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师Ⅰ谜题

尾声 穿越前世1

字体:16+-

(壹)

福福火锅开业这天,阿丘请大家到火锅店吃晚饭,还说当天的酒水由他全包了;另外,更有一个重要的好消息要分享告知忆眼和冰语。

有便宜不占那才是大傻瓜呢!于是,跟忆眼商量了一番后,冰语不仅叫上了逢慈,还叫来了闺蜜庄雅眉,而庄雅眉自是带上了其男友——高翔,五人便热热闹闹地来到了章鸿成衣店被装修一新的店面内。

可见店铺的门额那块“福福火锅”的金字招牌,跟街对面的“福福面馆”相映成趣,由此体现这两家铺面名出一间,店主扩大化经营的思路和理念,因而左右街坊的老客人们也都纷纷前来捧场及道贺,两间店面皆喜庆热闹。

因为新铺面的吉庆开张,门口张贴着打折的信息:本店承蒙老街的乡里乡亲及老顾客的相互照应,这才使得小店有了现如今的发展和规模,今天福福火锅开张迎客,全场菜品酒水均六六折,望大家六六大顺,吃好、喝好、笑好、玩好!……

这段新店营业的开张打折祝词,虽然显得没什么水准或是文化,但也实在喜庆而热闹。

他们一行五人走进火锅店的大堂,整个装饰与面馆风格对称,均以红漆木作为装饰基调,并搭以各种的红色配饰,如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辣椒、红色的中国结、红色的中国木偶,以及红色的LOGO标识等作为醒目的店面装饰。

店堂内摆有七八张火锅桌,已经坐满正在用餐的客人,所以气氛显得热辣非凡,大家皆高声地相互敬酒。

“什么好消息啊?”冰语见阿丘正在招呼客人,便先声夺人道:“还让我们亲自挪贵步来此!哟!今天这生意真好啊!里里外外皆顾客盈门,这哪儿还有我们下脚落坐的地方?!”

阿丘回头,瞧见冰语等一行人,便快步地走了过来:“有有有!这里面的厢房可是为各位预留着VIP的包厢呢!”

说话的同时,阿丘便领路穿过大堂,将他们五人带往后院。

可见花园由于整治一新,特别是种满了绿色植物,整个院落飘溢着茉莉及栀子花的芬芳,带来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舒雅。

院子两侧的厢房都被装饰成了包厢,阿丘将大家带来到二楼厢房最里内的位置,从走廊就可以看到院落里的情况。这一路走来,从各个厢房的窗口可听闻热烈的划拳及酒令声。

如此热烈喧腾的气氛,倒也冲淡了四个月多前,警方曾经在这里挖出过之前那位店主薛章鸿爷爷的儿子——薛晓波遇害的尸身。

“你们这生意还真是越做越大啊!”逢慈望着这一路热热闹闹的包厢。

“哪还不是因为乡里乡亲和你们这些老顾客的照应。”阿丘一脸讨好地凑到这位刑警队长的面前:“特别是逢队您的大驾光临,让我们这家新开张的火锅店——立马便蓬荜生辉,更是光耀不已!”

“怎么?”冰语素来得理不饶人:“你这是在埋汰我们其他人没有令你这火锅店蓬荜生辉的本事了?就只知道讨好逢队一个!”

“没有没有!”阿丘紧忙跳到女孩的身边:“冰语小姐,您当然是头号令我们小店蓬荜生辉的老主顾了,您不单单人长得漂亮,这气质更是出类拔萃,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庄雅眉跟高翔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低头正捂嘴偷笑;而忆眼和逢慈也对这马屁忍俊不禁地一个劲儿摇头。

“哈哈!”冰语被逗得开心不已,则是故意板着一张脸:“你少拍我的马屁!今天让我们来,可是说好了你请客,我们的菜品和酒水全部免单!”

“放心!”阿丘便豪爽地拍了拍胸口:“我阿丘说话算数,一言九鼎!”

阿丘将这五人领入进安排好的VIP包厢,并且亲自为大家点好了精致的菜品与酒水,其俨然就是这家火锅店的大管家,不仅事事周到,更是尽心尽责。

“对了,阿丘!”众人方才坐下身子,冰语就迫不及待道:“你不是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啊?”

“是啊!”忆眼宠溺地望向小助手:“到底是什么好消息?看把我们冰语给急的,这几天连觉都没睡好。”

当即,其他人也都纷纷好奇地望向阿丘,这反而弄得对方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急得冰语不停地敲响着筷子头,露出一副威胁的凶狠。

“阿丘,你说呀!卖什么关子?”

