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阿杜找到一名声名显赫的大夫,经过风子谦重重把关过审,确认无误,遂即命阿杜指引大夫前去花满楼治病。大夫得知病人身处花街柳巷,瞬刻间脸色大变。阿杜好话说尽,他仍执拗不肯前去诊治。
风子谦见大夫扭扭捏捏,眼神飘忽不定,故而答应大夫,事成之后必以重金相酬,大夫掂量再三勉强答应下来。
目送大夫离开,风子谦不屑一笑。
什么高风亮节,说白了还是银子没到位!
白驹过隙,瞬息万变。
近几天府上难得清净,风子谦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整天都待在花圃里修剪花草,身边婢女见风子谦专心致志的模样格外怦然心动,她们私下互相观望,露出窃喜。
这时,阿杜来向风子谦禀报结果。
多日精心疗养,嫣儿的风寒已经明显好转,大夫为防病情复发,故意留了几贴药供嫣儿服用,风子谦得知嫣儿已无大碍,淡然嗯了一声,之后又让阿杜予大夫重金答谢!
阿杜抱拳称是,只见他从怀中取出百两银票交给大夫,大夫难掩心中狂喜,连连道谢,拿着银票美滋滋的走了。
风子谦剪下一朵半枯萎的木槿花遐想出神,忽闻耳畔传来哒哒哒走路声,风子谦不动声色,将木槿花放入篮中。
“公子,有请柬。”管家毕恭毕敬递上请柬。
霍然起身,风子谦接过请柬走马观花看了一眼,只见落款写着安一诺三个大字,且请柬开封处烙有红色印章。印章纹路清晰,字体敦而圆,依稀辨别是篆字,可惜他不懂篆字,想来印章内容应该是安一诺的独有名玺。
风子谦从未听过安一诺这号人物,顿时困惑不已。
管家一眼看穿风子谦心中所惑,于是笑着解释:“安一诺原是前任丞相,圣上念其花甲之年不堪重任,准其于皇都颐养天年。安老在朝中树立根深,尽管不做官了,但其地位依旧不容小嘘,许多秀才绞尽脑汁博得安老欢心,无非想走捷径入朝为官。”
他一边聆听管家滔滔不绝的演讲,一边打开请柬一探究竟,说道:“安老将办八十大寿,特邀我前去参加寿宴,凭他响当当的名号,祝贺之人怕是只多不少。”
“那是固然。”
“之前安一诺跟我有交集吗?”
管家摇头回答:“第一次。”
风子谦处变不惊。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从未有过交际的名流人士,忽然给他下邀请函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或许对那些追名逐利的文人雅士而言,这是天上掉馅饼了。但对于他来说,**裸的鸿门宴!
“阿杜这就去准备祝寿贺礼。”
“站住!”风子谦喝止阿杜,漠然说道:“谁说我要去了?”
管家和阿杜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千载难逢的机会,风子谦居然说……不去!
“既然公子不愿前往,小的这便派人回绝安老。”管家遵从风子谦的意愿。
风子谦不作他想,蹲下身子修剪木槿花。
管家刚走没多久竟又折返回来,语重心长解释道:“公主生前和安老交情泛泛,之前不与公来往多是忌讳旁人猜忌,如今公子一雪前耻,文采出众,安老必会有所异动。”
“祝贺是假,试探是真。”风子谦洞破一切。
“阿杜以为公子不妨走这一遭,一来,公子能一鸣惊人,大放异彩。二来,公子能树立自己的威望,结交上流人士!”
风子谦深思熟虑,觉得阿杜言之有理,他朝管家说:“去回复安老,我定如约而至!”
管家喜上眉梢,回了声是。
……
?安府』
次日夜里。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整座安府喜气洋洋,尚未进府便听见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往远处张望而去,俨然看见入府贺寿之人连绵不绝,那鱼贯而入的架势仿佛要把安府填满。
欢声笑语中,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呼啸而来,熟能生巧的马夫看准时机拽紧马缰,只听骏马长相撕叫,一双马前蹄条件反射高高抬起,伴随声音慢慢落地。马夫跳下马车放下马镫,熟练掀开车幔。
只见蓝色素衣男子钻出马车,他面貌清秀,一身装潢再寻常不过,他视若无睹走下马车,回头张望。
不多时又一男子缓缓走下马车,玉冠束发,锦衣绸缎,腰佩玉饰,一身衣着简单而又不失风度。他抬头注视匾额上的两个大字,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蓝衣男子轻声提醒:“时候不早了,公子我们该进去了。”
男子正视前方,抬脚就走。
不曾想两人被管家给拦了下来,他上下打量风子谦,鄙夷说道:“你这人打扮雍容华贵却是个生面孔,今夜赴约祝贺之人皆是文人墨客,你若想滥竽充数,蒙混过关,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风子谦懒得多费唇舌,他向身边的阿杜使了个眼色,阿杜一目了然,愤然甩出邀请函。
管家自然识得自家章符,他半信半疑展开一看,瞬刻间惶然失色。口口声声向风子谦道歉,为表诚意,他亲自指引二人进府。
点头哈腰间,尽显掐媚之色。
风子谦颇感厌烦,三言两语打发管家离开。
引入眼帘的场景,着实令风子谦眼前一亮。府上角角落落张灯结彩,处处能看见人流涌动,其中谈笑风生的文人墨客不在少数,他们或议论诗词,或窃窃私语,更多的是满目期盼,怀握重礼的秀才。
今夜赴约的秀才、贡士无不为自己的前程而来。估计他们心里都想着,如果一件礼物能博得安一诺另眼相看,那么倾家**产也值了!
一个个急不可耐趋炎附势,不得不让风子谦想到他。
风子谦挑眉道:“阿杜你说,晚上萧善明会不会来?”言语之中充满了戏谑。
“萧善明乃皇都赫赫有名的青年才子,绝不会错此良机,阿杜猜想,他早已如约而至!”
“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公子缪赞。”
“这不是我们皇都鼎鼎有名的蠢才吗?”人群中传来一道尖利讽刺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讲话男子长相文质彬彬,锦绣华服加身显得他气宇轩昂,只不过言语道断,旁人悉知来者不善。
原本沉浸欢乐喜悦中的众人,一听有人提及风子谦,纷纷朝风子谦行注目礼。
前些日子,风子谦和萧善明街头对诗,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他们虽略有耳闻其中内情,但尚未亲眼目睹真相,依然心生怀疑。
“难道我朝的文人墨客,只会声称他人蠢材吗?”风子谦出言回怼。
男子哼了一声,蔑视说道:“你目不识丁,才疏学浅,除了显赫家世,拿什么资本跟善明争锋相对?”
“依公子之见,只有满腹诗书,博学多才的文人才配受世人尊重,而日日早出晚归,幸勤耕种的百姓便注定要遭人白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