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记第二卷你们看了么?”
“那是自然,张公子当真是大才呀!”
“就是就是,那些达官显贵玩得真花呀!”
緑柳营的酒楼茶肆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牡丹记》第二卷内容。
“儒家弟子竟然写那等不良之物,真是世风日下。”
“你这话说的,我看那牡丹记可是文采斐然。”
“对对对,第一卷的赏牡丹足以流传千古,第二卷虽然没有完整的诗,却有不少佳句。”
“我觉得那句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最为传神。”
“我倒是觉得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更加通俗易懂。”
“你不是说那是不良之物么?”
“我是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看的。”
就在众人谈笑的时候,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我倒觉得那不过是妙音坊的手段,张全张公子出身名门,又是儒家弟子,怎会写**词艳作?”
“前些天那位张公子不是还说牡丹记是他写的么?才几日功夫就换了说辞?”
“不多,先前有诗能流传千古就是他写的,如今就不敢认了?”
“沽名钓誉。”
“还有前些日子,夜访妙音坊的不是他张全?”
在众人的嘲讽声中,先前为张全说话的人不再言语。
这钱,是真赚不了。
正如苏阳预料的那般。
事到如今,没有人在乎《牡丹记》背后隐情如何。
他们看到的是豪门内幕。
看到的是张全先是拼命想要成为作者,如今又拼命撇清关系。
他们好奇这件事情如何收场。
更好奇书中涉及的官员私底下是否真的那般。
比起才子佳人,他们更想看高高在上的人跌入泥潭。
不管是谁,不管缘由。
那个人只要比他们地位高就可以。
好坏与否,是否无辜。
并不重要。
“气死我了,我要杀了她,那个贱人。”
緑柳营,张氏府邸。
不知道第几个花瓶应声碎裂。
房间内一片狼藉。
有侍女被捆起来掉在房梁上,满身伤痕。
有尸体躺在地上,余温尚在。
张全披头散发,犹如疯狗,双眼通红。
他万万没想到,那《牡丹记》竟然还有第二卷。
仍旧是文采斐然,才华横溢。
可内容却让人欲罢不能。
里面有些东西是真的。
朝廷中达官贵人的生活隐秘,他们在夜幕的遮掩下会变成只懂得释放欲望的怪兽。
有些东西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那些玩法,张全也是头次听闻。
细想之下,竟然别有滋味。
写书的人玩过的,他竟然没玩过。
这让张全更加愤怒。
他费尽心思,甚至动用家族势力,结果变成这样。
“妙音坊,牡丹,好,好得很。”
张全咬牙切齿,五指用力,将身旁女子当作牡丹。
女人胸口扭曲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疼得颤抖不已,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发出半点声音。
“公子,有消息。”
陈伯走进房间,对于地上的尸体毫不理会。
“何事?”张全长出口气,平复心绪。
他知道越是现在越不能乱。
当务之急是控制事态发展。
陈伯没有回答,而是扬起手。
顿时间。
房间内的女子觉得呼吸困难。
片刻工夫便脸色通红,不断挣扎,哀求,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旋即陈伯又是一挥手。
所有尸体尽数飞出屋外,燃起熊熊烈火。
紧接着,房间门吱嘎一声关上。
张全见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故作镇定道:“家里怎么说?”
“让公子自行处理。”陈伯面沉似水。
张全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家族放弃他了。
自行处理。
呵呵!
处理好还是张家人。
处理不好,张家就要动手处理他。
无法解决事件,就解决搞出事的人,将责任都推给他,一了百了。
“去联系妙音坊吧!”
张全沉默半晌,最终无奈开口。
趁着对方还不清楚自己被抛弃,把条件讲好,或许能让牡丹那个贱人停下。
继续拖下去,他将再没有任何翻盘机会。
陈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马上去安排。
他皱着眉头,思虑半晌后说道:“查到写《牡丹记》的人了。”
“谁!”张全瞬间来了精神。
哪怕是第二本。
里面出现的诗词仍旧让人惊艳无比。
如此大才,若是能够掌握在手中。
他必将能名扬天下。
到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
谣言而已。
实力够强根本不构成任何问题。
“苏阳。”
陈伯运气半晌,吐出一个名字。
“什么?”
张全怀疑自己听错了,满脸不可置信。
“那个练气中期的废物?”
“那个该死的小畜生?”
陈伯艰难点头。
“妙音坊牡丹先后去过几次万象轩,苏阳派他身边的刑堂白身去过妙音坊,那女人还是李如风的弟子,时间线上符合。”
“确认消息是因为一个叫陈平的刑堂弟子投诚,消息应该无误。”
说完,陈伯有些恍惚。
哪怕亲自确认过消息。
他还是难以置信。
仔细想想,不难发现,他们如今经历的一切,可能都在苏阳算计当中。
那个练气中期,放在修真界如蝼蚁般的存在,竟然将他们逼到如此地步。
结丹修为,张家公子尽数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好,好,好!”
张全怒极反笑,面目狰狞。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如果是其他人,都可能讲和,无非是付出多少代价而已。
唯独,苏阳。
断无可能。
张全很清楚,自己和那小子之间是死仇。
上次他们的目标是北渊公主。
却不想,一个本应是棋子的无名之辈引来司天监插手。
那之后,他便清楚,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本想着等风波过去后再动手。
哪曾想,人家主动找上门来。
还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老奴明白。”
陈伯面无表情。
说完之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全。
沉默良久后,深施一礼。
“公子,日后多多保重。”
说完,他转身离开。
张全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本能地伸出手,张了张嘴。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他知道,陈伯此去多半是凶多吉少。
苏阳又不是傻子。
可没有办法。
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