终于,阿丘环视了众人一眼,便清了清嗓门地说道:“大家也都清楚——我阿丘在福福面馆也干了十来年,我们老板早就把我当成是他的自家兄弟,所以就想让我一直跟着他,因而便分给了我一些干股,现在——我也算是这家火锅店的股东了。”

五人的表情先是一愕,便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真是难得见阿丘如此腼腆的样貌。”忆眼赶忙起身拱手作揖:“这可是恭喜恭喜,可喜可贺啊!你们老板这是摆明了要留下你这个人才啊!”

“行啊!丘老板,”逢慈也起身连连道贺:“正所谓‘行行出状元’,你就是你们这行业里的状元郎啊!以后,还望丘老板多多照应!”

“对啊!”其他人也都倾身,七嘴八舌地附和:“以后,还望丘老板多多照应!”

“哎呀!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各位还是管我叫阿丘好了。”阿丘难得露出其朴实害羞的笑容,急忙还以拱手礼道:“以后,还望各位多多照顾本店的生意!”

众人异口同声:“那是自然!”

“阿丘,”冰语乐呵呵地开玩笑:“既然你都已经是老板,这顿不应该请我们吗?”

“冰语,”庄雅眉拉了拉对方:“人家做的可是小本生意。”

“我这不过是开玩笑嘛!”冰语望向阿丘道:“但今天可早就说好了——你要请我们!”

“一定一定!”阿丘捣蒜般点头:“我阿丘一定要让各位老板吃好、喝好、笑好、玩好——这就是我们福福火锅今天开张的唯一宗旨!”

“那赶紧去吧!”忆眼催促道:“你去厨房看看——我们的汤底到底啥时候上来,我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好嘞!”由于阿丘摆出了一副跑堂的架势,便干劲十足地朝楼下的厨房跑去,这自是惹得众人一阵开怀。

眼见阿丘离去的背影,高翔露出神秘的笑容,他先是望了望身边坐着的女友,这才面朝向众人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分享。”

说话之间,高翔再次望向了庄雅眉,是在示意女方拿出什么。

庄雅眉面带微笑地颔首,便抱起随身带来的挎包,取出了两张请柬模样的东西,分别发到冰语和逢慈的手中。

“这是什么呀?”女孩接过对方递来的请柬,可见大红喜字的内页写着:

忆眼先生和冰语小姐:

谨定于二零一九年公历八月七日(即七夕节),高翔先生与庄雅眉小姐将于龙湖国际假日酒店举行婚典仪式,敬请观礼!

“啊!”冰语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庄雅眉道:“你跟高翔要结婚了?”

“是啊!”高翔一把搂过心爱的女人:“经历了此般九死一生,特别是眉眉遭遇屠术的绑架之后,我便大彻大悟,决定马上将我心爱的女人娶回家,无时无刻都把眉眉带在我身边,就是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我最最心爱的女人!”

冰语不依不饶:“但你们两个还没订婚,就直接跳到了婚礼仪式,我们善良美丽、冰雪聪明、温柔多情的雅眉姐那多亏啊!”

“小语,我跟高翔都已经扯证了。”庄雅眉微笑道:“作为一名警嫂,我应该支持他的工作,所以这些繁文缛节还是能省则省吧!我也觉得麻烦!”

“那怎么能行!”冰语口齿伶俐地不满:“之前,他对我和忆眼一点都不待见,那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

“看来,我是把两位给得罪了!”高翔一副无奈的笑容,赶忙望向自己的队长,逢慈却是摊了摊双手,那意思是说: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我可没办法!

忆眼打击小助手道:“人家小两口的决定,你操什么心?”

“我——”

冰语正要说什么,则是被高翔打断:“好了!小语同志,请你放一万个心!我在这里指天发誓,我会对你的好闺蜜——也就是我的老婆大人——眉眉好一辈子,永远爱护她、珍重她、尊敬她,将她捧在我的手心里,绝不把她含在嘴里,以防将她给含化了!”

就在此番表决心的同时,高翔便凝视向庄雅眉,两人的眼睛四目相对,这个男人将爱人的手抓放于自己的胸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粉红色的泡泡形态,就连空气俨然都是蜜糖的气息,这令冰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哎呦呦!——看这两人小脸甜的,简直快把我的牙齿都酸掉了!”冰语挑了挑眉心:“那好吧!雅眉姐都不计较,那我就饶了你!”

尽管女孩表面看似挑剔,但心里面却是为这个闺蜜感到高兴,甚至有些羡慕两人如此甜蜜的爱情,进而也开始对高翔转换了好感:至少,这个男人拥有责任与担当,她相信庄雅眉的婚后生活一定会幸福美满,孩子满堂。

“那我们提前为这对新人干杯吧!”忆眼起身,高举酒杯:“祝你们未来的婚姻生活平安幸福,白头偕老!”

庄雅眉笑成了一朵花:“谢谢您,忆先生!”

众人也都纷纷撞杯回应:“对对对!祝高翔和雅眉幸福安康,美满一生!”

