过不久,山中又出现了青鸾的身影。如此看来,老祖母那个预言,还真是无比灵验。”
风伏林说:“传闻青鸾是种祥瑞神兽,又有凤凰美誉,号称万禽之王,见则天下太平。应该不会带来什么灾祸。”
老族长说:“这又是龙又是凤的,来历都很神秘,我看还是保持敬意为好,不能轻易冒犯。”
风伏林点头:“老族长言之有理。”
光阴似箭,不觉又是冬去春来。时转二月深春,山中冰雪已然消退。只闻林中虫鸟争鸣,走兽窜影。红妆绿染世界,一派春景复苏。
当日午后,暖阳如沐。风伏林带上大蒙,挽弓持枪,前去东山林子狩猎。
叔侄两个走在丛林深处,寻寻觅觅,**步多时。大蒙突然把手指向左边高树,惊笑着说:“叔叔快看,那是什么神鸟?”
风伏林抬头仰望,只见一颗苍天树上,枝头停卧一只青鸟。有野雉般大,吊垂羽毛,闭着凤眼,一动不动,恰似睡着了。再仔细看,边上树杈有个巢窝,如同蓬盖大小。
风伏林又惊又笑:“天呐!那是青鸾,凤凰神兽。真是太神奇了。”
大蒙说:“它到底叫作青鸾,还是凤凰?”
风伏林说:“鸾凤都是同种,物以类聚,称呼不一样罢了。”
大蒙笑说:“若是把它捉捕,带去山外显耀,那可就是一种奇迹了。”
叔侄满心欢喜,即刻蹑着脚步,静悄悄来到树下。
风伏林把猎器放落,身上带着绳索网套,轻轻拽枝爬树,慢慢靠上身去。那只青鸾酣睡得紧,毫无察觉。
风伏林摸爬近身后,不等那青鸾惊慌飞离,即刻把一张网索抛撒过去,把它套住身后,瞬间手到擒来。
那青鸾落入了网彀里,急得惊慌鸣叫,不停把喙来琢他的手臂。风伏林抱在怀里抚摸,一阵惬意得意。
大蒙看得欢呼起来,把手指问:“叔叔,那个凤巢里还有什么?可有凤卵?”
风伏林笑说:“接住神鸟,不要失手了。”
大蒙仰着头,张着手臂拥抱,瞬间接在手上,不停抚摸安慰。那青鸾似通人性,能听懂话。被人安抚劝慰一番后,便不吵不闹了,温顺如绵。
风伏林小心爬来巢边查看情况,见窝巢里空无他物,边上却有一颗金黄珍珠。拿在手里查看,像是宝石,却又显得轻盈。像是松脂琥珀,却又毫无菱角。珠内晶莹透亮,反映光泽璀璨,不知是件什么异物。
他把金珠放入怀里,小心退下树来。叔侄两个把手抚摸逗玩青鸾,欢乐连声。
大蒙笑问:“叔叔,这只青鸾好像并不怕人。似乎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于它。”
风伏林说:“凤凰素有灵性,你想什么,它都知道。”
大蒙惊叹:“咱们捕获了一只鸾凤,那可真要惊动整个部落了。”
风伏林劝说:“不要到处声张,还是低调一些,免得自寻麻烦。”
大蒙点头应允:“叔叔高见。”
叔侄就把青鸾遮掩住了,原地收拾一番后,快步走回寨子。
风伏林将此神鸟带回哥哥屋宅,放在房间桌上。青鸾站在桌上走动,不停鸣叫着声。其音芳醉,沁人心脾。一家五口都在房中仔细打量,各自惊奇称赞。
风力华说:“伏林,你可真了不起,居然把神鸟青鸾都给捕获了。”
大蒙得意地说:“是我先看见的,然后才是叔叔爬树抓捕。”
风力华问:“那你当时在干什么?”
大蒙说:“我在树下接着,当时真怕一时失手,把神鸟给摔坏了,吓得我浑身都在哆嗦。”
叶兰疑问:“叔叔把神鸟捕回家来,不会带来什么灾愆吧!”
风力华哂笑:“女人就是嘴坏。青鸾乃是祥瑞神兽,只会带来福运,岂能带来灾愆?”
叶兰说:“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小芸笑问:“叔叔,青鸾日常吃些什么食物?它一直在唱歌,肚子好像已经饿了。
风力华说:“听闻鸾凤最爱栖于梧桐树枝,爱吃香果蜜浆,有时也会吃肉。”
风伏林便让小芸去找些蜜浆甜果,鹿肉鸡脯,切碎了来喂它。那青鸾果然不挑食物,即刻啄食入腹。
小芸拍手笑说:“它吃得好香,模样太可爱了。”
风伏林说:“原来青鸾爱吃果肉,这就好办了。
叶兰笑问:“叔叔打算日后怎么伺候神鸟,不会只为闲养观耍吧!”
风力华说:“日子久了,此事早晚会传扬出去,到时家里可就热闹了。”
叶兰说:“青鸾既为传说中的神鸟,必然有它神奇之处。伺候好了,或许会有福运。倘若是不小心饿坏伤着,那咱们不就冒犯神灵了?”
风力华扬手:“它只吃一些果肉蜜饯,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饮食如此简单,我们如何会供养不起?”
风伏林说:“即便我们把它放回山林,我看早晚也要落入他人手中。青鸾凤种,自古罕见,价值必然不可预估。”
风力华问:“兄弟有何图划?”
风伏林想了一会,轻笑着说:“用不了多久,我就把它带出深山,到处寻个高价。如此一来,青鸾会有更好的栖身之所,咱们也有一笔美满收入,岂不是两全其美?”
风力华拍手笑说:“着,我看这个办法不错。”
叶兰惊讶:“叔叔刚才还说,青鸾乃是凤种,神鸟后裔。如今你们兄弟两个,却想着要把它卖了换钱。这样不太好吧!”
风力华笑问:“难道你想当成祖宗一样,日夜供养在家?”
叶兰说:“那也可以把它放回山林,还它自由之身。贩卖祥瑞神鸟,那罪过可就大了。神要是知道了,定会降罪。”
风伏林说:“我能侥幸捕获,别人一样可以得手。落在别人手上,说不定青鸾还会遭受虐待。既然它身上藏有这么大的好处,那咱们为何不要呢!”
叶兰苦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们兄弟看着办吧!”
风伏林说:“就请嫂嫂编织一个竹笼,给它做个巢穴。我要把它带去雪国都城,展现它的美丽。若有机会,就把它献给国王,肯定大有赏赐。若有王室供养青鸾,它会更有名声与风采。”
大蒙拍手欢笑:“好好,我要跟随叔叔去往雪国都城,看看那片天上人间。”
叶兰疑问:“当真没事?”
风伏林挥手笑说:“肯定没事。那么大的一条魔龙,我也不曾惧怕,更何况是这祥瑞神鸟?”
风力华也说:“你去照做便是。我们并无伤害神鸟之意,不过是想为它找个更好的栖身之地。”
叶兰捂嘴欢笑,把手指责:“我就服你们几个。明明是想从它身上榨取好处,却还说得这么正板正经,面不改色,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听得欢笑。叶兰带着女儿小芸去编织竹笼,要给青鸾重筑一个窝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