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嫣儿不幸小产的消息意料之中传遍整府,府中众人难以自控想知晓其中隐情,于是接二连三前往红枫院附近打探消息,不曾想看见羽林卫里里外外严加把守,试想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地方,妄谈什么消息!
坐立难安的何宓贼心不死,她佯装一副很关心嫣儿身体的模样,细心嘱咐婢女煲了老母鸡汤。她忧心忡忡率领婢女前往红枫院探望,口口声声说给嫣儿补补身子。
双方争执不休,羽林卫如旧复述原话:“不得公主召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红枫院,请夫人不要为难我等!”
“放肆!”婢女怒喝羽林卫。
“请回!”羽林卫不吃这一套。
剑拔弩张之际,风子谦迎面走来。
风子谦一眼看见她们手中端着的煲汤,再看看和羽林卫争的面红耳赤的婢女,瞬刻间幡然顿悟。
“清晨露重,母亲到红枫院来作什么?”
何宓满脸笑容,责怪道:“听闻嫣儿小产,特送来鸡汤给她补补身子。”
“母亲的好意我一定转达给嫣儿。”风子谦朝她身后的婢女说道:“你们把鸡汤交给我就可以了。”
婢女默默看向何宓,不敢私自向前。
“这是为何?”何宓眉头一皱。
风子谦谈笑自如,说道:“昨夜刺客尚未抓捕归案,我唯恐刺客贼心不死再度席卷重来,只能将红枫院重重戒严,得罪之处请母亲多加宽恕。”
“小心谨慎固然是好事,既如此那就由你代劳吧。”何宓微微扬手,示意婢女交托鸡汤。
婢女献上鸡汤,羽林卫顺势接下。
风子谦宛如一座巨石挡住院门,何宓自知入不了红枫院,坦然说道:“老母鸡汤营养颇盛,趁热切记叮嘱嫣儿及时服下,冷了可就品不出其中滋味了。”继而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陪我了,赶紧回去陪她吧。”
风子谦应声离开,羽林卫端着鸡汤紧随其上,两人大大方方进入正房,羽林卫将鸡汤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昨天半夜,嫣儿迷迷糊糊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数名中年女子,而司徒清忧心忡忡伴随她的身侧。
直到司徒清出言解释,她才知道这些中年女子是稳婆,痛失骨肉的嫣儿伤心欲绝。司徒清早已料到这般场景,好说歹说稳定嫣儿的情绪,继而又劝说他配合稳婆产下死胎。
稳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捧着血淋淋的死胎,嘴中直呼造孽。朦胧之中,司徒清似乎听见稳婆议论死胎已经成型,而且还是个男孩,幸好她们轻言轻语,并未让痛心疾首的嫣儿听去,不然又得耗费口舌开导嫣儿。
从昨夜到现在,嫣儿仅仅喝了几口米粥。
优儿见有鸡汤送来,稀里糊涂就去舀鸡汤给嫣儿补补身子,不想刚掀开羹盖就被风子谦厉声喝止。
措不及防的优儿,吓了一大跳。
“蛇蝎之物,岂能喝下!”
司徒清惶恐失色,询问:“何人送来?”
谈话间,优儿取来银针一探虚实。
银光闪闪的银针放入汤中,慢慢地,优儿发现银针下端逐渐变黑,于是慌忙丢掉银针,退避一旁。
“汤里有毒!”
众人闻声色变,风子谦冷哼一声:“这是何宓亲手熬制,亲自送来的!”
如雷贯耳的名字,令嫣儿毛骨悚然。
嫣儿犹如惊弓之鸟胆战心惊,风子谦连忙到她身边柔声劝慰:“放心,没事。”
“母亲?”司徒清不可思议张望那碗毒鸡汤。
不辞辛苦来送鸡汤补身子纵然是好事,可如果嫣儿服用鸡汤不幸罹难,众人顺理成章会怀疑到她头上,她何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何宓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害嫣儿,难道嫣儿不幸小产与她有关?
“母亲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害嫣儿?”司徒清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有些事情不方便如数奉告,日后时机成熟我定据实相告。”风子谦一句话打发了司徒清,遂即看向惊慌失措的嫣儿,虔诚承诺:“我悉知所有内情,亦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一定要叫她付出代价!”
司徒清洞若观火,越发笃定嫣儿小产与何宓有关!
嫣儿舍不得他以身犯险,摇头乞怜:“我不想你去独闯龙潭虎穴……”话说到一半,风子谦再度见缝插针,劝说道:“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们,事已至此我们已别无退路。”风子谦不顾嫣儿百般阻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强颜欢笑离开正房。
司徒清骤然想起一事,她踱步走到书案旁拿来一张宣旨,继而推了推砚台挤出些许黑墨,又拾起毛笔沾上墨水写上几个文字。
她不动声色撕下小条,随手从檀木盒中取出一根竹管,然后将纸条卷成一团,以蜡封条。当着众人的面不紧不慢走到雕窗旁取出信鸽,熟门熟路绑上密信,大胆放飞信鸽。
“你做什么?”嫣儿吃一堑长一智,已然变得十分警觉。
司徒清盈盈一笑,坚定不移的说:“他能帮相公力挽狂澜,亦能助你替子报仇。”
嫣儿百思不得其解。
……
日落西山。
风子谦骑马离府,一路策马奔腾直冲茗客居而去。昨夜他私发密信联系祝融,约定此刻于茗客居正式会面。
茗客居天字一号厢房,一名身高八尺的男子穿着普通便服,静静端坐桌旁品茗香茶。细看桌角放着一把镶金刻玉的宝剑,宝剑之上压着一顶帷帽。
桌上形色各异的糕点十分令人瞩目,男子魂不守舍挑了块龙须糕细细品味,顿时眼前一亮,男子直视手上仅存的半块龙须糕赞许点头,这龙须糕入口即化回味甘甜,属实令人回味无穷。
男子率然吃下仅存的半块龙须糕,身前茶碗半掩半盖,正冒着腾腾热气,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倏然间,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推门而入。
男子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利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他慢条斯理的说:“事关阿杜,不得不叫你来商议要事。”
“阿杜是你的仆人,他与我何干!”祝融尚不知内情。
“你是他哥!”风子谦一语道破。
祝融为之一振,愕然失色。
风子谦喝下热茶,质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夜潜入怡霜院的刺客吧?”
祝融惊愕当场,无语凝噎。
“何宓被你打伤昏迷之时,阿杜眼神呆滞姗姗来迟,几经打趣我发现他身体颇感不适。如果不是阿杜与之交手,必然就是你所为,因为没有人无缘无故对不相干的人痛下杀手!”风子谦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说:“阿杜深知何宓的武功高深莫测,故而出言阻拦我办事,他处处维护何宓不得不让我引发猜忌,所以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其中渊源。”
祝融长叹一声,说道:“阿杜被何宓投下羽毒,以一月为期服用抑制毒素的解药,超出时日阿杜就会爆体而亡!”
“他身中羽毒命不久矣,你何不早说?”
“我岂料你将他派去幽州!”祝融怒不可遏回怼风子谦,说道:“所幸大理寺留有羽毒解药,此刻我已命人悄悄送去解药,希望一切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