逢慈仰头干下,趁着酒劲高兴,便当场宣布道:“小高,鉴于你之前在悬尸之谜那个案件中拔门卡有功,我批准你们一个月的婚假,出去蜜月旅行好好地玩个痛快!”

“真的?”庄雅眉面现不满地抱怨:“自从高翔成为刑警,不要说一个月,就连春节七天假都没放满过。”

“放心!”逢慈笑道:“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打搅你们小俩口的婚假及蜜月旅行。”

“那一言为定!”庄雅眉拿出男儿气概,跟逢慈撞杯约定协议,两人仰头干下,直惊得高翔满目心疼。

“眉眉,你没事吧?”高翔抓过对方手中的酒杯:“我还从没见你这么蛮干!”

“没事!”庄雅眉开心极了:“我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地规划一下我们蜜月旅行的路线,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费或是耽搁。”

是啊!冰语望了一目忆眼:我们也不要分秒浪费这在一起时的日子。

(贰)

这天一大早,冰语拿着只空了的参汤碗,从奶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巧见忆眼从主厅内踱出,其肩头站着爱宠天英。这一人一雕气宇轩昂,特别是忆眼的衣服干净无尘,他显然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天英,早上好!”冰语向角雕挥手打招呼,那只小畜生将脸别向了一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

忆眼拿小助手没办法:“你对它的讨好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我这不是在讨好,我知道天英心里喜欢我,它最喜欢我了!”眼见老板怀疑的神态,冰语则是转移话题道:“怎么?你们这是要出去?”

忆眼便正色地回答:“我想去观音山上的那座庙宇看看。”

“去那儿干吗?”冰语面露意外。

忆眼认真地回复:“你还记得当时——因为解救汤敏惠,我们被屠术吸引到那座庙子,在路过大殿前的匾额时,你胸口的这枚佛像闪闪发光,似乎跟那大殿有呼应之势。”

“对啊!”冰语摸出其脖口上带着的那枚红玉佛像,一边回忆,一边颔首:“当时,这枚佛像分明感应到了什么,竟是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红光,仿佛焕活了一般。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对!”忆眼点头赞同:“我们之前在那里挖出了薛豆豆的尸体,以及我和逢慈从刁离的手中解救你,之后——我们俩又在那儿碰到了屠术……但由于当时的情况紧急,所以也没注意那大殿门楣的匾额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更没想到,那庙宇会跟薛章鸿送给你的这枚佛像存有什么关联。”

冰语拍手来了兴致:“那我们赶紧去吧!我也很好奇那庙宇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于是,两人来到观音山上那座颓败了的庙宇。不想,他们刚走下出租车,头顶的天英便扑打着翅膀,盘旋在庙子的上空,分明感应到了什么。

忆眼和冰语相视而对,就朝庙宇内跑了进来。

就在两人正要跑入进大殿时,冰语感觉其脖口处莫名一紧,犹若是被什么东西给拉拽了一下,便本能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处,却是惊喜地发现那枚红玉佛像果然红光大盛,跟上次一样——那玉髓的纹理仿佛焕活了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流动着血液,这使得红玉的质地更加明丽瑬艳,进而将整个佛像映跃得熠熠生辉,通体光彩华贵,好似一件活动,令玉石充满了流动的生命及能量。

“红光!”冰语兴奋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跟上次一样它发光了!”

忆眼回过头来,瞧见此种异象,便折回到小助手的身边,拿起那枚红玉佛像,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身体温的缘故,那枚玉髓的纹理就仿佛人体的经络,原本因其红光大盛,但似跟忆眼的接触,其体内的纹理气息如同流动着的血液,可见那光晕上下的流速竟是越来越快,直看得这两人面面相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很明显,这个坠子多半感应到了什么。”忆眼抬头张望向四周,发现两人就站在大殿匾额的下方,而那块牌匾居然莫名颤动了起来:难道,是发生了地震?

但不对呀!忆眼快速地望向四周的环境,包括自己脚下的那方地面也是平坦无波,根本就没有发生地震的任何倾向,而那块匾额在全无外力的作用下,则是自行发生着震动颠簸的效果,眼看就要从门楣处砸落,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天英发出了一响尖啸,从大殿破损的庙顶俯冲下来,其拍打着翅膀穿过门廊,将忆眼和冰语扑到一边。

由于毫无防范,冰语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女孩正要起身插腰抱怨,却是听闻“咣当”一响,那块原本悬挂于大殿门楣处的匾额摔落在地,其所砸落的位置也正是两人之前站过的地面。也就是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天英救了自己跟老板一命。

冰语大张开嘴巴,好半天回过神来,眼见天英站在主人的肩头,将双翅正背在雕形的身后,并且满面神气地望向自己,女孩立马一副讨好的模样:“天英,我就知道你心里最喜欢我了,所以刚才一定要舍命相救,这让我好感动,好欣喜,好幸福啊!……你真是我的好天英!”

