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风伏林也早怀疑这个小寨里藏有异样,就手持那根长枪,嘱咐大蒙躲入房间里去,走出屋门查看情况。
洛安拽着那妇人来到场地,左右看着四周屋宅,一阵威逼恫吓。那妇人也不示弱,与他对骂起来。
洛安是个莽汉,口齿笨拙,骂不过那女人,急得一巴掌打将过去。
那妇人挨了一记耳光,气得把口水吐他脸上。洛安又要发怒,那黑屋里,突然射出一根弩箭,直往他的脸面而来。
洛安眼明手快,侧首躲避。那妇人趁机挣脱开手,跑入漆黑屋中,瞬间不见踪影。
四周屋内,先后射来十几根箭矢,都被二人用刀枪拨落在地,毫发无伤。
洛安破口大骂:“这群恶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否则今夜必吃大亏。”
风伏林呵问:“你们出来见面,不要躲躲藏藏。”
二人叫骂几声后,只见四周屋内,亮起灯火照明,门堂里快步奔出十五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刀斧,目露凶光杀气。显然是群专职杀手,动作老练,从容不乱。
洛安环顾一圈,见那妇人也在其中。手持一柄利剑,满面都是愤怒,如狼似虎一般,不是寻常等闲之辈。
洛安指骂:“你个蠢货,老子一时大意,失手被你逃走。这回我要亲手把你宰了。”
那妇人冷骂:“贱男人,不知好歹,你们这是自找麻烦。”
洛安把手摸着跨下,弄出一副下流动作,满脸嬉笑无畏。气得那妇人瞪大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风伏林疑问:“这是一群什么歹徒?莫非是将军府派来劫杀的人?”
洛安说:“我看不像。他们若非山贼,便是江湖恶盗。”
风伏林说:“如此说来,这个寨子里的人,早被他们给杀光了?”
洛安说:“完全有这可能。”
风伏林信以为真,气得大骂:“这群恶贼,竟敢滥杀无辜,太可恶了。”
洛安说:“这回你看见了,对付这种狠人,我能讲风度吗?”
风伏林说:“事后我饶不了她。”
两人前后提防得紧,看着眼前群贼。那群刀斧手步步逼近,怒喊一声,即刻挥舞兵器来杀。
二人也不惊慌,各把刀枪来迎。
洛安除了擅使枪术,刀法亦是了得。他曾于万马军中冲锋陷阵,积功升作军官,胆量自然十足。因此只顾奋勇去斗,刀法娴熟细腻。混战二十回合,砍倒两个刀手。
风伏林曾随老族长学枪多年,又经常去狩猎,因此枪法还算精熟。腿脚虽然不太方便,却胜在枪长手快,来回都有余地。所谓一寸长而一寸强,正是这个道理。
刀斧手见他是个瘸子,因此以为他好对付。不想一番激战之下,反而被他用枪搠倒了两个同伙,这才不敢再轻视他。
洛安大战多时,先后砍杀四个悍匪。却见这群刀斧手拼死不退,越战越勇。想来寻常山贼恶霸,绝不可能这样视死如归,毫不惜命。
两边正混战着,那妇人趁着风伏林不备,绕在身后,突然一记弓弩射来,瞬间射中他的左腿,把他放倒在地。
洛安看得大惊,挥刀剁翻一个黑衣人后,赶上前去解救。刚转过身,背后又有一支弩箭射来。洛安挥刀去拨,却早被射中了左手臂。
他见一个刀手正要去杀风伏林,万急之下,就把手中战刀甩掷过去,瞬间刺透那人胸口。刀斧手也不畏惧,稍候又来围攻。
那妇人见洛安刀法了得,骁勇善战,本来不敢敌他。此刻却见他的手中已无兵器,如同猛虎没了爪牙,便也不再畏惧。就挺着手中利剑上前,想要把他结果性命。
洛安见她来得凶猛,就忍着手臂剧痛,拔出那支箭弩,狠狠向她掷去。那妇人措手不及,痛叫一声后,早被铁箭刺中了大腿,倒坐地面呻吟。
洛安也不顾伤,放倒那妇人后,即刻夺刀在手。这回有了兵器在手,胆气瞬间爆满胸襟。风伏林也已爬起身来,依旧挥枪去刺。
二人手脚都已受伤,此刻又杀得浑身疲累。先后砍翻了七八个刀斧手,却仍然不见他们害怕逃走。
那群刀斧手如同着了魔怔,纵然伤亡惨重,却无一人后退,只顾上前来斗。好似彼此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两人协力并肩,前后苦斗多时。心头正焦急虑着,忽然听到堡外一阵马蹄声响,寨门被人推开,先后奔入数骑人马。举火带刀,来势汹汹,不知是何来历。
洛安以为那是对方的援手,看得惊骇不已,心头大声叫苦:“我等休矣!”
