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个。”
轻柔的声音响起。
苏阳这才发现刚才走神，将心里话说出来，不由得暗暗惊疑。
为何在店铺内自己的防备心总是会降低。
是有问题，还是因为人？
一时间，他的思绪飘远。
柳湘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目光看向街道上的人群。
“原本这里是个村子，后来又变成小镇，元灵宗入驻前你猜毁灭过几次？”
“毁灭？”苏阳不解。
“是毁灭？”柳湘点头道，“我在此地停留十年，来来往往就见过一波又一波的人。”
“其中不乏天资卓越者，也不缺普通修者，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能有机会产生灵感的万中无一，能筑基的更是凤毛麟角，你如今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运。”
“确实如此。”苏阳低下头，避免被看到神色。
能有重获一次的机会，确实无比幸运。
哪怕，这个世界不那么好。
“有人说过，天地病了，修者是蔓延的瘟疫。”柳湘淡淡道，“起初我是不信的，可在这里越久，我越发相信。”
“天道无常，优胜劣汰。”苏阳沉吟片刻后开口。
他知道修者没有约束多么可怕。
问题是，他现在是其中一员。
虽然只是底层那种。
“天地无道。”柳湘摇了摇头。
“嗯？”苏阳一时间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天地无道？
是说当前世界没有相对完整的秩序，过于混乱。
还是说没有至高存在？
可不久前见识过的天劫从何而来。
仙人不是有记载的么？
“或者说，天地间有太多的道。”柳湘摇了摇头道，“此地曾有人建立起一处匪窝。”
“白日里四处劫掠，夜晚匪徒饮酒作乐，每每有新的女子，之前那些就会被挂在营寨周围的木杆上。”
“他们会打赌哪个先死，那些新来的女子就被围在中央凌虐，看着那些慢慢变成尸体的人，那是她们的未来。”
“后来营寨被剿灭后，常有人听到女子哭泣哀嚎，久久回**。”
“而今，已经无人记得。”
“至于那名匪首并没有死，反倒是在逃亡中领悟功法奥秘，再次聚众劫掠，之后被玄阴教收入麾下，如今已然位居护法。”
“据说，他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误打误撞进入了一处遗迹。”
“以活人献祭可见真神。”
苏阳目瞪口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若是没有听错。
这应该是此番元灵宗和玄阴教大战的起因。
“这样的人能活着，还能活得很好，更能够得到神明启迪。”
“你说，天地有道么？”
“所谓的道又是什么道？”
苏阳闻言下意识反驳：“至少还有人在制止，那位国师不是试图为修者套上枷锁么？”
柳湘反问：“那你为何不加入刑堂？”
“我……”
苏阳语塞。
为什么？
觉得那位国师异想天开。
觉得此事不可能成功。
怕死呗！
“所以，你认同国师的做法？”苏阳不自觉提高音量，“你觉得我应该加入刑堂。”
“你想如何做是你的事情。”柳湘平静道，“你会如何，这间店铺如何，緑柳营如何都在于自己的选择，你的，我的，所有人的，天地无道，天地间也没有无辜者。”
“？”苏阳只觉得满脑子问号。
眼前的女子似乎换了个人。
“说这些也是有感而发。”柳湘回头嫣然一笑，“那些底层修行者只是被迫走在路上，而你，有机会自己选择。”
“是么？”
苏阳有些恍惚。
想不明白其中逻辑。
待到他回过神来，店铺内已经多了几名客人，柳湘自顾自地招呼去了。
苏阳苦笑着摇摇头。
都他娘修真了，还讲什么逻辑。
干就完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波客人进入店内。
苏阳起身招呼。
“几位道友缺些什么，小店……”
“不买东西。”
为首少年似笑非笑地开口。
“在下张全，听说苏道友斩杀准八阶蟒妖，特来讨教。”
此言一出。
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店铺瞬间安静下来。
来挑战的呀！
“哪来的小子如此嚣张？”
“不知道柳掌柜的店铺是金吾卫罩着的？”
“来挑战苏掌柜，真是不自量力。”
店铺中再次热闹起来。
有人提及柳湘的背景算是卖个好。
有人则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言语间全是挑拨。
“聒噪。”自称张全的少年冷哼一声，“禁声。”
顿时间，店铺内一片安静。
苏阳更是感觉到脑海中突然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不准说话。
好在很快就消失不见。
“言出法随，是儒家神通？”
有人似乎认出张全的来历，顿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苏阳也是微微吃惊。
世间修行之法万千。
儒家便是其中比较另类的。
不求长生，以成圣为目标，致力于解读天地，定方圆，立规矩。
只是近三千年来式微。
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
唯一算是顶尖的存在便是南陈国师，不过人家破门而出，不承认儒家弟子的身份。
如今的儒家更像是为各方势力培养内政人才的孵化基地。
他当初听过一嘴便没有在意。
记忆中的诗词歌赋，醒世恒言都没有。
那还算是什么儒家。
没承想，今日一见还是有点本事的。
也是。
当今天下还存在的势力，没两把刷子早灭门了。
“道友是来找麻烦的？”苏阳脸色阴沉下去。
对方的手段不清楚，境界应该是练气中期无疑。
如此嚣张是有什么身份背景么？
也不对呀！
那就更不该来找麻烦。
金吾卫的招牌那么好不好用？
“既然知道就识相点。”张全冷笑道，“这店铺不是找人合作么？”
“本少爷来了，你滚吧！”
“？”苏阳看了眼柳湘。
红颜祸水？
俗套了点。
不过也说得通。
长得好，又有靠山。
有追求者自然理所当然。
畜生求偶亮肌肉在合适不过。
直接击败实力不错的对手，自然是最合适的展现方式。
“去外面，宽敞点。”
苏阳冷着脸开口。
若是往常，他会换种方式解决问题。
可今日，他只觉得心中有股邪火不吐不快。
一直以来，他行事都先想利弊，后算得失。
安全归安全。
就是不痛快。
现在，他只想先痛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