咕咕——咕咕咕咕——天英将脸别向一边,似乎是在声讨对方: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才还想埋怨我,一脸插腰骂架的样子!

“没有了!我怎么可能埋怨我最最最心爱的天英。更何况,它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冰语凑到忆眼身旁,一边喋喋不休的同时,是要抚摸角雕的羽毛,则是被天英用雕喙给啄开了,只得委屈地望向自己的老板。

“天英,大家都相处了这么久,你上次不是还主动站在了她的肩头,你就大人有大量,让她摸一摸吧?”忆眼忍不住为自己的小助手求情:“何况,又少不了你的一根羽毛!”

“是啊,是啊!”老板还没帮女孩求完情,冰语便趁角雕面冲主人,悄悄地绕到天英的后背,正在爱抚着对方的羽毛。

岂料,忆眼的话音刚落,冰语因手劲过重,竟是薅下了角雕一根洁白的羽毛。女孩的脸色一绿,慌忙将那那根羽毛藏在自己的身后,面容更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并且不自然地哼唱起了小曲,其心里掩耳盗铃地小声嘀咕:没看到,没看到,这只傻雕什么都没看到!

但天英可不傻,它的表情一疼,机敏地回头望向冰语时,恰好被角雕逮了个正着,这只小畜生望向半空中那根飘飘落下的羽毛,于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泽,它摆出一副无语的神状,看似是在严厉地声讨道:我亲爱的主人,你看看你的这个小助手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好好好!就当我没说!”忆眼安抚爱宠,回目望向女孩:“别说我没帮你,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冰语白了老板一目,由于见忆眼走向那块落在地上的匾额,便快步地跟了过去。

那匾额由紫黑檀木制作而成,瞧似经历数千年的风吹日晒,因而愈加散发出静穆高贵的岁月气韵。

因匾额的分量过重,少说也有四五十公斤,两人便一起咬牙使劲,合力将那块牌匾翻到了正面,由此可见其正首从右往左——刻着“天道轮回”这四个粗重的繁体字。

其中,在“天道”和“轮回”两组字体之间,可见雕刻着一幅六道轮回图,原本在该图像的正中央位置应刻有释迦牟尼的坐像,却是凹陷下去了一个空槽,这倒是跟女孩脖子上的那枚佛像十分吻合。

冰语仔细打量着牌匾上的文字:“天道轮回——这是什么意思?”

忆眼正观察字体的笔势走向:“很明显——这是东晋时期书圣王羲之的笔法文风,但同时又融入了盛唐时期的雍容与华贵。”

冰语连忙追问:“那这是盛唐所遗留下来的庙宇?”

忆眼摇了摇头:“如果是从唐朝留下,那这处古迹为何没有得到政府的重视,而是被遗弃在了这座俞城背后的观音山?”

冰语开玩笑道:“难不成——它在时间之外,所以政府没有发现它?”

“时间之外?”这个说法倒是启发了忆眼:“冰语,你还记得薛豆豆的尸体情况吗?”

“记得呀!”冰语点了点头:“怎么了?”

忆眼谨慎地回顾当时发现薛豆豆尸体时的情景:“薛豆豆的尸身被埋在这座庙宇的后院,我们将她挖出来时,死者像是刚刚才遇害,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但之后结案时,逢慈告诉我们,那具尸体被送到他们市局的法医鉴定中心,则是迅速腐败,甚至呈现出被埋在土里半个来月的样子,这种种迹象皆表明——这里就像是一个可以保鲜的冷藏库。”

“你是说——”冰语努力理解老板的上述话语:“薛豆豆的尸体被保存在这儿,由于在时间之外,所以停止了腐败;然而,一旦离开了这处庙宇,回到正常的时间之内,它也就呈现出了高度腐败的本来样貌。”

“对!”当即,忆眼想起了什么:“还有——我觉得你这枚红玉佛像跟大殿内的那尊释迦牟尼的坐像造型相一致,它们根本就是同宗同源。”

说话之间,忆眼便带着小助手快步走入进了大殿之内,两人穿过佛坛两侧供奉着四大金刚的门口,来到了中心地带——可见大殿正面拜奉着一尊高约七八米的坐佛,其正是佛教的创立者释迦牟尼的塑像。

这样,他们也才第一次如此细致入微地观察这尊佛像,冰语更是抚摸着其胸口处的那枚玉坠,仔细对比两者之间除了大小不同之外,他们的表情、神态、手势、盘姿、气韵……甚至就连细腻到头发丝均是分毫不差。

“哎呀!”冰语惊叹道:“如此一对比,这两尊佛像还真是一模一样。”

阳光从殿顶破出的那个大洞,正好落照在了佛坛上这尊释迦牟尼坐佛的身上,由于感应到了女孩脖口处的玉坠与之同宗同源,居然放射出琉璃般的佛光,宛若佛性正普照天地万象,大殿内的气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这建筑破败不堪,但也灵动着佛意的圣光。

“果然,他们之间存有某种关联!”忆眼回头望向小助手:“冰语,那张相片你带在身上了吗?”

