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年代

38、好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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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水庫兩個多月筋骨和意誌的磨煉,讓趙逢春終生難忘。

眼看要種麥子,“三秋”工作也十分重要,有一批民工從水庫上撤了回來,逢春也在其中。

清竹看見兒子,流了半天眼淚。

“黑瘦黑瘦的,逢春你咋成這了?水庫的活兒重得太?”母親一邊給兒子舀洗臉水,一邊問。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惜惶啥哩?”逢春故意高高蹦起幾下,“媽您看,我比去的時候結實多了,活兒也不算太重。”

“大灶上吃得不好?”母親用手沾著眼角的淚。

“罷了(差不多),吃的一半是高粱麵,有菜,油水比咱屋裏還大。”逢春回答說。

“我聽旁人說,水庫的活兒十分掙人,你哄我哩。”母親止不住眼淚。

“媽,我沒哄你,真的,我哄你做啥?”看到母親的淚水,逢春心頭也湧起熱浪。他趕緊掬水洗臉,掩蓋情感流露。兒行千裏母擔憂,以前他很少出門在外,母親對獨生兒子的牽掛完全可以理解。

晚上,百謙從安家河水庫回來,看見逢春,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平平安安就好。”

“櫃蓋上笸籃裏有你信哩,我都忘了。”晚上喝過湯,母親對逢春說。

笸籃裏有兩封來信,趙逢春急忙拆開。

一封信來自甘肅定西,柳雅平的。信上說:“親愛的逢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我很快就要當媽媽了。說起來有些羞,長期以來我總想,假如生孩子,孩子的父親應該是你!問題在於,我肚裏這孩子的爹卻不是你,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我和朱懷義結婚,是很自覺、很清醒的行為,沒有理由抱怨誰。但我一直認為與之生活一輩子的人不能是朱懷義,而應該是你趙逢春。明知這想法荒謬,但我無力改變。我挺著大肚子,不再教書,在家休息待產。我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早就要結婚、生孩子。女人生孩子也許很幸福,起碼是大家都習以為常的事情,但我卻懷疑這是不是在給自己套枷鎖?估計從此我就死心塌地平庸下去了,我很無奈。……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很,鼓起勇氣給你寫這封信。……衷心地祝願你好。注意身體,當社員幹農活兒很辛苦,有時還有危險。你要爭取有個好前途,能跳出‘農門’最好。……再見了。輕輕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