那群刀斧手却也愣住了眼,似乎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就停下手来观看。
那五骑人马来得近后,洛安定睛一看,为首那头目,却是将军府军头冬豺。却不知他今夜为何会来这个山林村堡。
冬豺看着地下躺着无数尸体,又见洛安两人正被六个黑衣人围攻,身受创伤,摇摇欲坠。便想就此卖个人情,当作谈判筹码。
他即刻拔出刀来,指挥士兵们纵马冲杀过去。骑兵对上步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快,顷刻便把那六个刀斧手砍翻。没断气的,也被士兵们刀砍马踏,搠死在地。
大蒙见事已了,跑出房门来看。场地里都是黑衣人尸体,兵器到处散落。又见两个叔叔手脚受伤,连忙拿来药纱医治。
洛安包裹手臂后,抓住那受伤的妇人,拖着衣领,拽进一处大堂。恶狠狠说:“女匪徒,敢不从实招来,我便宰杀了你。”
那妇人叫骂:“贱男人,要杀便杀,休要盘问。”
洛安正要上前威逼,风伏林走来拦腰抱住,好言劝说:“事已结尾,洛兄不必如此动怒。殴打女人,绝非英雄所为。”
洛安指骂:“这个妖女,竟敢埋伏十几个杀手,差点害得咱们死在这里。你居然还要对她抱有怜悯之心?”
风伏林说:“可她已经被擒住了,再无威胁可言。洛兄堂堂大丈夫,岂能与女子一般见识?”
洛安指笑:“你看她像个女人吗?寻常女子,哪有这么狠的?”
风伏林说:“洛兄能否让我先问几句话?若问不通,你再杀她便是。”
洛安指说:“她若还敢耍弄花样,便让士兵把她**了。”
那四个兵痞听到这话,虎狼一般性急起来,拍手称快叫好。
风伏林是个心性慈软的人,自然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就把那妇人扶起身来,坐着墙边交椅。替她取出大腿铁箭,敷药包扎救治。
那妇人见他是个善良汉子,一心护着自己不受侮辱,便微微点头致谢。
冬豺不知详情,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私人恩怨,所以才会拼命斗杀。自觉不便留在现场听闻,就带领士兵退出门去。
风伏林询问:“这位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回答:“我有一个代号,叫作九魅。”
风伏林疑问:“九魅?我们都是远方过路之人,与你素不相识,彼此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痛恨我们?”
九魅指骂:“都怪这姓洛的。如果不是他在那里自作聪明,怪人闹事,那就没有任何事故发生。”
洛安怒斥:“你在胡说什么?是我故意闹事?老子提早揭破了你们的阴谋,你还敢来颠倒是非?”
九魅反问:“我们有何阴谋?”
洛安指手画脚:“如果没有阴谋,屋中为何藏有那么多刀斧手,你难道不是想要夜半谋害我们?”
九魅冷眼看他,气得闷叹几声。
风伏林问:“九魅,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村寨百姓,是不是都被你们杀了?”
九魅问:“我告诉你,你会信吗?”
风伏林说:“如果所言是实,没有欺骗,我们绝不害你。若你撒谎推诿,不说实话,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
九魅思虑一会,嘴里吐口凉气,全身萎了下来,默默点头。风伏林见她愿说实话,便坐在旁边静听。
原来,那九魅来自南境,效命于一个江湖杀手组织,名叫猎龙帮。凡是那帮中人,都要誓死效忠帮主,不得违抗任何命令。帮会拿了雇主钱财,便会执行各类暗杀任务。成员都是亡命之徒,悍勇无畏,心狠手辣。
这个寨子名叫黑山堡,却是猎龙帮在此秘密安插的一个接洽据点,负责雪国西部一带活动事宜。
由于这里背靠大片山林,日常人迹罕见,地理位置隐蔽。表面上看,这里只是雪国山间一个普通堡寨,并无任何奇特之地。多年以来,从未有人怀疑此地。
却没想到,今夜洛安、风伏林三人,为躲避王爷派人路上袭扰,便远离了官道,捡走小路,辗转来到这里借宿。
那九魅是个女厨,本来不愿多生事端,便几番拒绝他们进来入住。洛安却仗着自己军官身份,盛气凌人,今夜强要住进寨来。
又因他是一个巡捕盗官,办差破案多年,看见可疑的事,心头难免会作猜想,因此查问出了一些破绽。这才导致双方撕破脸皮,拼命斗狠厮杀。
九魅一伙杀手,眼看就要得手了,却又不想那冬豺从玉梁城追捕而来。他猜出洛安三人为了避险,定会避开官道,偷走偏僻小道,于是派人两路追踪,今夜却在这里偶遇上了,实为机缘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