冰语没反应过来:“哪张相片?”

“就是形似我跟你奶奶年轻时的那张合影。”

“带了呀!”冰语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白相片:“那天,在发现这照片后,我就偷偷地揣入进了口袋。”

忆眼接过那张黑白相片,凝视着冰语的祖母十七八岁的样子,其身穿一条深色的旗袍,烫着一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复古发式,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形似自己的男子——或者说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忆眼本人呢?

“会不会我和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只是表面长得像,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关系,这就如同薛晓波与刁离看似双胞胎,两人却是没有任何的血缘亲情。”

“不对!”冰语摇头不赞成这个观点:“之前我已经解答过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说话的同时,女孩脖子上的那枚红玉佛像越发流转着玫红大盛的明丽慧光,跟忆眼手中的照片及两人面前的塑像形成了感应的呼和之势。

“冰语,”忆眼望向面前的小助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女孩看向老板:“你说!”

“我觉得这座庙宇会不会就是一个时空隧道,它可以带我们去往过去的某个时候,比如——”忆眼指了指其手上的这张相片:“可以带我们去往你奶奶年轻时的那段岁月。”

“什么?”冰语大吃一惊:“你是说陪都时期的重庆?”

“对!”忆眼轻轻颔首:“而你这枚红玉佛像——说不定,它就是打开这个时空隧道的钥匙。”

当即,两人回到了大殿门口、那块落在地上的匾额面前,冰语俯瞰着在“天道”和“轮回”两组字体之间——六道轮回图正中央位置的那个凹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犹似正在召唤着女孩:把你脖子上的这枚红玉佛像放进来,快来检验我吧!

“那我们试试!”冰语一边说着,便取下脖口处的那枚佛像,是要将其放置于匾额中央——这幅六道轮回图中的显著凹槽。

与此同时,由于佛像距离图案越来越近,特别是将其悬于凹槽的上方,可见其形态跟凹槽严丝合缝,眼看似乎就要被吸入进了那个空槽之中,以致佛像通体正琉璃着血液一般的灵息,俨然七经八脉被打通,简直就要活过来似的。由此,这不免让人担心女孩是否拿着那枚玉坠烫手。

“等等!”幸亏,忆眼眼疾手快地抓过了对方手中的那枚佛像:“先别放!万一我们果真被传输到了过去,而我们还没有跟逢慈道声告别呢!”

毕竟,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彼此之间患难与共,忆眼已经将那位刑警队长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好朋友、好兄弟及好哥们。

“对啊!”冰语恍然大悟道:“再过几天,就是雅眉姐的婚礼,我们再怎么说,也要参加完她跟高翔的结婚仪式,才能离开。”

“所以——”忆眼拿定了主意:“正好借这段时间,我们也可将此事好好地盘算一下。”

冰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以前,我觉得自己很孤独,身世很不幸,身边的亲人形同陌路,也没有什么朋友。但离家出走的这几个月,我认识了这么多的好朋友,因一想到要跟他们告别,我这心里面竟还有些小小的难过。”

“别这么悲观嘛!”忆眼盯视着地上的匾额:“如果这人生是一场轮回的话,我们一定会在其他时代跟他们再次相遇。”

“真的吗?”冰语面现怀疑:“我们真的能在其他时空见到逢慈、高翔、庄雅眉、田萌萌、阿丘,甚至是汤敏惠、祝仙仙、Selina,还有我的六哥和喻杰?”

“当然是真的!”忆眼坚信地点了点头。

天英在大殿内展翅飞翔了一圈,于松快过筋骨之后,便站回主人的肩头,并咕咕地颔首答应,似是在附和忆眼的此般笃定。

(叁)

自从进入八月以来,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暑热的缘故,奶奶便陷入了深度昏迷,而这已是昏迷的第五天,且毫无任何苏醒的迹象,由此证明老人的时日应该已经不多了。

“奶奶,您醒醒,您快醒醒啊!”自从老人昏迷以来,冰语就陪伴在床边,一遍遍地呼唤着对方,更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是在担心奶奶凶多吉少,便这样睡过去了,永远不会再醒来。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喻杰走了进来。眼见冰语悲伤的情绪,他不清楚该如何安慰,便只得站定在了那儿,犹似生怕稍稍挪移了一下步态,发出丝毫的声响,便破坏了眼前的这份宁静与安详。

终于,喻杰见冰语平复下情绪,不再如起初那般悲伤,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奶奶还没醒吗?”

