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挑拨离间!”男子自知理亏,倘若众目睽睽承认心中所想,只怕明日他就会遭到千夫所指。
风子谦双手环胸,理直气壮的说:“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固然!”男子矢口否认,他见风子谦泰然自若,故而心生一计,堂而皇之继续说道:“那日街上对诗风公子侥幸赢了善明,市井为此皆议论风公子文采出众,可…我等皆知风公子自小一无可取,那日之事,莫不是风公子胡编乱造,故意散播诽谤吧?”
语出惊人,围观取乐的文人墨客本就不相信风子谦能赢萧善明,此刻听男子一席话,更觉得是风子谦在背后搞鬼,玷污萧善明的清誉。
“本公子胸有成竹,不屑行小人之事!”
“风公子言之凿凿,不知有何证据?”男子得寸进尺。
风子谦冷笑一声,质问男子:“你是何人?为何口口声声替萧善明辩护?”
阿杜上前几步,附在他的耳畔提醒道:“此人姓冷,名舒列。曾与萧善明同窗,后来两人均过院试考上秀才,一来二去,冷舒列便成了萧家上客。”
气势汹汹针锋相对,就是为自家主子出气来的!
风子谦顿感头大。
“风公子苦心积虑制造的谎言被在下亲手戳破,倘若不想颜面扫地,在下劝你速速向善明祈求原谅,不然今夜之后你将声名狼藉!”男子厉声招呼,步步紧逼。
风子谦环视看热闹的文人雅士,坦然自若道:“既然立下赌约,那么输赢全凭一身所能而定,与其为颜面损毁他人暗中捣鬼,倒不如多读读四书五经,涨涨见识,免得下次再败给他人,又胁迫其颠倒黑白,以正名声!”
言外之意很醒目,对诗一事是真,萧善明输了也是真,偏偏重视名声的萧善明丢不起这个脸面,非要想方设法找风子谦闹事,这下反倒弄巧成拙!
众人虽一声不吭,但眼神已经出卖了所有。
“你!”冷舒列气急败坏。
“不明真相四处叫嚣,当真惹人讨厌!”风子谦一脸嫌弃,带着阿杜扬长而去。
冷舒列脸色铁青,不知辩解。
没了看头,众人一哄而散。
一锦衣男子注视风子谦主仆渐行渐远,转身回头朝冷舒列说:“今日你亲自与他较量一二,如何?”
“确实一反常态,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他博学多识。”冷舒列坚定不移。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只相信眼见为实!”冷舒列态度坚硬,他似有所虑,询问:“区区吴念儿,值得你大张旗鼓吗?”
萧善明闷哼一声,喃喃说道:“昔日为给风家蒙羞才口出狂言,今朝若不允诺,世人如何看待我萧家?”他怒拂衣袖,愤然道:“风子谦带给本公子的耻辱,本公子时刻铭记于心,看着他痛不欲生,本公子方解心头之恨!”萧善明眼底闪过狠厉之色。
风子谦初来乍到,误打误撞闯入正厅。
正厅四周排列有序摆着梨木制的会客桌,桌后地面放一张凭几。满厅堂独独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制的太师椅,上面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微微含笑,一身大红寿服显得红润有光泽,神采奕奕。
种种迹象,皆表明他就是今晚的主人公。
前来厅堂祝贺的文人墨客越来越多,他们或谦让入座,或结伴而坐。不知不觉间,寿宴已悄然进行,风子谦见状默默挑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静静观察。
安一诺不苟言笑坐镇厅堂,许多青年书生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只见他们一致拿着贺礼向安一诺踱步走去,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他们前后有序献上贺礼,嘴中不忘说着讨喜的话。
来者不拒,安一诺含笑收下,遂令身边的随从将贺礼尽数拿入里堂。
紧跟着一华丽男子手握名画,步履如飞,笑盈盈走到安一诺跟前。
风子谦露出浅笑。
果然如他所料!
萧善明将画华丽展开,一副栩栩如生的福禄画映入众人眼帘。细细瞧去,福禄画右上方提有一句诗,旁边印有红色名玺,映春格外醒目。
众人哗然一片,目瞪口呆。
世人皆知映春乃前朝赫赫有名的大才子,他平生所写之诗,所绘之画无不令人振奋。现如今寻常市面已极少出现他的诗画,今夜萧善明献上福禄画给安一诺,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萧善明仿佛早已料到这画会惊艳全场,自鸣得意,笑道:“晚辈机缘巧合听闻安老甚喜映春所诗画,恰好晚辈亦对其深感敬服,特奉上此画以添喜气,晚辈恭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公子有心了。”安一诺笑意匪浅,如旧收下贺礼,他对萧善明说:“萧公子才华横溢,无人不晓。可老夫鲜有听闻,萧公子曾与风家世子当街对诗,为何最后萧公子满腹诗书会甘拜下风,落荒而逃?”
始料不及的话题,所有人为之愕然。
冷舒列见萧善明脸色一沉,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理直气壮辩解道:“安老误会,我们善明从小研读四书五经,虽不能保证天下无人能敌,但与目不识丁的风家世子对诗,无疑手到擒来。晚辈认为此事是有人故意造谣中伤,何况区区市井胡言,当不得真!”
“是不是真的,当面对质不就好了。”有人说。
“不知风世子是否如约而至?”安一诺略过趾高气昂的冷舒列,环视人群。
“晚辈在。”风子谦屹立原地。
安一诺朝他招手示意,风子谦这才不情不愿走出席位,他作揖喊道:“不才风子谦见过前辈,因时间匆忙并未准备贺礼,失礼之处请前辈多多包涵。为表歉意,晚辈恭祝前辈青松不老春长驻,鹤髪童颜寐人生。”
一句祝寿词,轻轻松松招来侧目。
“风世子有心了。”安一诺频频点头,问:“萧公子认为对诗一事另有隐情,不知风世子是何看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晚辈不愿多做解释。”
萧善明干瞪着风子谦,一言不发。
“席上诸位个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风世子若非做贼心虚,何不当众一展身手,也好破一破流言蜚语!”冷舒列坚信风子谦暗中设计陷害,只要他今夜让风子谦颜面尽失,届时萧善明必定对他另眼相看。
风子谦平静如水,问:“不知冷举人何以为注?”
“在下身无长物便以一生功名为注,若输了,在下甘愿放弃功名!倘若风世子输了,又该如何?”冷舒列如有神助,信心满满。
“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