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间已到开宴时辰,所有受邀的千金小姐由婢女指引依次入座,风照桦父子作为府上主人,理所应当端坐上席。
风子谦观察席位分布井然有序,最惹人注目要数自己身旁与对立面的两个位置。目光平移,俨然瞧见一位青衣少女面不改色,静坐席位上,无所事事的风子谦,明目张胆打量少女。
只见青衣少女衣着素雅,但衣裳布料却是用了名贵的丝绸,简单而又不失华贵。她乌黑亮丽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对羊白玉簪。她肤如凝脂,白皙如雪,容色绝丽,令人不可逼视。
这时府上婢女排列有序端来前菜,许多千金小姐礼貌叩指答谢,青衣少女毫无公主架子,自始至终平易近人。
她温柔娴静,静观默察,举手投足间循规蹈矩,颇显皇家威仪。从她种种行为中得以分辨,此女正是传闻中的六公主司徒清!
青衣少女若有所思凝视前方,风子谦顺势望去,赫然看见她的正对面留有空位,猜疑多半是为五公主司徒玉准备的。
“世子。”身后骤然传来呼唤声。
寻声一瞧,竟是嫣儿!
顷刻间风子谦大喜过望,转眼就将六公主抛之脑后,他不顾众人异样眼光,满面春风跟嫣儿陷入洽谈。
风照桦微微皱眉,轻咳出声打断两人。
司徒清洞察秋毫,她的位置不偏不倚能扫视到嫣儿。只见她别有深意打量笑靥如花的嫣儿,继而回头端详如坐针毡的风子谦,刹那间浮想翩翩。
风照桦不动声色站起身来,面朝席中众人,举杯说道:“诸位千金小姐远道而来,一路奔波委实辛苦,今夜老夫设宴款待诸位,请诸位小姐尽情品尝菜肴,以解舟车劳顿之苦。”
众人举杯回敬。
有位胆大的千金小姐,欣然说道:“世子思虑周全,初入府时有幸已享用冰饮,我等姐妹初尝其味,入口即化美妙绝伦,至此仍令人流连忘返。”
“小姐缪赞了。”风子谦礼貌一笑。
风照桦面无表情环顾左右,吩咐开席。
数名舞女分列两队闪亮登场,她们摆好姿势,伴随**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尽情发挥所能。
二夫人何宓姗姗来迟,眉开眼笑跪坐风照桦身边,她漫不经心欣赏舞蹈,满目期盼淡蓝衣少女的到来。
不多时,远处迎面走来两道人影。
那名淡蓝衣少女方当韶龄,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她生的纤巧削细,貌美如花,唇边浮现一抹傲娇笑容,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
她们视若无人踏入宴席,径直走向风子谦,舞女措手不及,接二连三乱了阵脚,不知所措的舞女看见暗中招手的管家,纷纷退了出去。
如此嚣张跋扈,众人为之错愕。
司徒玉身边的婢女环抱一簇木槿花,怡然自得走到他们面前。
风子谦有种不祥预感。
司徒玉正规揖礼,洋洋得意的说:“听闻世子表兄喜欢木槿花,本宫特遣仆人取来,希望表兄莫嫌礼轻。”婢女闻声而动,毕恭毕敬双手献上木槿花。
“多谢五主子。”风子谦谨记教诲,淡然自若收下木槿花。
“世子表兄不必客气。”司徒玉沾沾自喜,并向处变不惊的司徒清投去挑衅神色,不曾想司徒清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风子谦俯视怀中木槿花,只觉得这簇木槿花格外亲切,仿佛似曾相识。
“这木槿花很是娇艳,不知从何而来?”
“本宫见贵府后院无人照料木槿花,又恰逢听闻世子表兄酷爱此花,故不问自取擅自摘来送礼,望世子表兄切勿责怪。”
风子谦脸色一沉。
风照桦更是板着一张脸。
长久寂然……
众人顿感不妙,齐齐望向罪魁祸首。
“怎么了?”司徒玉不解缘由,一头雾水。
何宓故作镇定,振振有词反驳道:“我们公子之所以酷爱木槿花,正因木槿花乃公主所弥留的遗物,平日里除了洒水,公子连一片花瓣都舍不得摘下!”
一语落地,震惊四座。
宴席之上飞扬跋扈打断乐舞也就罢了,现在还损坏他人视若珍宝的物件。换做寻常人,只怕风照桦早就怒发冲冠,杀之而后快了!
“本……本宫毫不知情…得已践踏木槿花…乃有人……有人故意驱使……”司徒玉栗栗危惧,当即甩出幕后主使。
司徒清临危不惧,全神贯注事态发展。
任凭风子谦脾气再好,此刻心中也是无比愤然,他紧紧攥着那簇木槿花,眼中几乎要夲出火来。
“何人驱使五主子行事?”
司徒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脱口而出:“她自称府上大夫人,是她告知本宫,世子钟爱木槿花,然后又驱使本宫损毁花圃。本宫若事先得知木槿花乃姑姑的遗物,纵使有百个胆子亦不敢僭越半分!”
风照桦见沉默不语的风子谦脸色通红,瞬间了然于心,他沉声嘱咐管家:“即刻将大夫人关入柴房,听候审讯!”
管家奉命离开办事。
一场宴席,因司徒玉自以为是彻底搅黄。
出于戒心,风子谦责令家仆将各位千金小姐安然送回府上,并且均匀分配打手全程护卫,以防有心人半路拦截,再造事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罪魁祸首五公主,伙同讳莫如深的六公主,一直徘徊不定。
“天色已晚,两位公主何故逗留?”风子谦此刻极度不愿意看见五公主。
“表兄。”司徒清知书达理,朝风子谦诚心致歉:“今夜奸人使诈,致使皇姐无端闯下大祸,得罪之处还望表兄多多海涵,原谅皇姐的莽撞行为。”
司徒玉狂妄自大,言之凿凿回怼一番好意的司徒清:“本宫贵为金枝玉叶,岂能低声下气给他赔罪!”
“你…”司徒清叹了口气,不再理她。
风子谦冷哼一声,拂袖而离。
巡视周边,已然只剩她们姐妹和两个婢女,司徒清这才心无旁骛点醒她:“今夜奉命只为阻拦宴席顺利进展,倘若父皇知晓皇姐为一己私欲惹怒风家,皇姐认为父皇会不会因此降罪?”
一语点醒梦中人,司徒玉后悔莫及。
良言相劝你不听,直至无可挽回才知追悔莫及!
司徒清不愿和她多费唇舌,迈着莲步悄然走远。而幡然顿悟的司徒玉连肠子都悔青了,她急促小跑跟上司徒清,诚诚恳恳向她请求挽回之策。