冰语再次难以自已地抽噎,并且伴随难过地摇了摇头。

喻杰望了一眼床榻上正深度昏迷的老人,脸色略显于心不忍,冲女孩抬了抬手臂:“冰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说件事。”

冰语急忙擦抹了下泪水,便跟随对方来到了走廊,面现一脸疑惑的表情。

“冰语——”喻杰抬头望向这个心爱的女孩,尽管连日来照顾奶奶,冰语显得多少有些憔悴,但她仍是这般光彩照人,以致让自身对其迷恋得如痴若狂。

然而,喻杰很清楚自己得不到对方,特别是在那个名叫忆眼的男人面前,他想起两人一起营救冰语时的场景:他们同时赶到俞江港口五号码头的广播塔下,当冰语谈到自己的黑户口,进而选择离家出走的原因,他的安慰被对方抢先一步——忆眼用双手抓抱住冰语时的场面,当时女孩真诚地望向对方,眼神间流动着爱慕的光彩——那分明是幸福的笑靥,这就已然注定了自己必将败下阵来,不必再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许及梦想。

当下,喻杰告诫自身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再对冰语心存有任何的幻境了,他只要面前这个心爱的女孩永远幸福,并且默默地祝福对方。

“是这样——”喻杰说出了一个小时之前——在广域传媒的董事长办公室递交辞呈时的相关决定:“我提出了辞职。”

“什么?”冰语的神态一愣:“你是说你主动提出离开——广域传媒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兼行政参谋长的职位?”

“对!”喻杰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把阿斯顿·马丁的那把车钥匙也还给了那个人,那还是他送给我三十岁时的生日礼物,他说男人三十而立,应该拥有一辆自己的豪车。”

冰语摆出了一副冷笑的不屑:“他这只不过是为了拴住你,让你心甘情愿为广域传媒服务的一种姿态及手段罢了!”

“是啊!”喻杰颔首承认:“倘若一个人的内心足够强大——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物化的外在手段。”

“但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离开?”随而,冰语明白地轻轻点头:“萧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事件,我的赎金问题、祝仙仙的服毒自尽,以及他那四个儿子的自相残杀,包括六哥萧鹏陆在内,你一定是对那个人感到很失望吧?”

喻杰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不想对此过多评论,毕竟萧启诺是自己的养父,就算没有生育之恩,但也算有养育之情,语气便淡淡地回应:“这就当是我的个人选择吧!”

“所以——”冰语嘲讽地略微一笑:“你明白我离家出走的原因了吧?”

“明白!”喻杰微微颔首:“但我恨不起那个人,不然——我就太忘恩负义,也太狼心狗肺了。”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说出的那后半句话却是:不然,我跟那个人也就没有任何的差别。

冰语清楚对方话语中的含义:“那你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喻杰想了想,便摇头回答:“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这几年为公司效命,没给自己放过一个周末,我想顺便到国外进修个博士生什么的。”

“我相信你——喻杰,”冰语好兄弟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并且一定能做好。”

这就是自身跟冰语的不同,他把女孩当作爱人来看待,而女孩只是把他当成哥们,喻杰的嘴角疼痛地咧出了一抹苦笑,其心脏也是抽搐难受地一紧,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心率。既然求而不得,不如干脆利落,主动放手吧?!这样,喻杰也可显示出其人品的大度及胸怀。

“谢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喻杰思索道:“我已经定好了下个星期的机票,准备先去香港,一路游历,四处看看,而欧洲、美洲、非洲……都在我此次游学的计划之列。”

“那喻杰——”冰语面现有事相求的样貌:“在你游学之前,你能帮我办最后一件事吗?”

“什么事?”喻杰拍了拍胸口:“不要说一件,一百件都行啊!”

冰语从睡裙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是那个人给忆眼的报酬。”

“啊!对!”喻杰点了点头:“是你让我以我的名义——帮你存入进了银行。”

冰语将卡递给了对方:“我现在要你把这笔钱——以你的名义捐了?”

“捐了?”喻杰的表情一愣。

“对!”冰语坚定着信念道:“你将这笔钱捐给俞城市自闭症康复中心。”

“为什么?”喻杰露出难以接受的错愕。

“因为我有个好朋友住在那儿。”冰语口中的这个好朋友自是指乔阿蛮。

“好!我明白了!”喻杰见女孩坚毅的目光,便接过卡,点了点头:“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冰语露出开心的笑容:“还有——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能够更加活出自我。”

显然,冰语是在说喻杰为感恩,一直卖命地在为萧启诺工作,感念那个人所谓的知遇之恩;但从现在开始,他该是为自己而活。

“谢谢你,冰语!”喻杰真心地感激道:“之前,你没有一再劝说我,而是让我自己想明白,主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决定啊!当然要你自己想清楚了。最重要的是——”冰语眨动着一双顽皮的眼睛:“你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喻杰微微一笑:“我努力吧!”

也是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喻杰感觉心中彻底释怀,他似乎将对冰语的这份爱慕之情也都一并放手,不再对此纠缠,而是脸带微笑,面冲女孩挥手告别。

不知道这一挥手是不是便为永别了?至少,在冰语的心目中,她已经下定决心,跟随忆眼穿越到奶奶年轻的时代,一起穿越到陪都时期的山城重庆,穿越到那个战火纷飞的抗战岁月,穿越到那个**四射的谍战年代……所以,冰语感觉当下她不仅是在跟喻杰告别,而是跟二十一世纪所有俞城的朋友们,包括这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正一一挥手道别。

此时此刻,冰语望向喻杰离去的背影,其心心念念地喃喃自语道:愿你永远心如少年!

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正准备转身回往奶奶的房间,则是听闻对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抬眼见恰是老板走了过来,跟喻杰正好擦肩而过。

“冰语,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当即,喻杰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便赶忙改变了措辞:“帮我们所有人照顾好她!”

“放心,喻先生!”忆眼抬头,越过了对方的肩膀,因见女孩抬眼望来,其嘴角凝持着温和的笑意:“我会保护好我的小助手!”其言下之意是在强调:即使没有你的上述重托,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冰语。

忆眼回想起跟女孩在霓裳酒吧,当面对杜金、赵利与平帅这三人对祝仙仙的同时求婚,两人就情敌的那番讨论,他没想到为了这个女孩,其果真成了喻杰的情敌,虽然他当时声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而已”,但此时此刻,他正是冰语口中那个“通常都是别人为我当情敌”了的情敌。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次次地面对喻杰时,忆眼只是想通过自身的气势和魅力将对方给比下去。想必,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以及这么多事件的洗礼,甚至是生死与共的命运羁绊,冰语对于忆眼而言,已经并非仅仅是其小助手的身份那么简单,也并非仅是从女孩的身上寻找自己的记忆,而是两人的命运逐渐交汇且融合在了一起。

喻杰没有说话,更是没有回头,而是轻轻颔首,便继续朝前离开,大步走出了别墅。

恐怕,这个男人是担心由于回头望见冰语,内心无法下定离开的决意,所以只得对自己如此狠心。

喻杰明白只有对自己狠心,这便是对冰语的彻底放手,也是对自己单相思的一个交代,这样无论是对自身或女孩而言,都是海阔天空般着手且翱翔于未来。

(肆)

眼见喻杰消失在别墅门外,忆眼走到了小助手的身边,他瞧出女孩之前流有泪迹,这也越加衬得冰语的面色莹有镜光。

“奶奶还没醒过来吗?”

“没有!”冰语摇头地将老板领进了房间。

床帐内,老人的样子很安详,她不像是深度昏迷,而是平静地睡了过去,就连呼吸就带着浅恬的笑意,仿佛正面冲两人开心地微笑,俨然是其十七岁时、最为风华绝代的美好笑容。

突然,忆眼回想起在冰语的记忆深处看到的那个情景:……一个女孩从迎面风风火火地跑来,正兴奋地抬头望向远处的那座呈方形锥体、通体黑色,建筑物顶端是平的,似箭垛模样的造形,该碑身写有“精神堡垒”这四个大字、形如怪兽般的“碉楼”。

一辆老爷车驶来,敲出“吧啦吧——”的喇叭声,但女孩正满心沉浸在前去看热闹的喜悦当中,根本就没听到其身后开来的那辆轿车。……“小心!——”忆眼还没有来得及大叫出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路边蹿出,一把拉握住对方的手,那辆黑色的老爷车正跟两人擦身而过……

现实中的卧室内,忆眼望着床榻上的女人,而对方已经是耄耋之年,他自己却还是如记忆中的那般年轻,正如那张黑白相片所记录下的样子。难道,自身的前世跟这个少女时代的老人有过相遇?他们早在陪都时期的重庆就已经见过面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自己则是一点印象亦或记忆都没有?……

忆眼便坐在床榻边,望向小助手恳切道:“我能握握奶奶的手吗?”

冰语当然清楚老板想要干吗,而她也急于想知晓奶奶的病症情况到底如何,特别是深度昏迷的症状是否还有记忆的空间,也由此可以判断奶奶是否还存有治愈的可能。

在小助手的点头默许下,忆眼便深呼吸了一口气,以掩饰其心底里那份隐隐的不安;随而,忆眼用以轻柔的手势,慢慢地抓握住老人的腕端,并且缓缓地闭合上了眼睛;他感觉脑袋里白光一闪,但在记忆的画面还没亮起之前,却是听闻其耳边传来了警铃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忆眼疑惑时,亮起的画面动**着一片尘土飞扬,眼前好似覆盖着灰尘的迷雾,再加之由于是夜晚的缘故,尽管可见周围昏黄的路灯,则是能见度不足十米开外。与此同时,周围传来了大人和孩子无比凄烈的哭声,惨若一片人间地狱。

面前的视野渐渐清晰,忆眼发现四周一片废墟及瓦砾,一些人家更是燃起了大火,头顶传来轰炸机的隆隆声,那个声音竟是如此真切,好似正从他的头皮擦过。

就在这同一时刻,忆眼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站在前方七八米的位置,正在嚎啕地大哭,而孩子的母亲已被炸得血肉模糊,更是面目全非,着实惨不忍睹。

当即,忆眼明显预感到了什么,便本能地扑向那个孩子,用身体掩护着这个弱小的生命,其耳边正好传来轰隆的炸响,有如就炸在了自己的腿脚边,直震得他半边身子些许发麻。

那一瞬间,周围半坍了的废墟再次轰然倒塌,一时间因尘土飞扬,碎石瓦砾遍地横飞……

忆眼被一块碎瓦划伤了脸,进而便察感失去了听觉,虽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却是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他瞧见身下的孩子平安无事,就站起身来查看周围的情况,则是觉察脚下湿乎乎地一软,那是一截血淋淋的残肢断体。

这样,忆眼才发现其左侧腰口的位置是在汩汩地流血,应是被轰炸机的弹片击穿了腹部,这让他感觉身体霎时便冷了下来,如同是被流出的鲜血带走了体温。

“忆眼,忆眼——你没事吧?”忆眼的耳朵似幻似听,他听到一个女孩在叫自己的名字,显然抱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他可以看到对方那双葱玉的手指,但进而便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眼前是一片漆黑,仰头昏厥了过去。

……

忆眼慌乱地张开眼睛,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却是抬脸看到床榻上的老人,以及自己正握住对方的手腕,便本能地撒开。

“忆眼,你怎么了?”冰语紧张地望向老板。

忆眼看向女孩,恍惚回过神来,进而打量着面前的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身处的现实情况,便再次回望向女孩那双期待的眼神,口气悠悠地解释:“你奶奶看似昏迷,但似乎正在回顾她这不同凡响的一生。”

“那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冰语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轰炸——我想,那应该是重庆大轰炸!”忆眼一副痛苦的模样,瞧似不愿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特别是那一声声惨叫不绝、断肢横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家破人亡、国破山河的战争场面。

忆眼说话的同时,他想起自己左侧腰口的那处伤势,便撩起了衣服,发现皮肤完好,没有受过伤的样子,或者说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这些皆犹似表明他从未亲历过他刚才自老人的记忆深处所探寻到的这次惨绝人寰的重庆大轰炸。

冰语紧张地望向老板:“怎么了?”

忆眼轻轻地喘了口气:“没什么!”

过了很久,窗外的夜幕如同黑色的水流般漫进了房间。但两人都不愿意起身开灯,便就着暮色透射进的光亮,享受眼前的这份平和安宁,好像他们都在用心灵感受着老人曾经所生活过的那个大轰炸年代的陪都时期会是怎样的情景。

“对了!”冰语望向对方:“忆眼,我曾经记得你说过——你从记事开始,就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是啊!”忆眼点头:“怎么了?”

“那你会把看到的信息进行取舍吗?”冰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每次你一接触到对方,那人的记忆信息就会朝你扑面而来,你的脑袋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忆眼微笑地回答:“不必要的信息,我会定期删除。”

“哈哈!定期删除?”冰语大笑:“说的你脑袋好像电脑程序一样。”

忆眼反诘:“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这个现实世界里的一个程序?”

冰语仔细打量着老板:“那你该不会是什么人工智能吧?难道是高仿真?”话语之间,女孩抬手捏向对方的皮肤。

“什么高仿真?”忆眼撇开小助手的胡闹,他再次回想起于老人的脑海里所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其不免神态认真地回复:“我觉得——我跟你奶奶似乎存在某种前世的联系。”

“前世的联系?”冰语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不对!”忆眼摇头更正:“不应该说是在前世,那时候你奶奶大概十几岁,而那就是她的现世。”

“你是说那张黑白相片?”冰语从口袋内掏出了照片,望着那个形似老板的男人,疑惑地猜测道:“那——那这人会不会就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忆眼从小助手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照片:“不过看起来——他跟我的外貌还真是很像。”

“什么很像啊?这相片上的男人跟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冰语沉思地分析道:“那这么说来——我们穿越到奶奶年轻时的那个时代,就很有可能弄清楚你的身世情况?”

“希望如此吧!”忆眼面露期待地望向窗外正逐渐亮起的那轮玄月,可见朦胧的月光宛如正笼着一抹轻柔的谜之雾纱,继而也就更加平添了他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